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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下午四五点,姚文天待在办公室内,下属给他送了咖啡,他接通时蕴电话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蕴说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我要送你上西天。

      姚文天看着照片,他只身一人,跑到姚文姝被绑架的地方去,可是那地方空无一物。他被时蕴给驴了!

      办公桌上扫落一地的茶水,杯盏打得粉碎,时文韬还坐在办公桌一旁,他原先就让喻雅紧盯着时蕴的消息,这会儿却怎么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时文韬看到了地面狼藉的模样,他起身揪了下发财树的树根,又沉声问:“我知道时蕴把时望藏在哪里了,他给我打电话了。”

      “还有你妹子姚文姝,说不定是在骗你。”

      “……开什么玩笑?”姚文天语气变了。

      “我妹妹不会背叛我。”

      姚文天凝神一瞬,他拆了笔盖,手中把玩,“文姝跟时蕴关系很好,我知道的……”

      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

      姚文天看向阴蒙的窗外,他又说:“我需要去国外,可惜现在江城市到处都是警察,叔叔,你行个方便?”

      “不行,”时文韬这会儿身形高大,“你找找清和苑,时蕴这小子恋家……”他稍微看向天外。夕阳西下,照过来时好像红霞随着风轻轻漾动,时文韬念诗,音调又像唱歌,声音沙沙柔柔,“小情歌……”

      姚文天大直男不懂这种小资情调,他倒是对时文韬好奇,对方快四十了,品味跟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似的,衬得他老气横秋。

      “文艺范男的真的很矫情,”姚文天说完,他觉得饿了。

      咚咚咚。
      外卖员敲门,姚文天说了声谢谢。

      时文韬看姚文天吃饭,一愣一愣,眼睛眨巴眨巴。

      姚总馒头蘸酱,吃了八个。

      时文韬:“……矫,矫情?”

      姚文天吃第九个,“时蕴原先在吠城帮也喜欢听歌,唱曲儿,你是他爸爸,你不知道?”

      时文韬摇头。
      姚文天给馒头噎到了,他指着馒头说:“小美人吃这个能干一盘。”

      时文韬继续摇头,他停顿,“我不知道。”

      姚文天道:“所以说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你怎么杀的姚千余跟姚知行啊?”

      “我,别问我这个问题。”时文韬冷笑,“不开心,杀了而已。”

      姚文天打了个饱嗝。
      他很没形象,牛饮了一大杯水。死到临头,也不想讲这个。

      “你唱的什么歌?”姚文天道:“年轻人喜欢的,给谁唱情歌啊?”

      时文韬一字一句念着:“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缠着我们心头的白鸽……”

      他有听电台的习惯,此时此刻,电台正在放歌,姚文天的舌尖抵住上腭,“缠?”
      或许是想到了他与妹妹姚文姝在加拿大喂白鸽时的画面,他愣神,时文韬提醒他:“是唱,我刚说错了。”

      办公室内的方寸之地上,发财树翠绿苍翠,女声沙哑的嗓音宛如天籁,声音慢慢流淌,有人唱着歌,那一点一句的歌词纠缠着姚文天的思绪。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姚文天的心被什么重重击打,他莫名想起他那天在车上错吻了一个人,他想到那一天,回头时姚文姝愤恨的目光,又或者是,她衣冠不整地躺在自己身下。

      身边女人来来去去。
      姚文天摁掉收音机,好笑说:“叔叔您有几个女人?”

      “没有,只有初恋。”时文韬说:“我没有结婚,如果不是为了跟你合作,我不会答应你订婚这件事。”

      “可你答应了,叔叔。”姚文天说:“姚文姝不是我亲妹妹,我答应过我妈妈,不碰她,可她总是喜欢缠着我。上次时蕴放走我,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

      时文韬不懂,他又把电台打开了。
      这不是原唱王菲,没有任何人能唱出那种韵味。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姚文天看了眼时文韬,他听对方说:“你跟你大伯一样,怎么都这么花心?”

      姚文天却之不恭了,“女的,自己投怀送抱,我没有理由不接收的道理。况且干我们这行,权色交易很普遍的。”

      时文韬隐隐有怒色,“你少跟那些人鬼混!”

      “我可比不得小美人啊,他认死理,我可不会啊,更何况,就算是比个女人还漂亮的男的,能掀起什么风雨?”姚文天笑道:“顶多身手好。罢了。”

      没由来被鄙视了的盛璨打了个大哈欠,时蕴掰他下巴,看他人还完完整整的,他盯住人不放,警告说:“你又乱开动枪?”

