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人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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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不知谁说了一句。
陆穆生满手是汤，一点青嫩的小葱花落在水果刀上。
他的保温杯掉在地上。
这几日酒店里人多眼杂，虽说有加强安保，也不想还闹出这等事来。
吴总被汤泼了一身，他舔了舔嘴角，对陆穆生说：“小陆，这汤挺鲜。”
陆穆生只看得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对着他龇牙咧嘴。
安保人员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她还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陆穆生。”小姑娘喊道。
陆穆生看着她：“小姑娘，你怎么乱丢刀子？”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我不找你。”
刀子深深嵌入桌面，木头桌面一道划痕。
她吸了吸气，艰难地仰着头：“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对不起啊。”
陆穆生有些莫名其妙。
“叔叔，你没事吧？”她又小心翼翼问。
她见陆穆生没说话，又问了句：“叔叔，你没事吧？”
“我想扔你背后那个大肚子的，你路过，刀子不小心吓到你了，真对不住。”小姑娘说，“下次我会小心谨慎。”
“你以为你是荆轲刺秦王呢？”吴总插嘴道，“得亏没出什么事。”
“这么多人站在这，你一刀子扔过来，偏个半寸多危险？要是你失手，就砸在你自己身上，你也没命。”
“我没想砸叔叔的。”小姑娘反驳一句，“我想砸陆穆生。”
“吴总先去换衣服吧，被浇了一身汤，小心着凉。”陆穆生说，“我来问。”
吴总叹了口气，被风一吹，也有了几分寒意，他就上去了。
“小姑娘，回答我。”陆穆生压低了声，“你想杀谁？”
“你年纪轻轻，为什么做这种事？”陆穆生的神情凝重起来。
她的年纪太小了。
看上去只是个中学生。关于报警解决还是其他方法，陆穆生还需得考量。
“还不是陆穆生…六十多岁还抢贺哥哥的角色。”小姑娘眼神闪躲，“我气不过。贺哥哥都哭了，多可怜啊…业内人士都在他粉丝群里说了，我脑子一热，就跑过来想替天行道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我今年初二，前几天考联考也没考好。学习压力特别大，我就想一定要喜欢点什么。我就特别喜欢贺哥哥，他和温柔，长得干净。”
“还不是陆穆生妨碍他！六十多带资进组，别太滑稽了。”
陆穆生打断她：“你砸的人姓吴，也不是陆穆生。”
小姑娘不说话了。
“我看网上发的遗照是那样的。”她辩解道。
陆穆生的袖子也被汤浇了：“大肚子姓吴。”
“你们先放开她，我和她说两句。”陆穆生对安保人员道。
“陆先生…”安保人员仍有迟疑。
“辛苦你们了。”陆穆生说，“她手上也没其他凶具，我和她说几句话。”
安保人员松开她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眶已经红了。
陆穆生带着她坐在沙发上。大厅里的人被闹这么一遭，走的走，散的散。
只有蛾子还为大厅里的灯疯狂撞击玻璃窗。
“你要把我送进公安局吗？”她问陆穆生。
陆穆生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和小姑娘坐得近了一些。
“我考得太差了。我妈一定又要骂我，我爸也会骂我的吧。”她小声说，“考不到高中。我什么事都做不好。”
“联考又考砸了。还对着别人扔水果刀。”
“什么事都做不好。”
“你平日读书认真么？”陆穆生也感到有些棘手。
“你懂什么？你这身衣服是高定，很贵吧？”她忽然就歇斯底里起来，“你这种生来就在罗马的人懂什么？我再勤奋再努力，我考不到。我一辈子拼了命努力，我挣不了在这座城市买一套房的钱！”
“我为了重点高中努力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不用努力就有房有车？”
“我爸我妈为了房租奔波的时候…”
她喊完这句，就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瘫在沙发上。
陆穆生的袖口被她抓得皱巴巴。
“给你。”
她翻了个白眼：“什么？”
“纸巾。”陆穆生给他递纸。
“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怜？”她眼眶又红又肿，鼻梁那还沾了一点墨水。
陆穆生借着光线，看到她的黑眼圈。
