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惊蛰》周逾春

6、谷雨

　　转眼间就到了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李春雨虽然对这种节日不感兴趣，但一想到秋宁，她便在去学校之前准备了一个苹果，装在一个礼盒里，在进教室之前送给了秋宁。

　　“宁宁，祝你平安喜乐。”

　　礼盒里除了苹果之外，还有秋宁非常喜欢的漫画、李春雨亲手做的一双手套和围巾。

　　秋宁打开一看，立刻被感动了，伸手抱住李春雨的手臂，“春雨，你太好了，我太开心了。”

　　秋宁也拿出了她的礼盒，“春雨，你每天都穿着校服，也没有其他的衣服，这是我特意给你选的羽绒服，你看看喜欢吗？”

　　羽绒服的面料很舒适，是她买不起的品牌，李春雨看着自己的礼物有些不好意思，“宁宁，太贵了，我不能接受。”

　　“哎呀，没花多少钱，你就收下吧。”上课铃响起，“要上课了，你快收起来，别让别人知道。”

　　平安夜，大家都在互相送礼物，李春雨走出教室，却在教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七班门口，林锦枝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站在那里，七班的同学都在看热闹，只有杨灼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严哥，校花叫你呢？”

　　严节本来不想出去，但是所有人都在起哄，他烦躁地看了一眼林锦枝。

　　“严节，平安夜快乐。”

　　严节的目光落在礼盒上，没有接过。

　　他不喜欢这种外表华而不实的东西，冷漠地拒绝了她。

　　“拿走吧，我不喜欢。”

　　林锦枝是全校公认的校花，之前向严节表白被拒绝让她感到很挫败。

　　“严节，我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严节伸手把正在看热闹的杨灼拉过来，“他喜欢你，你给他吧。”

　　杨灼满头黑线，立刻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林锦枝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有些委屈，杨灼看她哭了，又看严节一脸冷漠，无奈地说道：“林同学，他不喜欢，要不你送给我吧。”

　　林锦枝无法承受这种委屈，哭着跑开了。

　　七班的人围观了整个过程，有人冲着严节竖起大拇指。

　　“严哥，牛啊，拒绝了校花。”

　　“那可是校花啊！要是校花向我表白，我绝对不会拒绝。”

　　“得了吧，校花会看上你吗？”

　　李春雨就在不远处看完了严节拒绝林锦枝的一幕，她抬起头，恰好与那个少年对视。

　　她的内心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五光十色。

　　一眼心动，再次陷入。

　　严节的长相充满攻击性，他的眼睛冷漠且眼角下有一颗淡淡的泪痣。

　　此刻，他微微抬起桃花眼，扯动了嘴角。

　　雪花稀稀碎碎地从天空飘落，轻轻地覆盖了校园的每一寸土地。

　　晚自习下课。

　　教学楼外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也被白雪覆盖。

　　“春雨，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秋宁和她一起出校门，两人挥手告别。

　　李春雨走出校门才想起作业本没拿，又折返回教室，她的脚步在经过二楼拐角时顿住。

　　“严节，我们一起回家吧。”乐瑶声音柔柔弱弱的，她期待的看着严节。

　　严节没说话，垂眸看她。

　　乐瑶长相甜美，是大多数男生心中喜欢的样子，可偏偏严节却很讨厌她这张脸。

　　“我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少年只留下一个背影，乐瑶跺了跺脚，想要继续跟上他，他回头用凌冽的目光看她。

　　“乐瑶，你别他妈的跟着我行吗？”

　　乐瑶眼眶微红，她不明白严节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的他变得如此陌生。

　　李春雨没回教室而是去了天台，目光落在白茫茫一片，被雪覆盖的校园。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盱眙一瞬，她的身侧出现了一个少年。

　　“想什么呢？”

　　李春雨局促的看他。

　　“我什么都没想。”

　　“你怕我吗？“严节眼眸严肃，显露出一丝不解。

　　严节感到奇怪，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女孩，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十分不自然。

　　“不是的。“李春雨不知如何解释，但严节也并不太在意。忽然，他问道：“暑假的时候，你是不是坐在我前面？“

　　“什么？“

　　“我指的是暑假的物理竞赛，当时你坐在我前面。“严节觉得她很面熟，想起在理发店那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在那个暑假的物理竞赛中，这个女孩就坐在严节的前面。当时她的头发比现在长，身板单薄。他记得那一天阳光明媚，而他恰好坐在被阳光笼罩的位置上。当时他感到压抑不堪，但很快一道阴影带来了一丝凉意，阳光被遮蔽，他无意中发现一个女孩正帮他挡住刺眼的阳光。

