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拥这分钟》匞梨

77、日出

　　既然梁越星在，宋凭语自然是紧挨梁越星坐。
　　看到宋凭语熟稔又自然的举措，梁越星朝盛柯扬了扬下巴，戏谑不已。盛柯冷冷瞥了她眼，没打算继续同梁越星周旋。梁越星不知为何，竟然开始习惯于她们二人一起吃饭。

　　好似。
　　是做过很次的事情。

　　阳光正好。
　　饭桌上氛围温和惬意。

　　“今天是跟谁拍摄啊？”
　　“哪位啊？”

　　提到后半句话时，梁越星眉眼蓦然一亮，显然是积满了期待值。宋凭语都快不好意思告诉她，不是，她今天是去给奶奶拍照。宋凭语抿了抿唇角，逃避似得垂下眼睫，不再看向梁越星笑到弯弯的眼眸。宋凭语像是因咀嚼所以囫囵不清。

　　“不是。”
　　“…是奶奶。”

　　“何似奶奶？”

　　何似这个名字。
　　梁越星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她思考了两秒，顿然想起了这位何似是谁，不就是那个让盛柯醋意横生的人吗？宋凭语之前不是说再不跟他合作，怎么现在又会给他奶奶拍照呢。
　　趁荀靳与何似没来前，梁越星一股脑全将问题抛出，站在她身侧调试相机的宋凭语，一个一个耐心回答。梁越星哦了声，眼眸一偏，看见了传说中的“何似”。

　　也不怪盛柯醋意那么大了。
　　这确实是好看。
　　顶多是风格不同。

　　何似再次见到宋凭语，他表情有些窘迫，他搀扶着他奶奶走过来，立在她们俩神情，他这才朝宋凭语微微笑了笑。宋凭语不会做出令人尴尬的事情，她也回了个笑容。
　　宋凭语把过多重心放在了他奶奶身上，看清楚脸颊那瞬间，她还是不由怔愣了瞬。

　　果真是昨天那位奶奶。

　　“为什么会选择在游乐园拍？”
　　“这里人流量很大。”

　　拍摄有难度倒也无所谓。
　　可老年人会喜欢游乐园吗？

　　何似见宋凭语并不扭捏，十分坦然的模样，他所怀揣的那些恐惧担忧一并消散。何似脸上笑容真心了分，他始终紧握他奶奶的手臂，语调里盛满愧疚与歉意。

　　“我奶奶在清醒的时候。”
　　“曾跟我说，希望我陪她去一次游乐园。”
　　“我答应了，但因为工作原因，我从未做到。”

　　宋凭语不免感到唏嘘，她握住相机的手指，在触及到那位奶奶和蔼笑容时蓦然收紧。这位奶奶许是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是连她自己也不记得，却记得，在这时候露出柔和笑容。
　　资料中所提到，阿尔茨海默患者后续阶段里，会变得暴躁，会存在被害妄想症之类的很多问题。看来，这位奶奶，现在还处于初期阶段。

　　一切。
　　还算来得及。

　　宋凭语没说话，她朝何似举了举相机示意他。
　　何似正想有所动作时，宋凭语忽然笑道。

　　“既然。”
　　“拍了那么多照片。”
　　“做一次被拍的主角怎么样？”

　　何似不禁愣了愣，他下意识回了句我？
　　一听宋凭语突然的提议，荀靳跟梁越星都回过神，她们也觉宋凭语的提议不错，一个劲儿的劝说何似。何似犹豫般咬了咬嘴角，他低头看了眼全然状况外，好奇大量周围的奶奶。

　　何似眼眶红了红。

　　“谢谢你。”

　　“不用。”

　　有梁越星跟荀靳这两个气氛活跃组，再加上宋凭语聚精会神的拍摄，照片自然是大家都觉满意。她们在游乐园内四处转悠，直至将近黄昏才离开。何似提出一起吃饭，荀靳先宋凭语一步，说出了宋凭语的心思。

　　“你送你奶奶回去吧。”
　　“不用在乎这些。”
　　“多陪陪你奶奶。”

　　何似带他奶奶离开后，宋凭语脸色莫名沉重，她保持双手垂落紧握相机的姿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似是眺望的视线孜孜不倦停留于远处，荀靳跟梁越星各自瞧了她眼，梁越星没明白宋凭语怎么了，她大大咧咧揽住宋凭语胳膊。

　　“走啊。”
　　“我们去吃饭啊。”
　　“难得我们三个聚在一起。”

　　…

　　宋凭语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她喝了几杯酒后，脑袋晕乎脚步开始虚晃跌撞。荀靳跟梁越星纷纷说要来扶她，宋凭语不肯，她胸有成竹似得挥了挥手，放下一句肯定话语。

　　“我不可能摔倒的。”
　　“相信我。”

　　正因为她扭头去说话，宋凭语便没有注意到脚下随石，脚步刚踩上去，身形陡然歪斜。宋凭语吃痛的惊呼了声，她几近狼狈坐在地面上，脸庞还残存一丝错愕。
　　脚踝蓦然肿高，泛起一阵阵的胀痛。

