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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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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虽然已经过了三月入了冬,但河里依旧未结冰。通行流畅。只是空气有些寒冷干燥罢了。
沈樊雀坐在船上,看了看岸边风光,虽然是冬日,但岸上依旧有摊贩叫卖着......
“小郎君!”一个清亮的江南话说道:“你要上哪里去?”
沈樊雀寻声望去,那是一个青年少女。
她见沈樊雀回望过来,便问:“小郎君是喜欢上了我们江南嘛?”
沈樊雀如实地摇摇头:“没有。只是陪他。”他说着头偏向情止:“他要出来。”
“对,”情止嗤笑:“是的,他陪我。”
“那要不要来点儿雪绒酥?”那姑娘笑着招呼道:“外香里嫩!咬上一口啊,绝对香甜可口!”
沈樊雀想了想,摇头说:“算了,我不喜甜食。”
情止递了一块儿上去:“喏。这个一块儿可要小两银子呢!”
“不想吃,”沈樊雀恹恹道:“没胃口。”
“那来串糖葫芦?”情止说着,收了糕点打了个响指,一串冰糖葫芦凭空出现:“开开胃。”
“没心情。”沈樊雀趴在船沿无聊地看着周围的美景。
“那你想做什么?”情止无奈地垂手,那糖葫芦就消失了,他叹了叹气问道:“去长安?”
“不去。”沈樊雀犹豫了会儿:“怕妨碍他。”
“......”情止扶额:“好吧,那我们先回去?”
“随意。”
情止:“......”
他命舟子调转船头。
沈樊雀越看越奇怪:“?去哪儿?”
“椿琼楼。”情止说:“你都多久没回去了?不去看看,被我治理得如何?”
“与我无关。”沈樊雀说:“看了也没用。”
“啧......”情止纳闷道:“那你想怎样?”
“嗯......”沈樊雀思索了许久,说道:“听曲子。”
“......”情止翻了个白眼儿:“马上我就让这边的江南第一给你唱!”
“......”沈樊雀沉吟片刻:“随意。”
“行,”情止抖擞说:“走!椿琼楼!”
椿琼楼冬日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有些时候,沈樊雀真的有些怀疑,究竟这儿还是长安才是京城了。
这里冬日依旧很温暖,甚至日日都能看见暖阳。
——一丝冷意都无。
哪怕是听云山也是没有这般温暖的......
连河道都没结冰......
嗯......多久带他下来一次。
沈樊雀在心中打定主意。
情止拽着沈樊雀进了椿琼楼。并不理会众人目光,直接上了二楼包间,同下人交代几句。而后转头问:“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醋。”沈樊雀说了一个字。
“......”情止表示:你在为难我。
接着情止转头嘱咐了几句,回头说:“酸不死你!”
“拭目以待。”沈樊雀漠然道。
“......”
那下人应声后就退下了。
不一会儿,只听水珠击地的声音,一名舞女缓缓出现。其美貌若三月春水,两侧皆有歌人琴师各四,抱着的乐器各不相同。
情止一一给他指着介绍:“喏,右边第一个,是椿琼楼里的招牌之一,琴技第一的岁平姑娘,擅长谈琵琶。第二个是我们这儿很有名的琴师,叫做晟安,擅长古筝。”
他说着顿了一下:“后面的两个是他们经常合作的人,一个叫绝暗,另一个叫桉明。”
沈樊雀看着后面两人,一人抱着笙,另一人手执箫。
“然后左边的,”情止说着将手指移到左边,指给他看:“第一个是我们头牌之一,南熙姑娘,擅长杨琴。第二个是我们这边的名妓,冬星姑娘,擅长箜篌。后面的两个依旧是经常一起表演的。前面那个是寻桉,后面那个是星华。”
沈樊雀也看了下那俩歌女。一人抱着阮,另一人抱着月琴。
沈樊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底下早已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只是站在台上的诸位演出者不为所动。
情止冲身边的下人说了一句什么。
紧接着,底下响起乐声的同时,又是一阵掌声。
舞女顺着乐音在台上翩翩起舞。
“那是?”沈樊雀问。
“嗯?”情止顺着他目光说道:“哦,那个是我们这儿的花魁。名唤袅颦。”
“......”沈樊雀淡然地说:“她相貌还挺好看的。”
“那是肯定!”情止炫耀道:“我可是从一千人里选出来的!”
“......”沈樊雀毫无波澜地说:“哦。”
“对了,北地那边,”情止说:“你无需担心。他很快就回京了。”
“嗯。”沈樊雀点点头。
“想见他吗?”情止忽然问。
“不敢见他。”沈樊雀说。
“谁问你敢不敢了?”情止道:“问你想不想?”
“想啊。”沈樊雀说:“可你能让我见到他么?”
“只要你最后把望枫君的神华给我就行。”情止说着,掏出一面铜镜说道:“等着。”
“慢。”沈樊雀拦住他,给了他一条鞭子:“你若是要过去的话,把这个带给他。告诉他,若是不听我的话,那他这辈子也别想见我了。”
情止看了一会儿那鞭子,有些难以置信:“这是...‘破星穿月’?”
