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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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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诸事皆宜后,情止才放放心心的画了阵回江南,给沈樊雀说了这些。
沈樊雀早就已经沐完浴,擦干了发,正卧在贵妃塌上翻阅书本。听见脚步声便道:“多谢。”
“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坑我坑得多惨!”情止面色不善:“我给你说,我原本问他:‘你需要烤炉吗?’他给我来了一句:‘你有几个?’我...直接给他们军中每一个人都分配了一个烤炉。”
沈樊雀笑着摇了摇头,指腹捻过页角,翻了过去,评价道:“善于分享的好孩子。”
“......”情止神色复杂:“那他还管我要了五万多的棉衣与被子。我这些东西原本是要拿去卖的!”
“是谁之前和我说:‘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沈樊雀尾音上挑,略显轻浮之意:“随他吧,反正你又不缺这些。再说,他重情义,你帮了他大忙。给他军中树立威严,他日后定会感激你。”
情止扶额:“我只求他别给你惹事就行。”
沈樊雀沉吟片刻,庄重地点了一下头:“嗯,那是一定。”
“若是他在战场上出了意外可怎么办?”情止迟疑道。
“不会。”沈樊雀淡淡道:“他无法器前尚能安然无恙,他如今有了法器,更是所向无敌。”
“就这么相信他?”情止挑眉:“嗯?”
“你之前不是预言过吗?”沈樊雀疑惑地看着他:“说他最多来岁开春时回长安。接着还要娶亲什么的?”
“......”情止哑口无言。
——好吧,这也确实是。
“只要他没死就行。”沈樊雀淡淡地望着他:“在我的手下,活着就好,是我最高的要求。”
情止小声地说:“说的好像你跟他打过一样......”
“我虽然没有和他打过,”沈樊雀笑了一下:“但是他想要的东西他肯定会拼尽全力地得来。”
“啧啧啧......”情止叹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想要神华。”
“可能是因为你欠打。”沈樊雀如实说。
情止:“......”
“原本便是这样。”沈樊雀纳闷儿地问:“神仙的神华,乃是法力的根本来源。有了它你才能在四海八荒里自由通行。”
“好吧,”情止放弃了似的说道:“或许我是欠打吧!”
“对了,我之前一直忘记问你了。”沈樊雀莫名地看着他:“朝廷就没有给你安排婚事?”
“嗯?”情止手中凭空出现了杯盏,他灌了一口茶,垂手时杯盏如烟雾般消失了,他又坐下,手中揣着展开的折扇摇了摇,颇有趣味的问:“你问的是哪个皇帝?”
“......”沈樊雀神色复杂:“当然是谁给你介绍过婚事问谁。”
“哦,那可就多了。”情止悠然道:“玄玉帝楚逢给我介绍了十七个非富即贵的王公贵戚。”
“皇帝......”沈樊雀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艰难地说:“还真是...为了联结你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我都给拒了。”情止道:“有些时候,牵扯凡间太多,容易留下把柄,但是若不牵扯太多,又容易没有朋友。”他一笑:“与其屈尊就卑的去感动他人,还不如委屈他人自己快活。”
“嗯。”沈樊雀点头。
——可真真是洒脱
“做自己不好吗?”情止问沈樊雀:“干什么非得为了他人而活?”
“嗯,有道理。”沈樊雀点头赞许,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所以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要为自己而活了。”
“你要为自己而活,凭什么让我出去?”情止莫名地问。
“很晚了,”沈樊雀示意了一下窗外的夜色说道:“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太好。”
情止:“......”
北地那边还有两场战争。一场在匈奴与罗宛交界处,若此战可胜,下一场则在匈奴王阿尔塔营地。
天玄北接罗宛,上一任皇帝继位时,把天泉到燕州北分给罗宛,罗宛北临匈奴,十几年来一直为天玄做后盾。十几年来一直是费京在拼死抵抗,可费京老了,这个盾也生锈了。该换一个更强大的盾了。
但此时的天玄还没寻到一个比费京更加出色,骁勇善战能领军打仗的人。
费京自小被沈月捡回沈府,跟着沈陌学过好几年的兵法之道,又年少成名风光无限。后来更是成为统兵三十万的大将军。
现在的沈樊雀真是想杀了当初的沈月。干什么非把费京带回家给自己添堵?
“行了,”情止走到门口忍不住说:“你与费京的缘分是注定的,天界一席话便能敲定。”
“......”沈樊雀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你怎么还不走?”
