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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番外:顾原篇三 ...

  •   顾野在初中部的名声被慢慢放大,鼎盛一时又消弭下去,像被落下的树叶压过,然后堆起。众人皆知,又无人刻意谈论。

      只是顾原总爱在校园里躲着顾野,从不装陌生人的插肩而过,因为每次相隔甚远就会被绕道而行。他清楚这种行为底下的真正原因,见到哥哥冲他身边的朋友笑就会不开心,不管男女。

      少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顾野没问过顾原在学校的搞笑行为究竟出自于何,他只当是小孩子固执又可爱的幼稚行为。谁还没有点思想跳脱期呢。

      天天渐渐转凉,树叶枯黄凋零。天气预报上说本该下雪的今天,反而出了太阳。今天是元旦的前一天,今天是奶奶来城里的第一天。

      最后一节课的躁动与以往放假前夕一样,所有班主任、年级主任都被拉去开大会说安全事项,现在就是没人管控时期。吵闹声逐渐扩散,从一楼蔓延至三楼,开始了强烈的竞争。

      攀升的玩闹声吵得顾原又算错了一题。奶奶人应该已经到家了,明天放假爸爸早就计划好带着一家人去周边旅游,昨天晚上还跟哥哥约好今天就把所有作业写完,之后可以放心的玩。可是现在的场景,顾原完全不可能静下心来完成手里的习题。

      他抬头扫视了一下,无声的叹气,已经做好了今夜挑灯奋战的准备。

      临近放学的十分钟前,每个班开了简短的班会,铃声刚响起没两秒,后三排的同学基本都站了起来,每个班的老师扯着老命喊他们坐下,最终十分勉强的说完总结语,宣布放学。

      回家的路上顾野察觉出弟弟心情不佳,关心的询问,得知原因后笑了,说:“没关系,我也没做完,不然晚上我去你房间陪你?”

      顾原闪着眼睛笑了,顾野总有立马哄好他的本事。

      高中的作业确实繁多,顾原十点左右就已经写完了,偏头看身旁依旧埋头的哥哥,悄悄拿过课外书阅读起来,再等顾野抬头顾原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本想将他抱上床,奈何低估了一个十多岁小孩的重量,无奈喊来爸爸一起把顾原抬到床上。

      小孩的睡眠质量真好,一番折腾,硬是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

      第二天一早全家坐车出发,精神头最好的就属顾原了。因为他知道,这三天,他不用跟任何亲人以外的人去分享哥哥。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快到顾原还以为自己才刚坐上车出发,现在又要坐车回去了。他躺在酒店床上临睡着前还在想,可不可以把假期再拉长一点。

      眼睛一睁,花了点时间抛开轻微的起床气恢复清醒的状态。刚收拾好自己的小行李箱坐着等爸爸来喊,一声巨响从隔壁的卫生间传来。

      顾原的假期被拖长了,奶奶突发头晕摔倒在厕所,头部受伤,由于还在昏迷当中且状态不佳,无法转院,他们一家又在当地住了五天。

      奶奶是在中午醒来的,经过一番大致检查确定可以转院之后,当天下午便转回了城里。

      顾原和顾野恢复了正常的上课时间。

      那天晚上顾原失眠,快十二点钻进顾野的房间。他想讲故事哄弟弟睡觉,三四个故事过后,顾原依旧瞪着眼睛看他,说了一句:哥哥,你可以换点成熟的故事吗?

      顾野被逗笑了。关掉台灯,自己也窝进被子里,一手抱着顾原一手拍着他的背轻声说:不怕不怕,哥哥在呢,坏蛋飞飞。

      虽然顾原依旧觉得这个哄睡方式比讲故事好不了多少,但是居然意外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个美梦,与自家哥哥有关。

      他是被裆部的不适感弄醒的,湿湿滑滑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初一的年纪尿床了,动静不小的起身,吵醒身旁的顾野。

      顾原羞红着脸站在卫生间的水池旁,顾野拿着他刚换下来的内裤在冲洗着。顾野告诉他,那是梦遗,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只不过顾野最后的小声嘀咕也被顾原听见了:这小娃娃成熟的有点早呀。

      顾原知道梦遗的意思,生物课上还没讲到,但是已经被班上的男生科普过了,他还以为自己不算早的,因为班上已经有部分男生有这样的现象了。可是他是梦到了自己的哥哥呀,这才是让他害怕又羞愧的事。

      顾野倒是没有追问关于这件事的详细内容,早上吃完早饭就带着顾原上课去了,由于奶奶这件事发生突然,顾原终于在食堂跟顾野一起吃午饭了。因为家里没人,顾野的班主任特许顾原可以在他们班一起上晚自习,虽然偶尔讲课讲的东西他根本听不懂,但是大多时间他们不是考试就是自习,顾野坐在最后一排,顾原坐在他的身后,凳子抵着后面的墙面。

