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惊蛰》周逾春

19、立冬

　　如今已是十月底，天气逐渐转凉，秋风萧瑟，带来丝丝凉意，秋末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落了大半，余下仍挂在枝头的，也是摇摇晃晃，只等下一阵风起，就能归于大地。

　　周一即将迎来月考，整个校园都弥漫着紧张的学习气氛。

　　周末，李春雨约秋宁一同前往书店的自习室。严节姑姑经营的这家书店别具一格，内部设有一间特殊的自习室，位于书店的最深处，与外界隔离开来，形成一个安静的小空间。房间的玻璃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与书店相对而立的，是一家酒吧。白天的时候，酒吧里的客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秋宁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数着进入酒吧的人数。突然，她发出一声惊讶的呼声：“咦，那不是……”

　　李春雨听到声音，好奇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轻声问道：“宁宁，怎么了？”

　　秋宁揉了揉眼睛，摇着头说道：“没事，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李春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微微一笑，表示理解，然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试卷上。

　　然而，此时的秋宁已无法再专注于学习。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充满疑惑与不安。

　　经过一番思考后，她决定编造一个借口暂时离开教室，去外面透透气。于是她对李春雨说：“春雨，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先出去一趟。”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座位。

　　此刻的秋宁内心十分复杂，一方面，她希望自己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想要知道真相。

　　怀着忐忑的心情，秋宁来到酒吧门口。尽管这里对她来说是个陌生而又神秘的地方，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一进酒吧，里面的光线异常昏暗，整个环境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氛围。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中的人们尽情舞动着身体，释放着压力。

　　秋宁在人群中寻找着赵华烨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严节最近的心情非常低落，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跟他过不去一样。而杨灼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一直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不断地安慰他。

　　他们点了几瓶啤酒，开始借酒消愁。杨灼看着严节的脸色，知道他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于是不停地给他倒酒，试图让他忘却烦恼。

　　然而，严节这几天的情绪变化无常，时而沉默不语，时而大发雷霆。杨灼虽然无奈，但还是决定继续陪着他喝酒，希望能帮他缓解压力。

　　不知不觉间，杨灼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甚至感觉自己快要喝醉了。但严节依然没有丝毫醉意，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迷离地望着远方。

　　酒吧里的灯光闪烁不定，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们紧密相拥，尽情跳舞。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展现出无尽的热情。

　　此时，舞台中央的驻场歌手正在弹奏一首动人的英文歌曲。那优美的旋律在酒吧内回荡，使得严节和杨灼的心情愈发沉重。他们一边听着歌，一边默默地品味着手中的美酒，思绪渐渐飘远。

　　严节看着舞台上深情弹唱的歌手，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悲伤。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首歌一样，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挣扎。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深深地叹了口气。

　　杨灼看着严节的背影，心中也感到一阵疼痛。他知道，严节的心情不好，但他却无法改变。他只能陪在严节的身边，默默地支持他。

　　严节突然站起身，走向舞台。他站在舞台上，看着下面的观众，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他开始弹奏吉他，唱起了歌。歌声在酒吧里回荡，让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撼。

　　严节的声音深沉而富有磁性，他唱的是一首自己创作的歌曲，歌词中透露出他对生活的无奈与挣扎。在舞台上，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音乐中，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歌声里。

　　李春雨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眼睛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她的目光扫过人群，但最终还是停留在了舞台上。台上正在唱歌的人是严节，他的歌声如同清泉一般流淌，让人陶醉其中。李春雨不禁被他的歌声所吸引，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她是来找秋宁的。

　　随着音乐的节奏，严节的歌声越发激昂起来，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李春雨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共鸣。她能感受到严节歌声中的情感，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和无奈。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些曾经的痛苦与失落，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秋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春雨，你怎么进来了？”

　　李春雨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宁宁，刚刚我看到你进来这里，我怕你有危险，我就跟着进来了。”

　　秋宁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然而，当秋宁转头看向别处时，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她看到了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赵华烨正坐在那里，而他身旁还坐着一个女生。两人举止亲密，谈笑风生。秋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中的愤怒和失望却难以抑制。

