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不别恋》和颜越色

136、136. 让黑桃牢骚个够

　　就快到圣诞节了。本来我以为这是一个没有牵绊的圣诞节，因为经过了晓婉莫名其妙的质问和黄玉娇莫名其妙的巴掌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们了，我和她们就像生活在两个空间里一样。
　　也许这样我活得更自在。
　　可真到了12月24日平安夜的晚上，当六六和黑桃躲在世界上没人能找到他们的旮旯里捧着自己的女人的脸啃的时候，寝室里炽白的灯光忽然恍惚出了一丝寂寞。
　　我一个人坐在黑桃电脑的前面，右手拿着鼠标在一个文件名为“变形金刚.AVI”文件上点来点去，左手拿着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来翻去：
　　黄玉娇？不行，这丫头跟她的小哥们腻腻歪歪，疯疯癫癫的，我打过去全是打扰。
　　陶若红？不行，这小娘跟黑桃腻腻歪歪，汤汤水水的，我打过去全是打扰。
　　梁蕊？不行，这娘们跟六六腻腻歪歪，卿卿我我的，我打过去全是打扰。
　　苏晓婉？不行，这姑娘跟老严腻腻歪歪，捱捱蹭蹭的，我打过去全是打扰。
　　于是，两条腿就像踩了低压电一样同频率同振幅不停地颤着。在我心里只有俩字：闹心！
　　其实，我只要双击一下鼠标，就可以跟一位美女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其实，我只要按下手机一个按键，就可以不用跟这位（语调重读）美女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其实，我还可以心平气和地把这一天当成很普通的一天，拿着书本去301教室自习，或者去老严的公司搞一些自己的数据库测试。对那些不畏严寒跑到大街上，崇洋媚外地把耶稣的生日当成自己生日欢庆的的男男女女们说：“去你妈的！”
　　可我那样都没做。
　　我关上了电脑，爬到了自己的床上躺着，盯着天花板开始练习瞳孔扩散，我使劲地对眼，差点把天花板当成三维立体画看。直到眼珠酸痛，夺眶飙泪，我立刻坐了起来，使劲揉着眼睛。
　　我接了一盆热水，把冰凉的脚放在里面，顿时有一种自下而上的升腾感，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地□□了一下，那声音砸进自己耳朵里，甚至恶心。跟日本男艺术家把持不住了似的。
　　洗过脚，我操起了我唯一的一把刀——指甲刀，开始跟十个脚趾甲使劲。剪完了修，修完了蹭，蹭完了我忽然有抹点指甲油的冲动，于是在一个住着四个大男人的屋子里到处找为女人画凤点翅的美甲油。后来我想了想：还好奇迹没有出现，万一让我找到了一瓶，那以后我睡觉都不踏实了。
　　不过，我还是有所发现，在黑桃衣柜的后面，我发现了一个小红盒，还没打开包装，上面全是英文，包装上有个牙膏状的产品图案，里面是粉白色的胶状物。
　　我想我当时如果不是绝对无聊，我肯定不会去打开英语字典，来试图翻印包装上那些该死的文字——美国XXX刺激凝胶(强度配方)。功效：刺激女性，让您情欲高涨，□□流淌。
　　我脑子里突然影印处了一张非常□□的画面，而且这个画面很可能此时此刻正在这个地球的某个地方发生，而我却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试图用美甲油在自己厚重的脚趾甲上画出自己那该死的人生蓝图。
　　我青筋暴怒，打开窗户，把这瓶该死的油扔给了上帝。随后就是一声独狼般的长啸，响彻夜空，震慑天宇，一直扩散到了宇宙中。
　　应该庆幸，火星上没人，不然很可能会被吓死。
　　一股寒风窜了进来，吹打着我的脸，想一盆凉水一样镇静着我的神经。
　　我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着。
　　窗外，黑暗施展着它强大的气场笼罩着大地，没有月光，星光，只有万家灯火像撒在地上的璀璨的钻石一样。大地像批了一层棉被一样被厚厚的大雪覆盖。那是稍早的时候冬天的杰作。现在虽然空中没有雪花，可天上暗黑的云雾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来。
　　我又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着。

　　忽然，寝室的门开了，一位神人现身——黑桃。
　　看来我的怒吼真感动了上帝，为了报答我赠与他的刺激凝胶，好让他去调情他的情妇。他回报给我的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尽管胖了点，丑了点，但终究有人陪我说说话了。

　　“呦，怎么回来了？又犯病了？”
　　我想用他之前只能一分钟的毛病逗逗他，哪怕惹怒他，我都心甘情愿。总比我一个人过这个平安夜要好。
　　谁知黑桃看都没看我，直接爬到床上，把他那含有汗臭，脚气，和前列腺液的混合味道的脏被子蒙在了那油腻腻的头上。
