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苹果》芐五

49、番外：顾原篇二

　　三年级之后，顾野就上初中了，在顾原长达两天的执拗之下，顾爸妈给顾野报了离家近的走读学校。其实在报学校这点上顾爸妈从没妥协过，他们只想让顾野就读更好的学校，是他自己找到爸妈说通了的。

　　中学的课程自然不比小学的轻松，每天都有早读课，需要很早起床。顾野有意愿跟顾原分房睡，他自然不同意，夸下海口每天都跟哥哥一起起床上学，大家都以为他就一时兴起，没想到这一下就坚持了快一年。

　　之前是顾野放学去接顾原，现在变成顾原放学去等顾野。顾原发挥自己长得可爱这一点跟一家店的老板混熟，每次到点就坐到店里点一些好吃的，等到顾野放学来找他并买单，吃不完就带回去当夜宵。一年下来，顾野长高不少，顾原没怎么高，反而胖了不少。

　　四年级的顾原被勒令减少零食，因为牙坏了一半。

　　小肉团自然是不开心的，之前还吵吵闹闹着，但是有一天早起下床没站稳，顾野去扶他哪成想力道不太够，两个人都摔了，还害的顾野崴了脚。自此，小肉团就真的戒了零食。现在连去店里等顾野放学都只坐着或者要瓶水。

　　顾野心疼弟弟，总在回家的路上给他糖，全部都被拒绝了，还警告他不许再诱惑人了，不然就要不理他了。

　　等顾野到了初二下学期，课程开始加重，一周有四天老师都在拖堂。毕竟是重点班，学校非常看重，作业量每日刷新纪录，一学期过半，顾野成了班里唯一一个中午依旧坚持回家的学生。

　　顾原记得那时候有段时间顾野心情一直不好，虽然面对自己的时候依旧是笑着的，但是皱眉的时间增多了，成绩也有所下降，偶然的一次偷听听见父母谈话，内容是说顾野不想去练鼓了，留出更多的时间学习，无意当中顾爸爸抱怨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应该空出晚上的时间在家辅导小原的功课，让小野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至此顾原便早早在等顾野放学的期间把作业全部做完，晚上也不再去房间打扰哥哥学习，一到周末顾野练鼓的时间，他就一定要跟着他去，等在一旁从不离开。没多久，不仅顾原的成绩上升不少，顾野的状态也回来了，甚至期末考试拿下第一。

　　顾原五年级才刚上一个月，搬家了，直接换了比原来大一倍的房子。现在每人一间房都完全没问题。顾爸妈的意思是想培养顾原的独立能力，所以并没有安排俩兄弟住一间，等到住进新房子顾原是超级不开心的，但是他觉得如果还跟哥哥住一间的话晚上确实会影响到他学习。表面上是同意分房睡的，可心里委屈好一阵，直到六年级被另外一件事占据了脑子。

　　五年级的顾原在顾野的下巴，六年级的顾原却只在顾野的胸部了，严重打击到了幼小的自尊心。每天吵着闹着要长高，还打赖让顾妈妈带她去医院看看。当一家四口从医院出来，只有顾原一个人不高兴。

　　按照医生的说法，顾原的身高是正常标准内，而顾野属于是超过正常标准了。小家伙又哭又闹的要医生给他开药，被顾爸妈生拖硬拽出来。那年寒假回老家看奶奶，听着别人说吃什么偏方能长高，悄咪咪的吃了一个月，硬生生给自己吃出肠胃炎，本来一个应该很愉快的假期，一半的时间在苦恼，一半的时间在医院躺着静养。

　　顾野知道顾原这么执着着身高，连生日愿望都是希望自己不要再长高了，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灵验了，至少半年之内顾野都没怎么长。顾原出院恢复正常饮食之后倒是开始猛长，一个学期蹿了几厘米，眼瞅着已经要到顾野鼻底了，作为哥哥的开始不甘示弱，又一个学期，顾野都要跟顾爸爸一般高了，顾原又到了顾野的下巴。

　　小升初的暑假时间长又没作业，原本全家人计划一起去旅游，但是顾野的学校临时通知补课，顾原觉得一家人应该缺一不可，所以计划泡汤。

　　假期过了半月，奶奶打来电话，话里话外是想孙子了，顾爸爸就打算先带顾原回老家，等后面高温顾野放假了跟顾妈妈再过去，但在顾野的坚持下最后还是顾爸妈带着顾原先去了。

　　刚到奶奶家的时候顾原还耷拉着一张小脸，一顿饭之后眼见着开心了许多。奶奶一定是在炒菜的时候撒了开心粉的。

　　一大桌的菜，只有一个糖醋排骨剩的最多，“怎么不把排骨吃光呀？”奶奶心疼道，说着就夹起一块要给顾原。

　　他挡住摇头：“我不爱吃糖加醋的，我喜欢吃放番茄酱的。”

　　奶奶皱眉，嘴里嫌弃着顾原挑嘴，然后分着两餐将排骨吃光。

　　七月高温来临，顾野放假了，被自家弟弟催促着放假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奶奶家。

　　一个多月没出现的糖醋排骨被放置在餐桌上，这一顿实实在在每个菜被扫光了。之后的每周都有两三顿糖醋菜品，糖醋鱼、糖醋排骨、糖醋鸡。等到八月顾野恢复补课后，糖醋的菜又消失了。