　　秋宁的心如坠冰窖，眼前的场景让她难以接受。原来李春雨所言非虚，赵华烨确实如她所说的那般不堪。
　　她瞪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他们，心中满是苦涩与失望。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李春雨顺着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她很想安慰一下秋宁，但是看到秋宁那副悲伤欲绝的模样，她原本想好的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秋宁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眼中满是自嘲之意：“春雨，你说得对，他的确不值得我喜欢。”

　　此刻的赵华烨并未察觉到秋宁的存在，他正和身边的女生聊得热火朝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

　　当秋宁踏出酒吧大门的时候，她的心情异常复杂，既有深深的失望，又有一种莫名的庆幸。失望的是，她始终没有得到与赵华烨正面交流的机会；而庆幸的则是，她能够及时从这段尚未开始的感情中抽离出来，避免了一场可能会带来更多痛苦的纠缠。

　　秋宁离开之后，李春雨并没有立刻跟随她一同离去。她静静地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目光紧紧地盯着舞台上那个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人。

　　他尽情地歌唱着，将内心的情感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那悠扬动听的旋律仿佛有着一种魔力，让人为之陶醉。

　　当歌曲结束时，整个酒吧都沸腾了起来。人们纷纷站起身来，用力地鼓掌和欢呼着。他们对严节的表演赞不绝口，现场气氛异常热烈。

　　严节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自信与满足感。他向观众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后，缓缓走下了舞台。

　　这时，杨灼迎了上来。他兴奋地拍了拍严节的肩膀说道：“好样的，兄弟！你唱歌真是太棒了！”

　　严节静静地站在舞台下，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沉思。他似乎并未听到杨灼的夸赞，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杨灼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再打扰他。他知道，严节虽然在外人面前总是展现出阳光、自信的一面，但内心深处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挣扎。

　　就在这时，杨灼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酒吧里，他眨了眨眼，对严节说道：“严哥，那不是李春雨吗？她怎么也来酒吧了。”

　　严节闻言，立刻回过神来，顺着杨灼所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李春雨。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杨灼朝着李春雨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李春雨，你怎么在这里啊！”

　　李春雨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向他们这边，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和不自在的神情。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路过。”

　　杨灼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是严节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杨灼，你去帮我点一杯橙汁吧。”

　　杨灼看了一眼李春雨，立刻明白了严节的意思。他笑了笑，转身走向吧台。

　　李春雨嗫嚅着说了一句：“谢谢。”

　　严节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低沉地说：“以后不要再随便来这种地方了，这里并不适合你。”

　　李春雨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严节，眼中闪烁着疑惑和不解。她轻声问道：“为什么呢？”

　　严节避开了她的目光，缓缓地说道：“因为你太乖了，这里的氛围会让你感到不适。”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谁也没有再说话。他们彼此对视着，虽然没有说太多的话语，但是内心深处的情感交流却已经足够深刻。

　　杨灼远远地看着他们，眉头微皱，心里也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一直都知道，严节喜欢李春雨，只是碍于他母亲的原因，两人并不能在一起，更何况他们现在读高中，早恋对于两个人影响太大了。

　　而没人知道其实他也一直偷偷的喜欢李春雨，虽然不明显，但他并不想让李春雨知道，怕给她带来困扰，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守护着她，将这份喜欢偷偷藏在心里。

　　秋宁脚步沉重地回到书店的自习室。她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本，但是心中的思绪却难以平静。她不断地回想起刚才在酒吧看到的那一幕，以及自己对赵华烨的失望和心痛。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力，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

　　“难道我真的那么差劲吗？”秋宁喃喃自语道，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宁宁，你没事吧。”

　　秋宁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李春雨。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故作坚强地说：“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李春雨心疼地看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我们一起加油！”

　　秋宁抬起头看着李春雨关切的眼神，心中的悲伤和失望瞬间涌上心头。她紧紧地抱住李春雨，泪水夺眶而出：“春雨，我真的好难过……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那样的人？”

　　李春雨轻轻地拍着秋宁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宁宁，这种人不值得你喜欢。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冬天的夜来的格外早，晚自习还没开始，天就已经黑透了。