　　我看着他迅速地眨了几下眼，略微愣了一下，也迅速地做了一个判断。
　　看来不是犯病那么简单了。
　　我走到他床边，说：“怎么了？跟红桃吵架了？”
　　“吵架，那TMD也叫吵架。那不是，我们没吵过架。”
　　黑桃扬起被子，跟诈尸一样突然坐起，冲我一顿怒吼。
　　看来我猜对了，他们确实吵架了。
　　“我跟你说强子，跟别的女的如果吵架，咱还可以先以理俱争，可以说我不是故意碰你胸的或者是你走的太快了我没看见才撞上你的，要是遇到了难以理喻的主，骂上一句，倒头一走，就拉倒了。用这个方法，你可以跟任何一个女人较会劲。可一旦对面站的是陶若红，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在她面前，你没道理可讲，甚至连说话的份都没有。最后还不准你走，必须乖乖地听她把她一肚子里的牢骚说完。要是做了要走的动作，她就掐你，往死了掐，逮哪掐哪。你瞧这，这，还有这。”
　　黑桃撸起袖子，裤腿，后背，那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却相同的淤血就像红桃烟熏妆的嘴亲吻出来的一样。
　　“这还不算多，我还可以让你看看我的屁股和大腿内侧。”
　　我愣了一愣，做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心想：看来确实有喜好皮革SM的，可不是六六和梁蕊呀！
　　“你知道她管这个叫什么，我俩的爱情证据，我的妈妈啊。有用这东西□□情证据的么？她还指着我的后背的瘀青说，这几个是你爱我，这几个是石成鑫爱陶若红，这几个是黑桃爱红桃。她是玛雅人后裔么？连这么深奥的文字都认识？”
　　“呃……红桃的性格大家都知道，你这个做男朋友的就忍让一下呗。”
　　“忍让！我一直忍着，都快成忍者神龟了。我跟你说：这个女人，可以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多么小鸟依人，可怜楚楚，恨不得让全世界的男人都怜惜她。而她的阴暗一面只留给一个男人。我忍着她所有的行径，陪着她逛街，买东西，提包。一起吃饭，上自习。几乎是每求必应，现在想想，我都佩服我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变向的绑票啊。而绑匪根本就没打算要钱，要的是你的命啊。”
　　黑桃说着说着，脸上的委屈几乎让他开始掉泪了。
　　“没错，你可能会说，腿是我自己的，还是我自己贱。好吧，后来我开始找了一些借口，为自己赢得了一些生活空间。可带来的后果就是她的电话骚扰，今天是我们认识第203天纪念日啦。今天是你给我买的白皮帽第94天纪念日啦。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去肯德基吃午饭第47天纪念日啦，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去肯德基吃晚饭第13天纪念日啦……哦，上帝真主如来佛，你们杀了我算了。她的记性怎么就那么好，每天都是纪念日。后来我算了算，日子居然没个搞差的。我靠，她是怎么做到的，强子，你帮我想想，她怎么做到的，难道她是黄蓉她妈转世来的么？”
　　我咽了口唾沫，忽然想起了给红桃搬家是她在衣服上记的写日期。心里不禁百味交错。这个在别人眼里如此浪漫，而且细心，在红桃心里如此温馨，如此幸福的举动，到最后，回应到黑桃这里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好吧，让我们说说逛街，我TMD最讨厌‘逛’这个字，你知道那是什么么？那是女人一个漫无目的的乱买东西的借口。要是出门时，你问她们买什么。她们肯定会说，我也不知道，逛逛看吧。每当听到这句话，我真想让一个惊雷劈死我或是劈到我的旁边你知道么？于是，一条街逛完，她兴趣刚起，两条街逛完，她逛意正浓，三条街逛完，她意犹未尽，四条街逛完，她才想起自己想买条牛仔裤。于是你又得陪她重新逛前面的那四条街。可逛到最后，她却提着一双拖鞋回家了。好吧，我们是男人，陪女人逛街是天职，忍了。第二天，她不知什么时候会想起来没买到牛仔裤，于是，又开始撒娇，走吧，去逛吧，陪人家买条牛仔裤吧。不管你当时在干什么，拉着你就出门。而且逛得还是昨天逛过的那几条街。我TMD都忘了最后她买回去的是什么，反正还不是牛仔裤。然后，第三天，你知道的，会发生什么，就像一个无限死循环一样。我就能死在这个无限死循环里。”
　　“那你就给她买条牛仔裤不就得了。”我皱着眉头问。
　　黑桃看着我，用舌头润湿了一下说得干燥的嘴唇，然后说：
　　“哥们，你TMD也太天真了，这是一条牛仔裤的事嘛。”
　　我沉默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黑桃可能以为我这个光棍汉无法理解。又继续解释。