      那是顾原第一次看到顾野上课的模样。

      与在家学习的样子不同,多了一份专注力与约束感。在狭小的范围内,手肘紧缩着,在可使用率偏低的桌面上不停在试卷与草稿纸之间折腾。如果不是这难得机会,顾原都不知道原来高二的试卷是八面的。

      一周之后的某个晚自习下课,顾野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他带着弟弟匆匆赶往医院。

      奶奶之前的摔伤已经好的七八,爸爸不放心压着她做了个全身检查,情况很不乐观,癌症晚期。满心欢喜准备出院的老人家,淡笑一下叹口气,又住进了另一间病房。

      顾原不明所以的站在病房门口,他是家里唯一一个不知道奶奶病情的人。哥哥上厕所去了,让他在门口等一下,还没等来哥哥,房门被妈妈打开了。顾原不想进去,因为他清楚地听见妈妈在开门前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前就算爸爸的工作多忙妈妈都没叹过气,顾原不想进去。

      顾野回来了,鼻音有点重。顾原抬头去看他,眼圈微红,像是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的样子。

      顾野重新牵起顾原的手,带着他往里走。

      此后,顾野牵着顾原在这个病房门后经过了好多个星期,最后在小年那晚,一家人聚齐之下,奶奶床头的仪器发出了不间歇的“嘀——”声。

      所有人都有准备的知道奶奶会离开。只有顾原,到了大年初一才后知后觉,以后再也不会去老家过年了。

      那一晚,他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他很聪明的把头捂在被子里,还给自己准备好了一大包纸巾,可是依旧不放心的捂着嘴巴咽泣。哭了好一会儿他才知道,如果把鼻子哭堵了的话,嘴巴忍住真的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可是会喘不上来气。

      实在憋不住的顾原才从旁边将被子支出一个洞,抽泣得还有些凶,他不敢完全将被子打开。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那个透气的洞里突然出现了一颗糖,是只有哥哥会给他的那种糖。

      猛一掀被子,一双闪着微光的浅瞳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哥哥就蹲在那里,脚边散落了好些糖果,七彩斑斓的糖纸围了他小半圈,好像站在彩虹上的仙子。
      那一刻,顾原听见自己不寻常的心跳声,是极速的、小鹿乱撞的、压都压不住的。

      顾原将顾野带来的所有糖果全吃了,糖纸被一张一张铺在枕头上,顾野半抱着他,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

      哥哥说:
      奥特曼也可以不打小怪兽;
      超人也会有当普通人的时候;
      白马王子需要努力才能取得到王位;
      彩色混合是白色;
      世界分着黑白和神奇;
      人需要休息才能长大。

      顾原的初恋,来袭的跟其他人一般突然。懵懂而青涩,也许早就已经种下萌芽,才导致他自己居然很欣然的就接受了。或者,因为那人是顾野。

      从那天起,顾原学会了写日记,每天都不落下,每篇都关于顾野。从心情开始到最后赤裸裸的表达喜欢,像个已经步入恋爱的小男生,逐步放肆。

      他写道:不再在学校夸耀任何关于哥哥的事情、不再跟班里的同学一起吃饭、哥哥夹菜给他会开心好久、他给哥哥夹菜哥哥吃下也会开心好久、舍弃周末陪哥哥打鼓……

      变得像因为有了关于爱情秘密而要脱离幼稚,应该是个需要负重前行的小大人。

      最后一篇日记停在学期末考试的后三天,他只写了一句话:我喜欢顾野,不是哥哥,是顾野。

      顾原被莫名其妙的送去了夏令营,他不乐意,被第一次凶他的妈妈赶着去的。一整个夏令营都不开心,他没有手机联系不了顾野,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回家,顾野不见了,哥哥关在了房间里,妈妈再也不笑了。

      顾原去敲顾野的房门,顾妈妈疯了似的拦住他,一巴掌差点打到脸上被顾爸爸拦下来。顾妈妈稍微清醒了一点,但换了个人出气,揪着顾爸爸又打又骂,哭得整张脸没一处体面。顾原抓着机会还要去敲顾野的门,这回被顾爸爸拦下,像是憋了好大一股劲才只是把他拎回房间,门在下一秒被上了锁。

      顾原拼命敲门,又哭又闹,家里没人理他,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想再去看一眼顾野。如果今天看不到的话,以后可能都看不见了,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小孩的直觉很难得的灵验了。顾原被放出房间的时候顾野依旧关在房间里,顾爸妈说顾野生病了,很难治好的病,起初顾原不信,直到一位医生亲自上门,被那个从小到大温润如玉的顾野拿着手边的一切东西砸出房门,他才相信,哥哥真的生病了。