      盛璨很容易气上头,一不留神,擦枪走火,时蕴挺怕这个,他觉得盛璨理性是非常理性,不理性,全家死光也是有可能的。

      他要对江鹤别开枪,时蕴摁住他了。
      盛璨毫无自觉,“我哪里乱开?他先惹我!我又没让他死!”

      时蕴干脆一把咬住他的嘴唇,盛璨挣扎。可是这大概没有用,时蕴逮着人就把盛璨的嘴唇给咬破了,一时半会儿,两个人唇齿间都是蔓延的血腥味。盛璨吃痛,准备放开,可时蕴的力气大,掰得盛璨下巴生疼,时蕴咬牙:“你又不听我话,一个人动手?!你真是!”

      “唔……”盛璨眼神眯起,他反守为攻,牙齿重重咬下去,时蕴嘴角破皮,嘶嘶喊痛,他暂时离开盛璨的嘴,瞪著他:“你咬疼我了!”

      “……嗯……!你松开我!”时蕴舌尖撬开盛璨的牙齿,探了进去。
      盛璨舌根发麻,他仰头觉得脖子疼。
      本来在抗拒,可身体自动软了下来。

      他的手推搡着时蕴的肩……还是最后时蕴稍微回来了一下理智,松开了他,并且盯着他问:“这么凶。”

      盛璨眼角红了,他愤愤地瞪着时蕴,“你属狗的?!”
      时蕴更气,又钳住人的手腕往自己脖子上带,他盯他说:“我好不好?”

      他偏这么问,盛璨哪好意思说,“不好!你弄得我好痛。”
      时蕴吻又细细密密落在盛璨的耳垂边,他道:“林恒呢?”

      “跑了。”
      “撒谎!”

      盛璨跟时蕴目光再度对视,时蕴从后抱住他,“我……是不是很自作多情,人家江鹤别根本没把我放眼里,友情这么廉价?”

      “我给你补嫁妆?”

      时蕴给愣生生气笑。

      过了一个多小时,盛璨跟时蕴蹲守在林辞的坟墓,他们洒下一道大网,林小荷操起自己家的锄头,甩到林恒脑袋上,骂说你跟忘恩负义的!

      林恒被砸到晕头转向。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姚文姝出现在姚千余的命理公司里,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姚文天公司的……账本。

      姚文天手机接收到一条讯息,他看到姚文姝进入他办公室的一刹那!
      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

      ·

      盛璨与时蕴经营的咖啡厅里,六楼的窗户旁,时望目光向下,他被绑住,却出神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人在空闲的时候总是想起许多事,原先跟时文韬还在大学时,两个人就期待着说未来的事,弟弟时文韬说以后我们也一起开个咖啡店,我们喝着热咖啡,一起带着自己的小孩儿。

      时望心想,十九年了。

      时蕴跟父亲商量了,他假装绑架,看时文韬到底会不会来……姜鸿给时望打电话,提醒说时文韬对陈舸的事,他不能原谅。

      时望说,要是我愿意替时文韬去死呢?

      姜鸿没说话。
      时蕴不知道这件事。

      时文韬来这边之前,他准备好了枪。他知道,自己要跟自己的过去告别了。
      两个人在平凡普通,有烟火气的咖啡厅相会,气氛安然到诡异可怕。

      可大抵是没有更加好的办法了。

      何梅梅给两个人做了点曲奇饼,时望看向她,示意她赶紧走。
      当咖啡厅内只剩时望时,时文韬终于来了。

      时望想确认,时文韬有没有对……姚知行动手。
      当他看到自己哥哥时,时文韬关上门,扯开嘴笑了声,随即他走到时望跟前,又解开他的绳子,给他撕掉嘴上的胶带,语气冷淡说:“时蕴,就对你这样?”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桌上摆了曲奇饼,还放了金盏花。
      屋外是一片阴雨欲来的天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说话了。
      自时文韬拒绝参加他的结婚典礼开始。

      时文韬点了根烟,放到嘴里,辛辣味让他难受。

      “哥,你恨我,是不是?”
      “金盏花花语啊,明亮救济,你可怜我啊,时望?”

      时望……只有失望。
      时文韬或许真的还像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说:“时市长,你官阶高,我树倒猢狲散,你有什么话,说来听听?”