“哦,只是提醒你一下,”情止语重心长:“莫要执着于过去之事。越陷越深对于你,不是什么好事。”
“用得着你来说?”沈樊雀冷冷道:“我如何,我心中自然有数。不必你关切我。”
“好吧。”情止闻言拉门,坐了船走了。
北地
辛景逸穿着厚厚的棉衣,手上揣着手炉,被众人推上高台。
——说实话,他有些不好意思。
但到此为止,领军打仗也就只有他了。
小兵士给他斟酒,他不大自在的接过。
然后想想了一下话本儿里的将军在战前的宣言。
他闭上眼睛,高举酒盏,义正言辞地大吼:“众将何在!”
下面的兵士立刻整齐地喊道:“在!”
“好!”辛景逸继续编:“我出征不久,但亏诸位兄弟照拂,在此,我敬诸位兄弟!”
兵士们:“好!”
辛景逸喝着酒,内心想:真的别这样!我快编不下去了!
辛景逸饮尽了杯中酒,那小兵士再添,他脑子里飞速转弯,说道:“接下来的两场战!有没有信心!?”
下面兵士大振:“有!”
辛景逸实在编不下去了,就举起酒盏,再次饮尽杯中酒。
众士兵见状,也为自己斟了一杯,饮尽后如辛景逸一样,重重地摔在地上。
“噼噼啪啪——”
酒盏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兵士们的志气一般长久不散。
辛景逸没过一会儿就下来了。
他一人远离喧嚣,独自拿着火折子走到一处雪丘上坐着。
“多久才能回到江南啊......”有个声音悠悠的在耳边飘荡着:“唉......”
辛景逸寻声望去,举起火折子。
只见是一个长得极为清秀的少年郎,看样貌,似乎比他小一些。
“你几岁?”辛景逸问。
“我?我十八。”那少年郎说道。
“在这儿做什么?”
“想家。”那少年郎眼底有些泪光。
“为什么不去和他们一同参加晚宴?”辛景逸挑眉。
少年郎闻言一笑:“你不也一样?”
“知道我是谁么?”辛景逸问。
少年郎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知道?知道你名字又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好吧,”辛景逸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少年郎神色淡然:“我是被姐姐捡回来的。小时候,我们在江南看花,看星星。”
“江南,很美吗?”辛景逸问。
“嗯!美!四季如春!”少年郎眼睛里闪着光:“冬日里,河道不会结冰。也没有这边这么冷。”
“你去过长安吗?”辛景逸笑着问。
少年郎摇头:“没有,长安是有钱人才住的起的地方。江南那边...比较便宜。”
“好吧。”辛景逸说:“要不,等战争结束后,我带你去长安吧?”
“不去,阿姐不让我走太远。”少年郎摇摇头说:“阿姐还说,等我看到漫天星光时,她就会出现。”
辛景逸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少年郎,他嘴角挑起,望着漆黑无比的天空。只有眼底的光。
“你......”辛景逸想说点儿什么。
“我相信阿姐。”少年郎看着漆黑无比的夜空中那零散的几颗闪耀着的星星,心中充满了希望。
辛景逸:“......”
——还是别告诉他了。
“对了,”辛景逸把火把插在雪地里,躺在雪地上也不觉寒冷,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垫着头,悠然道:“我也有在意之人。”
“那想必,你很想见他吧?”少年郎玩笑道。
辛景逸摇头:“嗯......在战场上,挂念太多,死得越快。”
“好吧。”少年郎也躺下来,和他一样的姿势,悠然自得地说:“那你想要什么?”
“你呢?”辛景逸看他一眼,颇有趣味的问。
“我想和阿姐一起,”少年郎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吊坠,说:“带她看北地的夜空。”
“实现了吗?”辛景逸问。
“嗯。”少年郎举起胸前的吊坠,炫耀道:“这是我阿姐身上的。她说,带着这个,我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辛景逸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做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辛景逸淡淡道。
“你不问问为什么?”少年郎看他一眼。
“我问什么?”辛景逸蹙着眉头,反问回去。
“问我阿姐,死没死。”少
年郎还是如平常一般,眼角带着笑。
“我觉得......”辛景逸思考了一下:“我没必要问吧?”
“为什么?”少年郎问。
“嗯...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景逸沉吟了一下:“苦衷,你既不愿告知,我又何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