      顾妈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再也不去顾爸爸的公司,成天呆在客厅里,白天坐在沙发上,晚上也坐在沙发上,有次把起夜上厕所的顾原吓到脸白。

      家里曾经最温柔的两个人,变成了最可怕的魔鬼。

      本能的害怕导致顾原不敢去触碰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曾偷偷趴在地上瞄门缝,烈焰的白日照不进一光一点到那间房里,像一片深渊,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真空环境,没有一丝声音、一片呼吸,幽暗的毫无生机。

      往里看了哪怕只是一眼,顾原都像被扼住了生存必需的颈脖一般难以喘息,他根本无法想象顾野居然呆在里面,而且一呆便是一年。

      顾原的害怕与日俱增,他不愿意不回家又不想回家,他害怕生活在没有家人的环境里,又对现在的家产生着恐惧,而懦弱的人只会选择更好生存的地方,半推半就之下,顾原住校了。

      寒假来临之快,快到顾原觉得刚平静下去的恐惧感又立马复折而往,比上一次到临的速度还要更快。

      期末考结束的最后一天是顾妈妈来接顾原的,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外婆家。顾原悄悄松了口气。

      寒假结束,新的一个学期开始了,顾原依旧住校。直到有一天前座的女同学打趣说到顾原的哥哥是她心中认为最棒的哥哥之时,顾原像被棒槌猛敲了一下,心脏剧烈的疼痛,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被思念包裹、挤压,直至只剩零星几点。从小到大的温情画面一幕又一幕出现,像只会循环播放的电影一般,挥之不去。他突然清醒的认知到,他的哥哥,他喜欢的人,现在正沉入海底,深不见底,寻觅不见,关在那个没有生机的房间里痛苦不堪。

      需要有人去救他,现在、立刻、马上。
      可顾原做不到。

      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爸爸说得一点没错。

      他以为自己只是怕黑、怕虫子、怕孤独,从来不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因为除了爸爸没人这么说过他,可是现在,他承认了,不仅胆小,还懦弱。

      五月最后一天的晚上,顾原悄悄去了顾野的班级,那个座位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班上其他人跟往常无二,奋笔疾书的写着,只有一个风扇在吱吖作响,任务重大的悠悠旋转着。要靠它扫除闷热的气息,又不得不忍受随之而来的聒噪,时间一长反而心底的烦躁更甚。

      顾原依旧没有回家。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已经消去了内心大致的害怕,但腿没有走回去看看的打算,每天都在做着自我斗争,挤挤搡搡的大脑都要爆炸了。

      哪怕是这样,顾原还是没有回家。

      六月的第一个周末,顾原没有回家;六月的第二个周末,顾原没有回家;六月的最后一场考试,顾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家。

      大门一开,顾野站在餐桌旁喝水,看到他的瞬间,眼底只有惊讶。

      过了好一会儿顾野才将信将疑的出声:“小原?”

      “哥。”顾原回他。

      往里走,关上门,走到他的身边,刚抬起的手被对方退后半步的举动停在了半空。

      “考完试了?”顾野说。语气很淡漠,甚至到了波澜不惊。

      顾原点头,收回有些麻木的手。

      顾野放下手里的水杯,什么都没说就回房了。顾原的视线跟随着看去,房间的窗帘已经被打开,有一台风扇正对着窗户口,床上的被子平整的铺在床上,跟去年夏天他印象中的一摸一样。顾原下意识的认为,那个床应该很久很久很久都没被碰过。

      夜幕铺下,顾爸妈才回到家,从脚步声听来很是着急,开锁的瞬间大门就被打开了,顾妈妈冲进顾原的房间吓了他一跳,看到人之后顾妈妈才安下心,慢慢透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顾原疑惑地喊她。

      顾妈妈很难看的笑了一下,让他继续看书。

      第二天一早顾爸妈带着顾原将学校宿舍的东西搬了回来,告诉他下个学期不住校了,顾原内心终于有了一点开心的情绪。忙里忙外的临近中午才回到家,顾野的房门又被关上了,但不同的是,门缝里有隐隐透出光亮。顾原以为哥哥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顾野没回来。顾野不再露出微笑,只会呆在自己的房间和音乐房,顾原不知道顾野呆在房间干什么,但顾原知道顾野呆在音乐房干什么。

      打鼓的节奏没变,但已经不好听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噪音,让顾原一次又一次回想起那晚顾野班上的风扇。他忍受不了的去找顾野,想让他别再敲了,但对上顾野那双死海一般的眼睛之后,顾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卡在嗓子眼,那股恐惧感又出现了。