      时望喝了一口水,“姚知行,是不是你动的手?”

      时文韬瞪他,呵了声:“时望,你真的让我失望,从小到大,我哪样东西不是让着你,我只不过是害了一个陈舸,就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罪?我这一生,汲汲为营,受够了你的欺压。”

      “你有没有对姚知行动手?你有没有参与进周明宇参与盛璨拐卖后的那桩案子?有没有纵容?”时望重复,“过江大桥,是暗中联系你牵线?”

      “真是好笑,我能管那么宽了?爸爸,难道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了?”

      时望抬手一个巴掌打歪时文韬的脸,“你杀了?”
      “是!真爽快!”时文韬笑了,“叛逆,就是很爽啊。”

      时望笑得凄厉,“爽快?

      ”那你欠我的,用什么还?!你有你的亲生父亲,那我的亲生父亲呢?你从小众星捧月,我呢?!”

      “你说我欠你的,我哪里欠你?”

      “你凭什么?我时望,哪里又欠你了!”

      来自内心的嘶吼撕裂时文韬的灵魂……

      时望通红着眼睛,他把一张时先文跟他兄弟的双胞胎照片甩在时文韬脸上。时文韬不敢置信地捡起来看,只见父亲时先文的手搭在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肩膀上,他眼神瞪大。

      时望道:“四十年前,我爸爸带着刚怀着我的妈妈,你知道吗?我爸爸,我亲生爸爸原本考上了当地的大学,他的弟弟,时先文,面朝黄土背朝天,他弄死了自己的哥哥。他哥哥没有恨他,反而把机会让给他,自己死了。”

      “谁,谁告诉你的?”

      “姚知行,就是帮凶。他跟时先文关系好……”

      时望失望至极,“我父亲名字就叫时先文,他毕业于江城大学,学法。他哥哥叫时文韬,文韬武略的韬。”

      “你撒谎。”

      时望仍然是时文韬的兄长,他道:“你该长大了。”
      过了数秒。

      时文韬霎时!
      他把枪架在自己的脑袋上,咬牙,“你是说,我才是那个抢你人生的卑劣者?”

      他当即把枪口反指向时望!

      门被踢开!

      盛璨跟时蕴在外埋伏许久,时蕴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甚觉……命运弄人。

      时文韬瞪着时望,胸膛剧烈起伏,满目的疮痍,令人心碎。

      盛璨此刻已决然出手,他拉过时文韬的手向上一折,咔嚓!

      时文韬躲闪不及,他右手腕被拧到脱臼,脸色发白,盛璨心想不能多加逗留,空中一道旋风脚踢,盛璨直接把枪踢下六楼,他马上倾身狠揪起时文韬的短发,不要命一拉。

      盛璨心想着头发倒是家族遗传,跟时蕴挺像的,挺柔软的。他心中恨火大起,是猛薅带拽,时文韬头皮都给扯下来。

      “你说是认为时蕴是你的儿子,那你杀他父亲,这会儿显得你多没种啊……”盛璨眼神更冷,他咬紧牙关,膝盖压住时文韬的身子,再往后把他双臂一剪,时文韬嗷的一声痛呼。时蕴打了个寒战,盛璨没说话,他反手咬住绳子,把时文韬的手给拽紧了。

      时文韬骂,“你是哪里来的野人?!”
      盛璨操起桌上的烟灰缸,当着时文韬的面……

      嘭!

      盛璨重重往他脑袋一砸,埋怨了句:“聒噪。”

      时文韬被当场砸晕。

      远处,姚文天喊人压住自己的妹妹姚文姝,他站在废弃的水泥工厂给时蕴打电话,同时喊人在周边的空地浇汽油,他说:“时蕴,你不想姚文姝死,那你就亲自过来。”

      半个小时后,时蕴赶到姚文天所在的地方。
      地下是泥地,周围有许多废弃的水泥钢板,还有一些建筑垃圾。
      主要是房屋建材的管子什么的,又很多,是二手房,主体房屋架拆卸下来的违建转头等等等。

      姚文天看到时蕴时,他笑了,说:“小美人,时蕴呐,我们又见面了。”

      “当天,你师父,我师父,萧垣,被我杀了。”姚文天目光阴郁,黑西装穿出一种肃穆的味道,“你很难过,时蕴。”

      时蕴瞪着他,目光全是满满的恨意,恍若又回到那一天,师父被分尸。
      痛苦诸般,百炼挠身。

      他太痛了。

      姚文天瞪向时蕴,手撑着腰,他伸出手“账本呢?”
      时蕴:“我没有这个。”

      他挑眉,“我很好奇,萧垣,对你说了什么啊?你这么恨他?跟你妹妹,有什么关系吗?”