　　荀靳跟梁越星显然是想笑，又必须得强硬憋下去。宋凭语仅存的那缕微醺像是退潮般消失，她恹恹神情里硬挤出笑意，苍白，勉强。宋凭语朝梁越星伸了伸左手，示意她赶紧拉自己一把。梁越星见状立马上前，笑意在脚步抬起的瞬间，瞬间吐露出声。

　　“笑小声点。”
　　“行吗？”

　　宋凭语在梁越星的搀扶下到医院敷药，尽管骨科医生手掌的力度放的算轻，宋凭语依旧痛到紧皱眉心。梁越星看她痛苦模样，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正准备开口提醒宋凭语走路小心点碎头，她忽然就摔下去了，梁越星不由摇了摇头。

　　“好了。”
　　“最近减少走路。”

　　“…谢谢医生。”

　　宋凭语讪笑了几声，乖顺的点了点脑袋。
　　她朝梁越星投放视线，梁越星立马心领神会，走上前充当起了宋凭语的“拐杖”。宋凭语依靠在梁越星身上，嘴角不忘吐槽般的补充道。

　　“人生处处是伏笔呢。”
　　“这样也能摔一跤。”

　　“得了吧。”
　　“祖宗，你现在看看路，别又摔了。”

　　宋凭语应付似得，忙不迭答应。

　　“看着呢看着呢。”

　　宋凭语看上去的确是在看路，且很认真。她脖劲半垂，眼睛轱辘乱瞄着，实际上宋凭语是在打量自己身上有没有沾染污渍。她们当时走的位置恰逢花坛，宋凭语摔下去的时候，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痛，没有过多心思去看具体地点以及身上衣物。

　　宋凭语聚精会神瞧着，根本没注意到她已经被梁越星带出病房门，更没有注意到站在病房外的颀长身形。盛柯收到梁越星消息时，他刚准备下班，本欲先过来，又被主任拖着聊了会儿工作，现在才得以脱身。没想到，梁越星她们也刚结束。

　　盛柯略微不悦的沉重脸色，看的梁越星胆战心惊，她咳嗽了声想示意宋凭语。宋凭语没察觉到她的用意，她用空出的右手扯了扯衣摆，纤细脖劲偏了偏。

　　“还好没摔到花坛里。”
　　“那我可能得成为一整个泥人。”

　　宋凭语感觉到腰间轻掐的力度，她瞭起悠长眼睫，露出懵懂又奇怪的视线。盛柯愈发黑下的脸色，陡然出现在了宋凭语视线范围内。他姿态看似散漫，那道直白的扫视却不容忽视。若真要比脾气，盛柯自然敌不过宋凭语，现在的宋凭语感觉弱一分，不过是因为…

　　盛柯嘱咐宋凭语尽量少喝酒，过点小瘾就可以了，宋凭语怎么回答的？
　　她答的爽快，还信誓旦旦的说。

　　“我这次肯定不会因为喝酒。”
　　“产生什么奇葩事情的。”

　　是没有。
　　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

　　宋凭语喉间艰难滚动，她难得的感觉到了心虚窘迫。宋凭语想不到具体话语，她把求救信号抛给梁越星，想让梁越星出声打断僵持局面。宋凭语眼神一飘忽，像是羽毛落在梁越星身上。梁越星想出声，另外一道宛若具有重量感的视线，压在了梁越星头顶，促使她一点点收紧唇角。

　　梁越星嘴角抽搐，想起宋凭语说过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还有事情。”
　　“既然盛柯来了，我就先走了。”

　　说好的。
　　不离不弃呢。

　　宋凭语震惊的瞪大了眼眸，她脚踝动弹不方便，只能看着梁越星飞速离开她面前。盛柯姿态没改，视线缠绕在宋凭语身上，像是绷紧的胶带让她无法呼吸。
　　宋凭语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
　　“也走了？”

　　…

　　到家后。

　　宋凭语安稳坐在沙发上，崴伤的左脚搭在一张矮椅上，她没看手机没看电脑，只是时不时瞥一眼忙碌工作的盛柯。宋凭语默默偏回脑袋，兀自叹息了声，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宋凭语拿起手机打发时间，她打开短视频软件，看见的第一个推送就是一家餐厅。

　　就在她家小区附近。

　　宋凭语几近抛之脑后的饿意，在这时窸窸窣窣全跑了回来，而且比之前还夸张。宋凭语抿了抿唇角，果断抬起脑袋，撞上不知何时落在她身上的眸光。
　　宋凭语故作轻松笑了笑，她耸下肩膀。

　　“你吃饭了？”
　　“我们去吃饭？”

　　“你晚上没吃饭？”

　　可真会找重点。
　　宋凭语弧度一僵，她收了收唇角，反应很快。

　　“吃了。”
　　“但现在饿了。”

　　…

　　宋凭语心满意足坐在餐厅内，她确实是因为一番折腾饿了，现下吃饭速度比之前快上一分。待肚子填到五六分饱，宋凭语勉强分出精力，挪动到盛柯身上。
　　宋凭语昨天想问又忘记了。

　　“盛柯。”
　　“蒋郁林最近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