沈樊雀点头:“嗯。”
简略地收拾了一下,情止便着红衣艳袍画了个阵,最后一笔时说:“你在这儿等着。我把镜子给他之后你就能看见了。”
沈樊雀乖乖点头。
冬日,北地的风中夹着雪。雪被风沙胡乱地刮着。
辛景逸站在沙丘上,抹掉了脸上的雪沫。睫毛上已经结了霜。他每眨一次眼眼睛都剧痛。
有人给他送了水——实际上是冰。
辛景逸抬眸看了看那个比自己还冷的人,开口嘶哑地说:“你吃吧,我这儿还能抗。”
“校尉,”那人与他是一起出征的,他唇瓣已经干裂:“这...这怎么行?”
“没关系。”辛景逸唇瓣也是干裂的,但他尚能吐字清晰。他说:“你喝吧。一会儿让人去热一下。都结冰了。”
“好......”那人颤抖地裹紧了身上的厚棉袄,离开了。
辛景逸回身,心中想不知江南的雪会不会像北地的雪一样,一样地寒冷。
哦对,我忘了,江南地处南方,很少下雪。
辛景逸笑了笑:以前总认为行军打仗,不过杀几个杂兵小将便能扬名立万。现在......
他嗤的一声。看向茫茫雪雾与风沙。
凛冽的北风下,只他一人站着。可他渐渐的不觉寒冷。
这时,远处有一个红衣人徐徐往这边来。
辛景逸蹙眉。他手中无兵无卒,大喊又怕那人转头就跑。
“辛景逸——”那人唤他名字:“别站在那儿!”
辛景逸越发地奇怪:
——这人到底是谁?
待那人走近了,才发现,他眼上蒙着红布。身上全是红衣。
有种嚣张且张扬的美。
“你——”
“嗯?原来就长这样?”那人自顾自地说:“记得么?小樊雀与你提过我的。”
“啊?”辛景逸茫然地看着他思考了一下:“你是情止?”
“嗯......”情止拖着下颔,颇有趣味地说:“还不算太蠢。在这儿干嘛呢?思春呢?”
“与你无关。”辛景逸说。
“别看了,周围的人都被我杀光了。”情止说:“赶紧地,给我滚回去。”
“我为何听你的?”辛景逸挑眉。
情止思考了一会儿:“也对。”说着,他掏出一面铜镜,指着上面那人:“那他的你不能不听吧?”
江南
沈樊雀:“......”
北地
辛景逸:“......”
情止居然用两面铜镜将相隔万里的两地连接起来了,他说:“认得么?”
辛景逸一怔:“认...认得......”
远在江南那边的沈樊雀眯了眯眼:“你干嘛呢?”
辛景逸这才冷了那么一下:“守...守岗!!!”
“啧...”沈樊雀思考了一下:“情止。你帮他守,你给我滚回帐子里去!”
“哦......”辛景逸马上垂头:“好。”
“听清楚了?”情止将铜镜翻了面:“满意了?”
“嗯。”在那边的沈樊雀淡淡地说:“再让我看看他。”
“啧。”情止思考了一会儿:“你又摸不到他!”
“你管我呢!”沈樊雀不可思议的催促道:“赶紧的!”
情止把铜镜塞给了辛景逸,同时翻了个白眼说:“他对你还有话说。”
辛景逸接过道了谢,边走边看着镜中那人:“怎么了?”
“冷么?”沈樊雀问。
“还好。”辛景逸说。
“......”沈樊雀扶额:“你什么时候能不对我说谎?”
“你还是这么聪慧过人。”辛景逸说着掀开帐帘,眼中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人:“我到帐子里了。”
“嗯,”沈樊雀欣慰道:“真乖。”
辛景逸应声。
“怎么了?”沈樊雀问:“最近出了什么事?”
“费京之事......辛景逸叹气:“我最近入军,都无从打探。”
“无事。”沈樊雀淡淡一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在那边,我也没法儿知道你过得好与不好。”
“嗯。”辛景逸点头,换了鞋说:“那你呢?”
“我?”沈樊雀想了想:“我还行。”
“你瘦了。”辛景逸看了他的胸口一眼。
“啊?”沈樊雀想了想:“想你想的。”
“......”辛景逸愣愣地点头:“小叔...这样不好......”
“怎么?”沈樊雀挑眉,不满道:“现在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
“没......”辛景逸解释:“如今军中,你我不能相见。我怕我挂念太多,最后就无法孤注一掷了。”
“那你还接镜子?”沈樊雀问。
“太...”辛景逸支支吾吾地说:“太想你了。”
“好吧。”沈樊雀笑了笑:“那你要记得,你只需要去闯便好。其它的自然有我帮你殿后。”
“那也不能什么事都靠你。”辛景逸说:“我总得学会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