      姚文天叫人抓出姚文姝,他没在她身上找到什么账本。

      “你关心我的八卦?”姚文天嬉笑,“不是在男人窝里待久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吧?”

      姚文姝保持沉默。

      时蕴道:“文姝喜欢你。”

      姚文天放声大笑,“谁会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跟屁虫,账本呢?!”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一辆车急匆匆行驶进来,喻堂静带着喻雅来到这个废弃的水泥工厂,天花板上的水滴流下来,滴答的声音好像是某种命运的昭示。

      喻雅赶紧制止,他大声喊道:“姚大哥,别做傻事。”

      姚文天看见喻雅来,他心中愤恨至极,好笑说:“那你说说看,你知道我什么秘密?”

      喻雅对时蕴说:“我看到萧垣骂姚文天,说他不知廉耻,不配为人。”

      姚文天把枪钉在姚文姝头顶,双目怒瞪,“我如此信任萧垣,把他当成我的亲生父亲一般爱戴!他说我不配为人?!”

      “我为吠城帮做了多少事,杀过多少人,他一句话给我抹杀掉,我恨,我恨死他!”时蕴心痛,他从兜中掏出一块玉佩,甩到姚文天手中,“那你好好看看,这块玉佩,写的是谁的名字?”

      吠城帮虽然是个杀手组织,但最大的首领,是持有这块玉佩的人。
      萧垣为人十分古板,铁血刚硬,姚文天亦是如此。

      所谓过刚易折。
      师徒两个争吵不断,多次拳脚相向,长久下,姚文天无法忍受萧垣古板的作风,这让他心中非常不平衡。姚文天喜欢搞歪门邪道,萧垣也无法忍耐……但他能力出众,却是个好领导,失衡再三,萧垣仍然决定把玉佩给姚文天。

      只是,当时发生的事。
      如今,尽是惘然。

      姚文天盯住玉佩久久出神。

      时蕴开始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嘴角的笑就越发狠毒,阴险,他好像拨云覆雨的引魂人,盛璨看得心惊肉跳,喻堂静后退好几步。

      时蕴对姚文姝说:“文姝,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姚文天的秘密吗?萧老师为什么不准你跟你哥哥接触。”

      “因为……”

      姚文姝低头,“时蕴,我求你。”

      姚文天恨意乍起,他瞪向时蕴,子弹就要上膛!

      时蕴:“因为,姚文天,是你亲哥哥。”

      姚文姝眼神露出惊慌,姚文天如遭雷劈!
      “你妈妈,虽然认了姚文天做儿子,可是,她知道,这是丈夫的私生子。十七岁的姚文天喜欢十五岁的妹妹,二十三岁的姚文天杀了你妈妈。十七岁姚文天的秘密被发现,他被萧垣斥骂,他受不了……“时蕴看向窗户外的一片亮光,他声音变得飘忽不定,带着无尽的怅然与惆怅。

      过去的时光如数剥落,这一刻的爱与恨,像蒲公英般,淋漓尽致地狂飘乱舞。

      “所以……所以……他杀了萧垣泄愤。”时蕴眼神空洞。

      “这些年,你哥哥,找的每个对象,跟你,气质像,容貌也像,你看到杨潇洁没有,他就是你哥哥新找的对象啊……”

      “杀人……诛心……”

      时蕴话语刚落……

      “啊!”姚文天大喊。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姚文天胸中一股气没能缓过来,姚文姝几乎气得要昏死过去,她胸膛起伏,然后又看到姚文天脸上血色尽蜕,他不住地干呕,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他看向姚文姝,眼神极其凄凉,“你是我妹妹啊……原来,你真的是我妹妹。”

      直到这一刻,他好像终于敢承认……那些暗生的情愫。
      他的爱情刚刚萌芽,彻底萌芽。

      即刻毁灭。

      姚文姝起开,一脚踢开姚文天。

      “他骗你的,你还真信?”

      时蕴笑了。

      “没错,杀你的人,诛你的心,你是不是,很难受?”时蕴走到姚文天身旁,蹲下身来,他对他说,“你敢承认你喜欢文姝吗?”

