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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蒸腾的雾气隔在两人之间,花瓣轻轻触碰粉白肉.体,顺着被晃动的水流聚拢又飘散,犹如某种梦幻的浮光掠影。

      郎白安的心脏像是被人捏重重了一把,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眼底划过一丝警惕。

      华文君漫不经心地靠在离郎白安不近不远的位置,看着郎白安一脸木呆呆的表情,胸口升起一股热腾腾的麻意,反应过来时已经抬起指腹抹净了对方脸上的水渍:“这并不难看出,第一眼见你时我就知道了……只不过,梅伊世似乎还不知道。”

      最后一句话是陈述的语气。

      一句话说完后,他神态自然地收回手,整只手掌连同臂腕沉入温热的水中,指尖忍不住互相摩擦着。

      怎么会这么软?

      郎白安愣住了,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刚被人摸了脸颊,只觉得华文君的话如同一道闷棍落下,脑袋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晕沉沉的。
      郎白安原本还在猜想华文君是不是看到了自己脱光了衣服的样子,才敢说出自己并非女儿身的论断。

      但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居然从一开始就看透了一切,华文君自始至终都知道郎白安在欺骗他的徒弟,却隐而不发。

      郎白安没由来觉得害怕,觉得自己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看透了。他抬头看向发尾濡湿的高大男人,藏在水里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抵着温凉大理石壁的背脊轻颤不止。

      “您想怎么样?”

      称呼重新换成了敬语,拥有白皙面容的人此时将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处,只露出淌着细密水珠的饱满额头,问出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藏在水下的身子开始发烫,郎白安掐了一把大腿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徒然感觉头顶的光亮被尽数遮挡,乳白色的水面上倒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所有花瓣像是溃逃的士兵般往郎白安胸膛前汇聚而来,白皙皮肉上贴满了稠密的粉红。

      郎白安抬起头,眼前便是华文君放大了脸。

      华文君垂着头往下看,幽暗的目光穿透水面,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却是平平不带任何情绪,单纯想要看清郎白安的表情似的:“什么怎么样?”

      他的语气也是疑惑成分居多,就好像真的只是随口挑明郎白安的男儿身份,并不想以此作为把柄似的。

      郎白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拿毛茸茸的头顶对着华文君:“您说的没错,梅、梅郎并不知道我是男子,我……也不想他知道。华前辈,您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他?”

      出乎意料的,华文君很久没有应话,郎白安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一双杏眼带着急切的恳求,再次抬起对上了华文君锐利的眉眼。

      华文君微挑着眉,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脊背微躬,具有爆发力的精悍肌肉顷刻间离郎白安更近了,完全无法忽略的属于华文君的气息包围住了郎白安,从某些角度看过去甚至会有种华文君将郎白安困在怀里的错觉。

      他语气平淡,双眼紧盯着郎白安:“给我一个理由。即使我不告诉他,到洞房花烛之时,你费心的伪装也会不攻自破。”

      郎白安慌忙摆手:“不会等到那个时候的,我不会耽误梅郎,成亲前一定会向他坦白。”

      华文君莫名觉得刚才还压抑的心情变得好了一点,他点着头,拉直的嘴角上扬:“那你……”

      话还没有问完,便被迫切想要解释的郎白安打断:“……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和梅郎分开,哪怕这场拙劣的谎言只能再延续一两天,我也知足了。”

      华文君嘴角刚刚扬起的笑意被这句话硬生生抑止,他胸膛起伏着,眼里带上了无法控制的怒意,捏住了郎白安细瘦的小臂:“你再说一遍?”

      他的力度有些大,郎白安疼得眉头微微蹙拢,华文君顿时收了力,但脸上还残存着愠怒,将人往身前带了带,沉着嗓音问:“你就是这么骗我徒弟的?”

      “没有骗,我只是没跟他说。”郎白安的声音很小很低,听起来像是十几岁的少年,光听声音确实无法分辨性别。

      华文君冷笑了一声,一双眸子沉得好像山雨欲来,也没有应下郎白安的恳求,起身穿好自己方才脱下来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像是一场来去匆匆的飓风,只留下满地狼藉。

      还在水里的郎白安看着华文君的背影,秀气好看的眉毛皱得紧紧的,脸上满是不安。

      ——————————

      “宿主……”

      系统纠结的声音在脑袋里响起。

      华文君撤了昨晚设下的隔音阵,光明正大从小殿正门离开,值守的侍卫目光没有一丁点偏移,没有人发觉昨晚的不速之客现在正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系统见华文君没有理自己,又叫了一声。

      华文君步伐不变,不耐烦地回了声:“干什么?”