　　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光芒照进，有微尘曼舞。

　　竞赛结束后，严节本打算看一眼那个帮他挡阳光的女孩是什么样子，但他被叫去了别的地方。

　　直到刚才他看到她的背影时，才感到十分熟悉。

　　他才想起她就是当时帮他挡阳光的女孩。

　　李春雨抬头望着飘落的雪花，她拿出了藏在身后的精致盒子，亲眼目睹了他拒绝了林锦枝的礼物。

　　她在想，他会接受她的礼物吗？

　　“严节，平安夜快乐。“

　　少女的黑暗眼眸充满不安，严节的桌子上被那些仰慕者的礼物堆满了，但他都让杨灼处理了。唯独接过了她递给他的礼物。

　　严节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个苹果一副围巾和一双手套。

　　他眯了眯眼，笑意潋滟：“给我的？”

　　李春雨不太好意思的点点头，“织的不好，你如果不喜欢……”

　　“谢谢。”严节弯了弯嘴角：“我很喜欢。”

　　严节让她在这里等着，他转身回教室，没过几分钟回来他将一个精致的盒子塞她怀里，他的眼神真挚而又热烈：“李春雨，平安夜快乐。”

　　冬天静谧无声。

　　少女灼热的心跳在剧烈的燃烧着，她仿佛做了一场梦。

　　她想，希望这个梦永远也不要醒。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李春雨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钻石手链。

　　第二天，由于生物钟的作用，李春雨六点就到教室进行早读。

　　一中的早读是从六点三十分开始的，这个时间并不是很多人都会到，因为现在还没有文理分班，所以大多数人在早读时会背诵文言文和英语单词。

　　李春雨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她是八班的班长，每天都要起早开教室的门。

　　天边还有一些模糊的灰色，李春雨拿出单词本，刚刚开始背诵，走廊上就有人在说话。

　　“严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么早呢？离早读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呢？“

　　杨灼打了个哈欠，一边走一边吃着包子，突然停在了窗户边，“咦，八班的人这么早来啊！教室的门都开了。“

　　再看到她时，杨灼边咬着包子边向她打招呼：“你好啊！八班的班长。“

　　李春雨抬起头，将目光停留在严节身上几秒钟，然后对杨灼点了点头，“你好。“

　　严节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少说废话，“走吧。“

　　“严哥，你为什么踢我啊，我想和小美女聊一下天呢。“

　　“你太轻浮了，别吓到人家。“

　　杨灼跟着他进了七班的教室，两人的对话就戛然而止。

　　李春雨有一种微妙、说不清楚的感觉。

　　六点二十分，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来到座位上，秋宁坐在座位上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每天早读六点三十开始，放学后又那么晚，我们都没有多少休息时间，我这几天精神都不好。“

　　秋宁打量着李春雨，发现她一点都不困，好像非常精神的样子，于是问她：“春雨，你为什么每天都不困，看起来很有精神的样子。“

　　李春雨的生物钟非常准时，晚自习九点结束，回到家后写完作业已经接近十点了。

　　而她十点准时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床。

　　她睡得不多，却不觉得困倦。

　　“可能是习惯了吧。“

　　秋宁用课本遮住自己的脸，请求李春雨帮忙掩护，她实在太困了，悄悄地打起了盹。

　　第二节课间，李春雨带领八班的同学出操。

　　昨晚的大雪已经停了，现在只有轻柔的小雪飘落。今天没有阳光，外面微风拂面，秋宁紧紧围着脖子的围巾。

　　“真烦人，这个学校太差了，这么冷的天还要我们出来。”

　　八班的队伍旁边是七班的队伍。

　　杨灼也觉得学校太不人性化，听到秋宁的抱怨也表示赞同：“严哥，你说校长是不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才想撕破我们的伞。”

　　严节不置可否。

　　杨灼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围巾，有些好奇地问：“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居然还戴了围巾，是在哪里买的。”

　　严节拍掉他想要摸围巾的手，回答：“不是买的。”

　　人群熙熙攘攘望不到边，严节在人群中不断的寻找些什么，最终目光落在八班最后排的女生身上。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涌起一些情绪，像藤蔓上的令人讨厌的东西，肆意生长。

　　他好像中了毒，中了一种名叫李春雨的毒。

　　乐瑶一直留意着严节的动作，当看到他的目光落在李春雨身上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轻飘飘的，抓不住，好像有什么属于她的东西在逐渐流失。

　　佟欣看到乐瑶一直盯着严节看，拉了拉她的衣袖：“瑶瑶，怎么了。”

　　乐瑶握紧拳头，问她：“你觉得李春雨怎么样？”

　　“李春雨？”佟欣对李春雨没什么好印象，除了是八班班长，其他时候存在感并不强。

　　“瑶瑶，她怎么了。”