“我太累了，所以我疯了一样关注贺哥哥。今天我实在太不理智…别人鼓动两句说他受了委屈，说陆穆生会在这里出现，我就真来了。”
“你关注那个姓贺的演员没错。”陆穆生斟酌了片刻词句。
“你关注他，他能给你正向的情绪反馈，那是好事。但你太关注他了，你仔细想一想，谁是真关心你？你出了事谁难受，谁难过？”陆穆生放缓了声。
“我爸妈。”她说。
“如果你那位贺哥哥是个好人，比起你为他拼死拼活，他会愿你你好好生活吧。”陆穆生不擅长和人谈心。
他谈生意谈多了，总是要察言观色，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有没有听进去。
贺乾。
陆穆生隐隐约约记得是那个阴阳怪气他的男演员。在王氏集团旗下的艺人。
他手里的纸巾都被抽走了。
“你说的对。”小姑娘低着头，捂着脸。
“我这人真的好蠢。”小姑娘说，“我读书认真的。”
“还是粉丝群里那些人的挑唆。”
“不过有些事我要澄清一下。”陆穆生叹了口气，“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辛苦。”
“我不是一出生就是大老板的。以前我家的公司就是个小企业，几度濒临破产。”陆穆生又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我爸都跑路不当总经理了。那段时间我过得挺难，几天几天不睡觉。”
“我也不能去国外读书，去了国外顾及不到国内的事。公司当时的情况太危急，竞争对手想让它一蹶不振，管理层内部又吵得不可开交。”
“然后我成为了总经理。”
“我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让它起死回生。三年里或许都没怎么能好好睡觉。”陆穆生说，“你先见到的那个叔叔，他姓吴。也是我的合作伙伴之一。”
“那三年里进了挺多次医院，有时候是喝酒喝得胃出血。有时候是过度疲劳……熬过来了。”
“如果我不去的话，我家里那些烦人却不坏的亲戚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
“你很辛苦。”他手里的纸巾又被抽走了，“你要想想，真的别让你的前途这样葬送了。”
几个安保人员不放心，往这边看。陆穆生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叔叔，太煽情了。”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你把我送公安局吧。”
“犯法要受罚的。我做了蠢事，我扔了水果刀。”
“陆穆生没有六十二岁。”陆穆生打断她，“我今年二十六。”
“你是陆穆生？”
“对。”
“网上都说你五十多六十多。”小姑娘止住了抽泣，“我也真是蠢，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
垃圾桶里都是她擦完鼻涕眼泪的纸。
“你还没到坐牢的年纪。”
“我觉得你以后会成一个很好的演员的。”她握了握陆穆生的手，“谢谢你。”
“叔叔，借你的手机打电话和我爸妈说一说今天的事吧。”她说，“你就应该打我一顿。”
“你一个人这么晚从家里跑出来么？”陆穆生皱着眉。
“下晚自习就往这边跑了。贺乾粉丝群里的人给我打车，给我转了钱去买水果刀。我也不知怎么的……”她抓着陆穆生的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贺乾没你适合这个角色。如果我是导演的话也会选叔叔你。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陆穆生换了个话题。
天像是要下雨，风里夹了些潮气。陆穆生一看，都过了十二点。
“或许将来会去你的公司面试吧。”她傻兮兮笑了笑，“叔叔，你挺好的。”
“我觉得你该再打我两个耳光。”
“我不打小孩。”陆穆生将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我送你回去。”
“天太晚，你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陆穆生又说，“到时候我会和你家长说清，还有这么罚你。”
“你要和吴总道歉。他今天险些没命。”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他叮嘱了一句。
“对不起啊叔叔。”
“今天是我运气好，没伤到谁。这种傻事做一次就够了。”
“不对，伤到了叔叔的保温杯。”
陆穆生正要去借刘导演的车，被她一句一句叔叔喊得忍无可忍：“贺乾三十二岁，你喊他哥哥。”
“我今年二十六。”
“小叔叔？”
“喊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你人挺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