      系统思考片刻,斟酌着语气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没有。”

      华文君答得很快,但光听声音便能知道他现在一定很不爽,偏生脸上还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更吓人了。

      系统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迟疑道:“其实,郎白安只是想撑过群英会,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对梅郎……啊呸,对梅伊世情根深种。”

      华文君脚下微顿,再开口时声音大了一点,沉着眉像是在欲盖弥彰似的:“谁关心他怎么想。”

      系统沉默了片刻,如果它有实体一定会无语地撇撇嘴,“是是是,您不关心。不过吧,虽然您之前干了挺多让我无法理解的事情,但却阴差阳错地掌握了拆穿郎白安身份的最有力证据。只要你对梅伊世挑明郎白安的男子身份,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华文君半晌没说话。

      系统疑惑了:“宿主?宿主你还在吗?”

      华文君不耐烦地皱眉:“闭嘴,聒噪。”

      系统:“……”

      它早就习惯了华文君对自己简短而毫不留情的嫌弃话语,发出两声表示不满的滋滋声后就隐了下去。

      华文君停下脚步,他现在已经离郎白安的小殿很远了,眼前逐渐出现来参加簪花宴的各路宾客,嘈杂的交谈声再次充斥在耳边。

      他偏了偏头,看到了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梅伊世。那人穿着极为整齐繁复的服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得体笑意,正在与旁人对话,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突然,梅伊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正对上华文君,梅伊世眼中的笑意一下子扩大了,面带歉意地同来宾告别,向华文君走来。

      …………

      簪花宴开到第五日的时候,梅伊世准备向众人宣告自己的未婚妻。

      梅府上下忙成一片,丫鬟奴仆们手中拿着各种各样装饰的物件,成群结队在府中穿梭,晴朗的阳光洒下,衬得气氛越发喜气洋洋。

      活脱脱像是要成亲一样。

      华文君站在梅家大门门口,懒懒抬眼看着身材健壮的奴仆正爬上了梯子放新换的门匾。

      “往上边点呀!你那个位置不好看!”

      身穿红衣的丫鬟叉着腰冲梯子上的奴仆喊着。

      奴仆满头大汗地应了声,他擦了擦额上滚落的汗珠,手臂撑直试图将门匾往上推。

      “哎呀,不对不对,太往上了!”丫鬟看着徒然升高一大截的门匾,气不打一处来,好看的蛾眉快皱成了一个结。

      奴仆双手高高举在头顶,由于视线遮挡,他并不能看清门匾的具体位置,被红衣丫鬟怒斥了几次后,整张脸都快羞红了,胳膊也颤颤巍巍的。

      红衣丫鬟正想自己亲自爬上梯子,远处却有人唤她:“秀灵,花园那边的盆栽出了点问题,你快来看看!”

      名叫秀灵的丫鬟停住脚步,下意识扬声回了句“来了。”

      她看了眼梯子上还艰难举着门匾的奴仆,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嘀咕:这一个个的真是不靠谱。

      秀灵淡棕色的眼珠转了一圈,视线锁定到站在一旁的华文君身上,想了想走上前去说:“公子,您能帮忙指点一下丛飞吗?”她说着指了指梯子上的奴仆。

      秀灵并不知道华文君的身份,还当他是寻常的宾客,因此开口的语气挺客气,但远远谈不上尊敬。

      华文君垂眼看着秀灵,嘴角抿出一抹笑意:“自然可以。”

      秀灵离开后,还站在半空中的丛飞顿时将举了许久的门匾放了下来,他一边揉着酸痛的手臂,一边眼神凄惨地看了眼秀灵的背影,然后才转过身来低眉顺眼地唤了华文君一声公子。

      华文君抬着下巴点点头算是回应,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的某个位置落下,语气平淡:“再往上一点。”

      丛飞有些惊讶地扬起眉,刚才秀灵已经指斥他将门匾放得太往上了,眼前这个白衣公子竟然还让他往上!

      他脸上的犹疑太过明显,让华文君失了耐心,眉目也逐渐冷了下来:“继续往上,若有人非议,就说是华文君让你做的。”

      丛飞隐约觉得“华文君”这个名字很耳熟,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自家主人的师尊,腿顿时软了,差点从近两米高的木梯子上摔下来。

      既然是华文君,那说的话必然是正确的。

      丛飞勉强稳住颤抖的身子,转过身颤颤巍巍地将门匾推向更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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