　　八月下旬他们回到家这才知道，顾野已经跟琴行那边说了不再去练鼓，原因是到了高二需要更多时间学习。

　　八月底帮顾原过生日，他告诉顾爸妈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架子鼓。全家都是一愣，顾野更甚。还没等顾野拒绝，顾爸妈抢先答应下来。第二天就搬来了一架新的架子鼓，全家人合力一个上午把书房空出来放顾野的架子鼓。

　　“爸、妈，其实我房间挤挤能放下它的，没必要空出书房。”顾野说。

　　“没关系小野，平日里爸爸妈妈都不怎么在家，书房之前本来就利用率不大，现在刚好。”顾爸爸说。

　　但是音乐房不比书房，需要较好的隔音才能用。之后顾爸爸又请人来重新轻装修了一下，时隔半个月，顾野终于又可以在闲暇之时敲架子鼓了。

　　九月开学之后，顾原和顾野又同在一个学校，这下顾野不用做班里特立独行的那个唯一，中午可以跟顾原一起在学校吃午饭，下午放学再一起回家，晚上顾野再独自上晚自习。

　　有天刚巧碰到顾原体育课换课，就跟顾野班的体育课撞上了。自由活动之后顾野本想回教室避暑，但扭头看到自家弟弟就带着他去小卖铺买零食。等顾原回来之后，班上一群女孩子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顾原一句话都没听清，最后被另一个男同学总结性发言：“他们就是在问你哥的事，觉得你哥哥帅。”

　　一群女生立马小鸡啄米式点头，马上又想问些什么，但顾原身后突然投来一片阴影，他转头看去是顾野，拎着一大袋东西放到地上。

　　“你们好，我是顾原的哥哥，我叫顾野，”笑了一下，转头去跟顾原说话，“小原，我买了些零食，你跟你的同学分一下吧，我先回教室了。太热了就去凉快点的地方呆着，别又中暑了。”

　　揉了把顾原的头便走了。

　　顾野一走远，那些女孩子一声惊呼，差点把顾原耳膜喊破，好些人脸已经通红。

　　顾原内心突然生出一阵烦躁，一旁的男孩子还在打趣，问他关于中暑的事情。明明只是小时候中过一次而已。
　　他突然踩到脚边的那袋零食，眉头一皱拎着就走了，同学自然不乐意，你拉我拽的便开始要动手，刚扭打没多久便被老师阻止，扬言要请家长，学生自然就服软了。

　　中午顾原还在纠结要不要放顾野的鸽子就被抓到，他压根没想到顾野的老师今天居然没有拖堂。脖子上明显受伤的痕迹自然没被放过，吃完饭之后就被顾野拉着去买创口贴，贴好之后他才询问顾原怎么一回事。

　　顾原不想说，一番对峙之下，他妥协了，蚊子般的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话，顾野什么都没听到。

　　“你说什么？”顾野凑近问。

　　顾原提高了声音，也加快了语速，快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顾野皱眉，更加凑近了顾原，小声自言自语：“到底说了什么呀？”

　　顾原被逗笑，抬眼去看顾野，他看着凑得极近的耳朵，完全侧颜的脸庞，额头的汗被即将落下的日光照耀出暖金色，属于夏天的味道突然钻进鼻子里，细嗅却一点都不排斥。猛地又被拉进一个怀抱里，是顾野的怀里，刚刚好像有个人要撞到自己了。

　　耳边听见有人在喊他，三声之后才回过神，发现是顾野。

　　“哥。”顾原回应他。

　　“好了好了，不问你了，小打小闹都很正常，别太过就行，好吗？”顾野笑着，直接放弃追问他事情的起因经过。

　　之后的一段时间顾原直接变成香饽饽，不仅本班的女孩子追问他，连着隔壁班的女孩子都来了，几次被顾野撞见还以为他要早恋了。

　　顾原承认他们说的没错，哥哥是长得好看，但是为什么想要认识他却不自己问，跑来麻烦他，弄得每天心情都很烦躁。

　　时间一长，热情消下去一半，顾原在课间才得空站在走廊透气。没了女生们的围堵，迎来了男生的调侃，好在男孩子只要打两拳就不做声了，然后正常沟通。

　　“但别说顾原，你哥是真长得好看。”顾原的兄弟方义安说道。

　　顾原回想了一下，点头认同：“一直都长得好看。”

　　“不过说回来，你跟你哥是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吗，长得不怎么像呢。”方义安说。

　　“可能吧。”顾原轻叹一口气。

　　这时一旁别的同学惊呼一声“你看，楼下的花开了”，顾原和方义安同时看向一楼的花圃，只有几簇刚打开花苞，透出里面粉色的花瓣。

　　方义安拱了一下顾原打趣道：“像不像这段时间那些个迷恋你哥的怀春少女们？”

　　顾原眉头一皱，偏头向刚刚喊话的同学看去，是前几天吵闹最凶的那个女生。撑着围栏的手摸到一块凹凸不平之处，指尖用力一扣，一阵疼痛感袭来，红色的液体从指腹流出，滴落在地面上。

　　送到小诊所并且包扎完了之后顾野才赶到，全过程一声不吭的顾原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间，眼睛就像水龙头开闸一般，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顾野哄了好半天都不管用，最后随手往口袋一摸，撕了颗糖才消停。

　　糖已经化了，含在嘴里有点黏糊，但是甜味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