      顾原再也没去找过顾野。

      他在家里呆不住,顾野偶尔会出房间去到音乐房,就算只碰面过一次,顾原都是马不停蹄的逃回房间的,所以七月的大半个月他基本白天都在外面。

      结束他漫漫逃亡暑期的还是顾野,他留下了洋洋洒洒一大片道歉信,消失了。那天顾原回家的比以往早一点,第一时间看向顾野的房间,房门开着,纱帘被吹的鼓起一个小包,床单还是那个款式,风扇却对着衣橱,常年挂在椅背上的书包没了,孤零零的剩了一把椅背紧靠着桌沿的凳子。

      一瞬间,心脏猛一下跳动,收回视线的第一时刻就看到被水杯压在餐桌上的信封。他抖着手去打开,第一张才看了三行字脑子就炸开了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被他小心保护的秘密成了一家人溃散的根源,成了驱赶顾野离开的利器。

      他哭着跑出家门,刚到小区口就撞到顾爸爸身上,疯狗一样还想继续往外跑,被蛮横的拖拽回家,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眼睛已经哭不出来了,喉咙火烧一般干涸,但他还想往外跑。顾妈妈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又不停的抓挠身上的皮肤。顾爸爸无奈将顾原锁在房间里方便去照顾顾妈妈。

      顾野的房门开了,顾原的上了锁。直到开学才被打开。

      他被勒令除了上课时间一律不许出门,上下学接送,变成了一个没有犯罪的“罪犯”。而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一不留神就让顾原钻了空子,寻到顾野。当他知道顾野不是自己亲生哥哥的时候,简直像春季开得最艳的花一般开心;当他看见顾野身旁还站着一位少年,好似就要被他寻回曾经的顾野时,顾原坐不住了。

      干了坏事,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顾野大声吼着赶他走。顾野对他说:“滚!”

      他再也没出现在顾野的视线里,直到大学毕业。

      顾妈妈的病情基本好转之后,他才全须全尾的清楚了,在被迫去参加夏令营的那段时间里,顾野真正经历了什么。他才清楚为什么那间房会散发出死寂的信号,为什么顾野的眼睛没有了光芒,为什么他能不被责骂的一直成为家里的宝贝。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叫顾野的马上要成年却依旧是未成年的少年担在了生命里。

      顾原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来没长大过,一直都是个被所有人恶意保护起来的幼稚的胆小鬼。

      他疯了一般寻找关于顾野的消息,问过爸妈、去过L县,每一个人跟他说的都是实话,可顾原一个都不信。因为他们都说不知道。

      执念本身就带着一股可怕的意味在里面,更别说还深藏在一个可怕的人心里。

      顾原找到了顾野。
      那个时候他正走在去往学校上课的路上,顾原跑过去拍他的肩膀,明显感觉到顾野浑身抖了一下,幅度偏大,呼吸加重,站在原地迟迟不肯转身,顾原觉得那一刻的顾野一定在害怕而又期望着什么。

      他喊了一声:哥。

      看见顾野的肩膀很快的落下,很轻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对他。

      顾野眼里的光回来了,可顾野还是没回来。

      他们聊了很多,两个成年人的聊天总是会有理智在把持,解开了些许心结,重新成为了兄弟。

      但顾野知道,顾原对自己的那股喜欢还没消失,可他懂得了克制。

      研究生毕业之后,顾野跑到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开起了咖啡店,顾原辞了待遇特别好的工作跟着来了这个城市。他不敢很频繁的跑到店里找顾野,怕自己哪天会丧失理智去喊醒还在梦里执着等待的顾野。他只敢一月来一次。

      可是骨子里的疯狂压抑久了很容易触底反弹,喝醉了无数次的顾原终于随着心意跑到顾野面前撒泼。那是他第一次被顾野揍,虽然只有一拳。哪怕他最开始如何的蛮横无理顾野都在容忍,直到他骂出一句关于南边的脏话,顾野的拳头落在了他的嘴角。也把他彻底打了个清醒。

      在梦里的从来不是顾野,而是他自己。

      一周后拖着一副沉重的身子来到顾野的店里跟他道歉,顾野一如既往的大度原谅了他,并且很认真还带着一股缱绻的样子回答他问出的“为何还放不下他”的问题。

      顾野说:他像一道光,破开了我最沉寂的日子。那段时光我反复强迫自己去适应黑暗,然而当我已经做好将永远沉在黑暗里的准备时,他出现了。唤我“顾小野”、陪我走夜路、拉我进白日。很多次当我试图享受黑暗的时候他都会跳出来,笑着看我,让我知道我其实可以不只有一个人。你问我放不下什么,我最开始以为是放不下他的声音,后来以为是放不下他的笑容,最后才知道我其实就是放不下他这个人,他是盛夏的蝉鸣,一吟,便渲染了我整个人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番外:顾原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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