　　乐瑶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佟欣察觉到乐瑶的表现异常，她转向严节的方向，发现那个少年似乎在朝她们班看过来，让她不知为何觉得严节似乎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李春雨。

　　“瑶瑶，李春雨每次看严节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她是不是……”

　　乐瑶眸光一凛，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她一直在盯着那两个人看。

　　元旦那天，阳光明媚，整个学校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这一天也是学校的艺术节，七班和八班联合准备了一个精彩的节目。

　　乐瑶从小就对芭蕾舞情有独钟，每天都会在家里练习。她的舞姿优美，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为了在艺术节上展现自己的才华，乐瑶准备了一支精心编排的芭蕾舞。

　　与此同时，严节也在为艺术节做准备。严节他擅长弹奏钢琴。他的琴声如同清泉般悠扬动听，每一次弹奏都能让人陶醉其中。严节选择了一首古典音乐作为他的表演曲目，他希望通过音乐传递出自己的情感和思绪。

　　在上台前，乐瑶在后台叫住了严节。

　　“严节，我有话想问你。”

　　“你问。”

　　“你是不是喜欢李春雨。”

　　这件事在乐瑶心里像是生根发芽，她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的眸色一黯，眉头微蹙，迷离的目光里似乎荡漾起一片水色。

　　“不喜欢。”

　　回答的很干脆，但乐瑶还是听出些不对劲。

　　当乐瑶的芭蕾舞和严节的钢琴演奏结束后，全场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老师和同学们纷纷站起来，向他们致以最热烈的祝贺。

　　表演结束后，乐瑶急忙跑向后台，希望能找到严节。

　　她找遍了后台，但却没有找到严节。突然，乐瑶想起了一个地方，那是严节最喜欢去的地方。

　　乐瑶和严节的表演结束后，李春雨走到了天台上。

　　这个地方给她带来了平静。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他们刚才在台上的表演，还有身边同学说的话。

　　“他们两个配合得太默契了，简直是天生一对。“

　　“他们俩让我着迷。“

　　“他们两个简直帅呆了，疯狂吸睛。“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转过头去看他。

　　昏暗斑驳的灯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好像无论在哪里，她都漂亮到精致无暇，耀眼却不刺眼，柔和但带着一丝锋芒。

　　天台似乎成了两人常去的地方，他们默默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氛围。

　　严节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烟，烟的香味填满着他的鼻腔，稍稍平复了他的不安。

　　一根烟熄灭，严节将烟蒂掐灭，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说：“我们该回去了。”

　　李春雨在他离开后才慢慢地下楼。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为了让学生们放松心情，特意取消了当天的晚自习。

　　下课铃响起，所有人都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李春雨回到家，发现外婆正在做饭，而周萍不在家。

　　“小雨，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外婆问道。

　　“明天是期末考试，学校让我们放假了。”

　　“吃完饭后早点休息，这样明天才能精神焕发地参加考试。”外婆为她做了最爱吃的蜜藕。

　　夜晚的凉风呼啸着吹进房间，带来一丝丝凉意。

　　李春雨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早晨即将入睡时，外婆轻轻敲门。

　　“小雨，起床了。“

　　李春雨整理好自己后，出门了。秋宁在校门口等她。

　　“春雨，早上好。“

　　今天是期末考试，李春雨的考场在第十三号考场。

　　铃声响起，大家陆续进入考场。

　　语文考试进行到一半时，有人在她的后背戳了她两下。

　　“同学，借我支笔，我的笔坏了。“

　　李春雨听到这声音突然停住了，她没有回头，从笔袋里掏出一支黑色碳素笔，趁着监考老师没注意到，背着手将笔给了他。

　　考试的时间过得很慢，李春雨觉得这次的题有点难，答题稍微费了些力，但这些题目都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考试结束后，李春雨走出考场，身后有人走向她，递过来一支笔说道：“李春雨，不要这支笔了吗？”

　　李春雨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笔，他们的成绩相当，所以在同一个考场也是意料之中的。

　　“下午的考试加油。”

　　“你也是。”

　　中午，秋宁和李春雨一起在食堂吃饭。秋宁抱怨上午的题目太难了，她考得很糟糕。

　　李春雨轻声安慰她：“别难过，宁宁，下午好好发挥。”

　　秋宁用筷子戳着米饭，不满地说：“为什么一中的饭这么难吃？我听说二中的饭最好吃。”

　　对于李春雨来说，食堂是最便宜的选择。

　　每天中午只有三十分钟用来吃饭，许多同学都很羡慕隔壁的职高，职高的学生可以随时出去吃。

　　两天的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

　　秋宁问她：“春雨，你放假准备做什么？”

　　李春雨打算找一个兼职，不过她还没想过干什么。

　　秋宁要回榆市过年，走之前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个新年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