　　校园里，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着学生们匆匆忙忙赶去教室的身影。寒冷的夜风刺骨地吹过，让人不禁缩紧了脖子。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后，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李春雨穿上外套，正准备离开教室时，秋宁突然拉住了她：“春雨，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李春雨有些疑惑地看着秋宁，因为秋宁向来不喜欢在教室多待，几乎是一放学就迫不及待地离开。

　　“宁宁，怎么了？”李春雨问道。

　　秋宁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小声说道：“你没听说吗，我们学校附近出现了一个变态跟踪狂，听说还杀过人，专门找像我们这样的高中生下手。”

　　听到这个消息，李春雨心里不由得一惊。她皱起眉头，担心地问：“真的假的？”

　　秋宁点点头，神情严肃地说：“当然是真的！很多同学都在传呢。所以最近晚上最好不要一个人走，太危险了。”

　　李春雨心里一阵恐慌，但还是安慰自己道：“也许只是谣言吧，不一定是真的。不过，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教室。走廊上的灯光昏暗，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学校里的学生们如同往常一样，纷纷结伴而行，或三两成群，或四五成堆，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没过多久，校园内就已经空无一人。

　　李春雨和秋宁走到校门口时，发现外面的街道也变得异常安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两人紧张的呼吸声。

　　秋宁紧紧拉住李春雨的手，脚步放得很轻，似乎生怕惊动了什么。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目光警惕地四处张望着，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生怕那个传说中的变态跟踪狂会突然出现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向他们扑来。

　　突然，秋宁像是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李春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街角处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秋宁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知道，可能是……”李春雨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春雨还没转过身来，就听到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李春雨，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声音让李春雨更加惊恐，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仿佛有人在背后盯着她。

　　秋宁看到李春雨惊恐未定的样子，心里十分担心。她快步走过去，关切地询问道：“春雨，你没事吧。”

　　李春雨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她的脸色依然苍白，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秋宁转过头去看着贺惊年，生气地说：“贺惊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过分！你差点把我们吓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春雨没事，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贺惊年挑了挑眉，他的目光如墨般深邃，审视着面前的两个人。他饶有兴致地问道：“她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受到了惊吓。”

　　秋宁刚想说什么，李春雨却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她轻声说道：“没什么。”

　　事实上，李春雨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少数几个亲密的朋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而贺惊年最近才转学到这个学校，自然也不清楚李春雨的病情。

　　“你们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贺惊年本来和梁文瑞约好去打台球，刚出校门就看到李春雨和秋宁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一时间起了逗她们的心思。

　　李春雨和秋宁不想说太多，两人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

　　贺惊年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总觉得李春雨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夜晚的寒风呼啸着，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贺惊年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决定先去找梁文瑞，将刚才的事情抛诸脑后。

　　然而，当他来到台球厅时，却没有看到梁文瑞的身影。贺惊年拿出手机拨打对方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贺惊年开始四下寻找梁文瑞。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

　　昏暗的小巷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惊恐声，贺惊年闻声立刻跑向小巷，他看见梁文瑞脸色苍白，倚靠在墙上，身体不停地颤抖。

　　“梁文瑞，发生什么事了？”贺惊年焦急地问道。

　　梁文瑞嘴唇发抖，满脸惊恐地看着贺惊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年哥，我……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变态！”

　　“变态？”贺惊年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忽然想起刚才李春雨和秋宁的恐惧，以及午间休息时，有人告诉他，学校附近出现了跟踪狂。

　　“你看到那变态长什么样子吗？”贺惊年紧紧握住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梁文瑞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太黑了，我没看清。”

　　贺惊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家，等明天再说。”说着，便将梁文瑞送回了家。

　　回到家中后，贺惊年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李春雨的电话。

　　此时的李春雨刚刚准备休息，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是贺惊年，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她接通电话，轻声问道：“贺惊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贺惊年的声音传来：“李春雨，你到家没有。”

　　李春雨愣了一下，不明白贺惊年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嗯，我已经在家了。”

　　贺惊年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你休息吧，晚安。”说完，不等李春雨反应，便挂断了电话。

　　李春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解。但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贺惊年一时兴起打的电话，便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