      “我不爱她。”姚文天反射性答,姚文姝驻足,她的……心,她长长叹了口气。

      姚文姝转身又走到姚文天身边,她拿出一份DNA检验报告,上面显示亲属关系少于0.1%,姚文姝说:“我没偷你的账本,你不信我。”

      姚文天想是被敲掉了全身的脊梁骨。
      忽然瘫软了。

      “杀人……诛心。”姚文天捂着自己的心脏,“你用我最爱的人报复我,看她背弃我,你做到了,时蕴。”

      “被命运玩弄,肯定很难受。”时蕴承认,却说:“姚文姝救你一次,你就多舍不得。”

      “我不信命,”时蕴笑,“你跟我选的路,不一样。”
      “杀人,诛心。”姚文天喃喃。

      姚文姝踏着松软的步子,她走到姚文天面前,声音低哑,“你不信我,姚文天。你忘记了,你当初说过的话……你不信我……”

      喻雅与喻堂静相互对望。

      紧接着陈轲赶到。

      警笛声嘶鸣长啸,废弃的水泥工厂上乍然通透,薄暮的日光笼罩住整个江城。
      时蕴觉得很刺眼睛,他的手搭在眼前挡光,盛璨朝他迎面走来……

      他好像,又看见了……天使……

      时蕴抓了一把,盛璨反拉住他的手,笑着说:“弄好了?”

      “哦。”
      “……傻了?”

      “我想,摸摸太阳。”
      时蕴固执地抓住盛璨的手腕,可怜道:“让你碰一下。”
      “……随你。”

      “不,让我,碰一下你。”语气眼巴巴。
      盛璨摇头,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他点了点时蕴的额头,“天晴了……哥哥。”

      “哦。”

      ·

      几天后,姚文天被收押入狱。
      时蕴跟盛璨处理完这些事已经是十几天后了,不知道怎么地……江与城或许是为了躲避陆佳的纠缠,他自首了,七七八八,精神病院装傻子躲避追查的李威也被抓走了。
      周明宇战战兢兢,面对姜鸿来他办公室冲天的威压下,他……当场下跪,磕头认命,“我是局长啊!你们不敢抓我的。”

      姜鸿怒斥:“死不悔改,败类!”
      后来,周宇明跟许继明的结局一样,死刑的枪声送走他。白惊羽在自己父亲的坟前,献上了一束洁白的话,陈轲走上了自己哥哥一样的工作岗位,他发誓,此生不负韶华。

      一群人乐呵乐呵,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闹过去。
      过了又小两个月,沈昭带着妻子盛华年回来了,这一回他可谓是红光满面,赢大发了。

      他带着盛晓红跟盛璨外公,齐齐从江城机场奔赴回来,而时望也穿了身年轻的装扮来接自己的妻子,于濛濛笑着奔入他怀,她忽然给时望送了一朵玫瑰花。
      时望愣愣呆住,久久没有回神。

      或许是心有灵犀,盛璨跟时蕴回家后……
      两个人在从前的书籍中东倒西翻,各自找出了高中时代穿过的蓝白校服。

      盛璨鬼使神差,问了句:“去二中转转?”
      时蕴苦恼:“我好像……胖了?”

      盛璨:“……”

      “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

      那一天……是一个晴天。

      刚好,这一天也是江城与其他各个学校的模拟联考。
      四周都是封闭性考场,校门口的蓝色警示牌上,写着考场教室的分布明细。

      盛璨特意早上八点出了个门,沈昭没送过自己儿子高考,他怎么着也得跟着去,还不忘拉上盛华年一起,他们跟普通送考的家长一样,着急着急收拾自己,顺带老同学也在母校约着聚聚了……

      盛晓红跟盛璨外公也乐呵乐呵,一起凑热闹去了,他们拿了个保温的不锈钢饭盒,里头炖了刚熬好的骨头汤跟一些饭菜什么的。

      时望本身要去江城二中巡查,于濛濛给自己化了个素颜妆,也挽着丈夫的胳膊,上了车。
      如今的江城二中,万坤坤做了校长,胡大柏依然是教导主任。
      盛璨过去时主动跟胡大柏打了招呼,对方问起学业,却又看到时蕴,他喊了声:“时砚?你回来了?”