　　“好吧，如你所愿，我把牛仔裤买好了放在她脸上，以为苦日子已经过完的时候，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摆弄着她腿上的那条该死的牛仔裤，满含热情地问：好不好看。你说说，我天天看着她，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去。可她不这么认为，你必须给出个意见，还必须非常认真地，有理有据地给出一个漂亮的回答。注意，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不太眼皮就敷衍了事说好看，那样你的身上会多出更多小面积，高深度的淤血和伤痕。”
　　“陶若红是有点小女人的气质，可她做的一切还都出自于对你的重视嘛。你跟他聊聊，多做些保证和承诺，比如走到哪都想着她，在心里永远爱她一个不就得了。”
　　“别跟我说这个，一提起我就更闹心。我承诺还不多嘛？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就必须Honey，Honey地叫着，每天见面都要向老外那样浅吻，然后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TMD自己都觉得恶心。”
　　“女人就那样，得哄。”
　　“哄是吧，好。上课的时候，收到一条她的短信：快说你爱我。那就我哄吧，赶紧发过去。你知道她回来的短信是什么？”
　　“什么？”
　　“你到底上什么课呢？要是听不懂了，就出来陪我去买牛仔裤。”
　　听完，我哭笑不得。不过碍于黑桃在神情地诉苦，我脸上还是摆出了一副同情的表情。
　　“你知道，当时我还有一个选择，就不是理会她。可那个后果将更严重，不到三分钟，她就会打电话过来。而如果你有碍于是在上课而挂掉她的电话，不出一分钟，你会收到另外一条信息：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了，开始不喜欢我了。哦，天啊！就几分钟的功夫，就从甜言蜜语的调情变成了即将分手的境地。而这TMD还是她情绪正常，没有低落的情况。”
　　我保持缄默，想让黑桃的情绪稳定下来，就必须让他把这些憋在心里的话全倒出来才行，让黑桃牢骚个够。
　　“现在，只要我一想起她的样子，我脑子里就像有直升机起飞一样的旋转，搅拌和轰鸣。她会让你感觉到她无处不在，你想安静地躲在哪个角落里平息一下大脑，完全不可能，她还是跑过来问：在想什么呢？在想什么？在想什么？哦了个上帝的我什么都没想啊。现在我只想着怎么才能让你闭嘴啊！”
　　“我现在是替国家民政局和中华医学会找到了为什么男人死的快的原因了。也我理解了那么多美女不要，却要一个跟自己一样带把的得基佬们了。说到底，都是TMD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女人，就是因为会毁掉他们幸福生活的女人。”
　　“好了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火大伤身啊。别气了。”
　　我劝慰着他，他没说话了，坐在那里，保持着沉默。
　　这是，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不咸不淡的瞄了一眼。可显示的姓名却让我绷紧了神经。是苏晓婉！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里这三个字，脑子里告诉计算着，比超级计算机还快。
　　平安夜晚上8点24分，苏晓婉的主动来电。我有种预感，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我迅速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王强，你看到石成鑫了么？”
　　晓婉这第一句话，就搞得我莫名其妙。她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为了找黑桃。这是怎么回事？
　　“嗯，他正躺在床上，怎么了？”
　　“你叫他来一教一楼大厅好么？若红一直哭，而且我怎么劝都不肯回寝室。”
　　“哦，行。你放心，一会就过去。”
　　“嗯，好的，麻烦你了。”
　　“没事。”
　　挂了电话，我又看了一眼黑桃，惊讶的是，他居然也在看着我。
　　“找我？”
　　“是，陶若红现在还在一教大厅哭呢，就是不肯回寝室。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立刻躺了下去，把头蒙在了他的脏被子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行了，咱一个爷们，牢骚也牢骚半天了，人家姑娘最少在床上都没嫌弃你呢。红桃不走就是等着你呢，别让姑娘心寒。”
　　“不去。”
　　“快点，就快9点了，一教快关门了。如果红桃再执意不回去，你总不能人心看着两个姑娘在冰天雪地里等你吧。那哥们可真瞧不起你了。”
　　黑桃看着天花板，愣愣地不知道想什么呢。然后忽然坐了起来，下了床，穿了外套就出了门。
　　我怕出什么意外，连忙换了身衣服，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