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拥这分钟》匞梨

76、日出

　　宋凭语自顾估摸了个时间点出门，按照盛柯说的地址，应该是在他们医院附近。宋凭语一边搜索导航一边按下电梯准备去地下停车场。宋凭语跨出电梯，手机上跳转出梁越星的消息，说是明天她休假，宋凭语走哪她走哪，作势是要跟她当连体婴儿。
　　宋凭语正想回复好字，梁越星的语音率先发来。

　　【我已经跟我情敌说了】
　　【我明天从机场直接去找你】
　　【不带他】

　　宋凭语对梁越星包含傲然的话语，感到好笑，她指腹按压在语音条上，极度配合的答应下来。宋凭语收起手机，驱车去找盛柯。红绿灯期间，宋凭语偶然路过一家花店，她懒散眸色多停留了会儿，她索性把车停靠在附近，踱步去那家花店转悠。

　　明天她要帮何似奶奶拍组照片。
　　宋凭语有跟荀靳讨论过其中细节，荀靳说何似奶奶很喜欢鲜花。宋凭语打算从这作为重点，趁现在有空余时间，她率先准备好，以免明天手忙脚乱。

　　宋凭语离花店还有一两步距离时，一位跌撞走来的奶奶，从宋凭语身侧擦肩而过。肩膀轻触感觉很快消失，宋凭语应激似得瞭起眼睫，用清澈明了的瞳孔，追寻那道行走缓慢的沧桑背影。宋凭语没多想，只认为是老年人而已。她停下的脚步再次抬起，宋凭语半弯腰，想看看摆在门口的花束。

　　花店老板噔噔跑出来，她嗓音拔尖刻意放大，叫住那位奶奶。

　　“何奶奶。”
　　“你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孙子打电话。”

　　花店老板娘转身间，瞥见呆愣站在花店门口的宋凭语，她冲宋凭语笑了笑，说她打个电话很快的。宋凭语淡淡丢下一句没事，不着急。宋凭语悠悠看向已然转过身的老奶奶，布满褶皱的柔和脸颊，全然流窜着茫然与无措，她看了看宋凭语，随即侧身准备继续提步。

　　宋凭语来不及细想，上前一步想拦下她离开身形。
　　听花店老板娘那口吻，应该是必须要阻止这位奶奶离开的。宋凭语没伸手触碰她，只是半挡在她前方，那位奶奶倔强的想走另外一边，宋凭语动作快她一些，两人陷入了僵持。

　　好在。
　　花店老板娘拿着手机，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她恩恩了几声随即挂断电话，老板娘走出来不知对奶奶说了什么，那位奶奶没再固执，而是随她去了店内。

　　宋凭语好奇心不断攀升，视线紧黏在那道背脊微弯的身形上。老板娘安抚好她，从而走到宋凭语面前，见她注意力还在奶奶身上，老板娘不自觉叹息了声。
　　她皱了皱眉，开始对宋凭语说。

　　“她患有阿尔茨海默。”
　　“经常离家出走，她孙子早早拜托我们，一遇到她就打电话。”

　　“阿尔茨海默？”
　　“何奶奶？”
　　“对啊，你认识吗？”

　　这些细节对上的。
　　何似奶奶？

　　宋凭语牵强似得扯了扯唇角，她淡淡摇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宋凭语对花艺一知半解，如若是摆放在家，她自然是可以随意要挑选。明天是用在拍照上，宋凭语不想也不敢马虎，只能让老板娘替她仔细挑选。她折腾了圈，时间消磨了些许，宋凭语径直开车去了目的地。

　　盛柯没发消息，宋凭语也没想给他发消息。
　　宋凭语也不想百无聊赖的待在车内，她把车稳妥停靠后，徐徐下车去了附近转悠。
　　宋凭语脸上没任何妆容，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短袖，看起来略微比平时显小。宋凭语左手握住手机，右手拿着一杯刚买的冰奶茶，她刚从附近一家商店走出，两个高大男生忽然走到她面前。

　　宋凭语恍惚扬起眼睑看了眼，她下意识往旁边走，以免挡着别人。殊不知，他们正是想找宋凭语。其中一个男生脸颊渐渐绯红，他眉眼发亮，腼腆笑着，一只手掌挠了挠后脑勺。宋凭语皱了皱眉，她纳闷道。

　　“有事？”
　　“我…能要个联系方式吗？”

　　“—不能。”

　　听见熟悉的音调，宋凭语回过头，看见了站在她身后一步距离的盛柯。他凛然眉眼间此刻悬挂一丝丝微醺意味，站姿散漫又从容。盛柯对上宋凭语的目光，他上前一步站在宋凭语身侧，胳膊懒散搭在她肩膀处，偏过头，不紧不慢道。

　　“还有事？”

　　“没。”

　　那两位男生看盛柯不好招惹的模样，悻悻的摸了摸鼻尖转身离开。宋凭语状若不解瞥向下颚线紧绷的盛柯，他犀利眸色没收回。宋凭语在心底啧了声，清了清嗓子，半仰头看了他眼。察觉他没喝多少酒，宋凭语兀自转动方向，想带着盛柯往停车方向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盛柯轻嗤了声，不明不白模糊回应。