      时蕴应了一声,恰逢这时于濛濛走了过来,她提醒胡大柏,“不是,时砚已经死了,这是我大儿子,时蕴。”
      时蕴对母亲笑了下,于濛濛握住他的手腕,空着的那只手从时蕴的脸颊从上往下抚去,她笑着说:“我儿子怎么长得这么帅啊……”
      时蕴烦躁,立马拨开她手,嫌恶的表情出现。
      “你别烦我,我不缺钱,不缺爱……别把我当小孩子……”

      于濛濛跟时望目光对视。
      风扫过树梢,带来新绿的清新气味,于濛濛握住丈夫的手,她弯腰低下去,闻了闻树叶的香气,忽而眉眼弯弯地对他说:“时望,给我拍张照呗……”
      “昨天下雨了,空气还蛮新鲜的……”于濛濛把手机拿给他,又问:“你想什么呢?”

      “想杀妻骗保的案子。”时望认真道。
      于濛濛无奈,“你这么煞风景吗?”“我跟你真是两个世界的人。”

      时望不好意思地挠后脑勺,笑容有点青涩,“对不起,濛濛……我肯定不会。”
      “哼,臭男人……”于濛濛却坐到他身旁,主动靠在了时望的肩膀上。

      等到沈昭跟盛华年走过来时,于濛濛主动朝他们招手,时蕴气笑了,他看到盛璨也举高手喊他:“哥!过来吃饭啊……”

      时蕴赶紧跑过去,一点不带犹豫。

      沈昭看到盛璨这么着急,他冷哼一声:“臭小子,能耐……”
      盛华年拧他大腿,掐他腰,“你到底,对我不满意,还是对盛璨不满意?!有病嘛你,那是你跟我儿子!!”

      “这天理昭昭,他是我儿子啊,可你是我老婆啊,你们是不同的个体,得区别对待。”沈昭认真,去跟盛华年手挽手,一脸青葱的兴奋劲儿……

      “滚开!”盛华年无语,“你他妈的,去找你上个女人去!她不是当医生吗?你跟她有共同语言……”

      沈昭:“你是我初恋。”

      盛璨抬脚对着沈昭的腿一踹,咬着牙,提醒:“就你喜欢叽里呱啦!”
      盛晓红喊住他,他也偷偷地跟外婆说了好多沈昭的坏话,暗搓搓骂,“老顽童,还把自己当小孩……美得他。”
      盛晓红拍拍他的后背,时蕴也走过来……

      盛璨看时蕴来了,他小跑去对方身边。
      给了十来米,他们的眼神自动对焦上,然后盛璨不自觉笑了出来。

      有一点点羞涩。
      时蕴步子走得慢了……
      盛璨的后方,他们的家人举高了手,朝两个人招手嬉笑。

      阳光猛烈自由,肆意蔓延。
      从树叶缝隙中投下了斑驳摇曳的晃影,扫动,落在二人的脸上。

      扑通扑通……
      时间好像被定格了。

      时蕴忽然,很认真地看盛璨,盛璨停住了,他看到对方身体抽长了,刚出门时校服其实穿不下,他也不习惯穿校服出门。两个人原本僵持着,思考对策说要不不穿了。

      可是,校服一般有两件。
      盛璨走过去了。时蕴也抱住胳膊,似乎掩饰什么。

      时蕴猝不及防伸出手,盛璨跟他单手击掌。

      啪!

      两个人互相对视而笑,而注定走向有彼此的未来。

      恰逢江城二中考试结束,叮铃铃!
      铃声响起,他们身侧的小路倏忽人声鼎沸,穿校服的男生女生,并排走在一起,又或者是看到了几个逆流往回跑的,盛璨听到有人说,终于可以放假了……

      时蕴伸出手,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调笑说:“天气好么?”

      盛璨推他,没能推开,时蕴的笑更加故意了,“好不好?”

      有些东西属于明知故问了,可时蕴就是喜欢多两句嘴。
      盛璨又看到人走快了,有的人撑起了伞,他刚想嘲讽时蕴一句,豆大的雨滴砸他手腕,时蕴顺势也松了伞扣,他撑起伞,手指挑开盛璨的后衣领……

      雨伞落下,遮盖住二人。

      时蕴在盛璨熟悉的颈侧,偷了个吻。
      刚想跳走,时蕴马上离开,又冲他笑。
      那笑,有点痞,“我好不好?”

      “哥?”
      “嗯。”

      “哥哥。”
      “……”

      “哥?”
      “哎……”

      清风拂过,雨停了。

      ·

      ————

      2024年06月11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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