　　“千里眼。”
　　“…”

　　盛柯垂下眼睫，瞧见宋凭语手掌中水珠不断坠落的奶茶，他皱了皱眉毛，果断抬腕抽了出来。宋凭语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觉奶茶瞬间“不翼而飞”。她连忙伸手想要拿回来，盛柯偏不如她意，举高手臂促使她没办法拿。宋凭语气到愤恨咬牙，她默默瞪了盛柯眼。

　　“行。”

　　宋凭语转身就走没打算再搭理他，什么人啊这是，她最近统共才喝多少冰饮啊。
　　行吧，一天一杯外加冰淇淋。
　　盛柯不疾不徐跟上她的步伐，半倾身含笑打趣她。

　　“生气了？”
　　“宋凭语。”
　　“真不理我了？”

　　“昂。”
　　“下午所谓情敌给我发消息。”
　　“说明天要跟她女朋友一起玩。”
　　“晚上呢。”

　　“给我打住。”
　　“噢。”
　　“现在肯搭理我了？”

　　宋凭语脸颊气到微鼓，她颇为嫌弃的扫量盛柯满含揶揄笑容的脸庞。宋凭语忍了忍，没忍住，直接抬手掐了掐盛柯脸颊，随即，她脸上露出了得逞笑容。

　　“上当了吧。”

　　他们所在的地方人流量很少，又恰逢深夜，更是没什么人。昏暗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宋凭语，她明亮如同泉水的眼眸内，正对灯光，此刻更像是布满光亮星星的夜空。盛柯揶揄笑容逐渐变得不羁，他晦涩不明的眼眸上下扫了扫。盛柯半弯下腰把脸往前伸了分，“要不，你再试试？”

　　“不。”
　　“想得美。”

　　宋凭语一看他这举动，就知道他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
　　她才不会傻到去上当。

　　宋凭语刚收回手，做出厌恶表情，在衣摆处擦了擦。
　　盛柯笑了笑。

　　“行吧。”
　　“回家还是？”

　　回答宋凭语的。
　　是盛柯在她嘴角轻啄的那个吻。

　　宋凭语脸颊登然通红，连同眉心都紧皱起来，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宋凭语眼眸圈住盛柯坦然的笑，宋凭语抬起手指指了指他，话语卡顿，不连贯。
　　盛柯手臂一伸半圈住她肩膀，提步朝她起初的方向走，自顾自说着。

　　“这边？”
　　“…嗯。”

　　…

　　梁越星次日是在电梯前撞见盛柯，他模样随性，一手提着早餐，一手划动手机。梁越星老远就看见了他了，走近看发现真是盛柯。不过也是，她还不至于把盛柯这么优越的头身比看岔。梁越星拖着行李箱站在他身侧，她挑衅似得诶了声，盛柯闻声懒懒偏头，他漆黑眼眸落在梁越星身上一秒，又偏回前方。

　　“噢，早。”
　　“情敌。”

　　梁越星差点没绷住自己的高冷形象，彻底笑出声音。她怎么真的从盛柯嘴里，听到了一丝委屈又不能吐槽的意思。梁越星为了赢过盛柯一头，她掩嘴清了清嗓子，半抬下巴。

　　“嗯早。”
　　“你这么早来献殷勤？”

　　梁越星似是可怜又状若打量的视线，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好几眼盛柯。盛柯不怒反笑，他也不说话就笑，散漫的笑，直到梁越星表情开始变化。
　　梁越星自知是吵不过盛柯了，她咬了咬牙，回过身。

　　“不是。”
　　“我真是服了。”
　　“这位哥。”
　　“你能不能。”
　　“收敛一点。”
　　“你现在真的很像…”

　　“？”

　　盛柯奇怪的瞅了梁越星眼，他极具耐心的等待梁越星的回答。梁越星紧盯他那张仍是压迫感极强的脸，深吸了口，把剩下字眼咽了回去。

　　行吧。
　　还是招惹不起。

　　梁越星还是不敢当面说。
　　盛柯。
　　像，开屏孔雀。

　　梁越星是看盛柯越看越不顺眼了，比起现在处处想炫耀的盛柯，她觉，她还是习惯曾经那个拽的二五八万，哪怕是对面邻居也不认识，出入不打招呼的盛柯。梁越星跟在盛柯身后走进宋凭语家，她直直看着盛柯轻车熟路的模样，梁越星愤愤摇头，小声嘀咕了句。

　　“这算是。”
　　“猪。”
　　“成功登堂入室吗？”

　　宋凭语迷糊着眼眸，步履蹒跚走出卧室。
　　她刚揉了揉酸胀眼窝，就恍然瞥见梁越星对着盛柯身形默默嘀咕。不用想不用猜，梁越星嘴里的话，全是吐槽盛柯的。宋凭语不由失笑，她懒散伸了个懒腰。

　　“吃了早饭。”
　　“陪我去拍摄啊。”

　　“当然好啊。”
　　“我可是，特别特别乐意呢。”

　　梁越星趁盛柯从厨房走出的瞬间，故意拖长尾音加大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