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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盛璨与时蕴回到江城是隔年的八月初,缓来的热气熏得他们心思暴躁。尤其是对于盛璨来说,夏天更甚于一种煎熬。往年很少有这种实感,但是今年尤其感触猛烈。大抵是所有离别都始于夏日,什么毕业啊,什么工作啊,相机咔嚓一拍……盛璨发现,毕业照上见过的人大概这辈子,就只能再次在这个夏日见上最后一面了。

      夏天,是离别的季节。
      燥热,烦恼,关乎能不能考上大学的欲望,又或者是今日不思来日苦,哀哀切切地哭了一天,隔日又被热醒……

      但夏天,也还是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盛璨踩着拖鞋,无聊地在躺椅上晃脚,雪白嫩生的脚丫子晃得人眼花。时蕴一直特别好奇这南方的盛璨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生得这么白,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摇着蒲扇坐在盛璨旁边给他扇风,动作看上去一点也不熟练,反而神神叨叨:“你到底擦没擦香香啊……”

      盛璨实在是觉得困,脱离了某种状态的他空前缠人。他把半个身子靠在时蕴身上,又用脚去缠他的,嘴中嘟囔着再来一辈子也还是好,至少我没再应酬过,就这样懒懒地趴你身上,多好啊。

      时蕴倒是欢喜看见盛璨这个样子,真真是人如其名了。他把人抱在怀里,哄着他,说你要是喜欢我们就在这个乡下多待些日子。
      盛璨点头说好,反正夏天就相当于他的忌日,半截身子埋土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个夏天。空调开猛了觉得晕,不开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还以为马上就融化了。

      他懒懒地覆在时蕴身上,头脑不甚清明。他脑中走马观花梦到这样那样的事。时蕴又掂着冰凉的西瓜去冰他,两个人把上辈子没过到的觉得很美好的日子踏踏实实给干了一遍,双方盘腿,一个人搂着半个西瓜,手中捏着一把钢勺子,你一口我一口,西瓜给刮开一个鲜红的圆,盛璨指着时蕴怀中的西瓜道:“把你西瓜的最中间那块给我吃呗?它最甜。”

      时蕴可护犊子,从小西瓜可就是他一人独占,特别是中间的,那可是他一个人的独享。

      时蕴道:“你做人怎么这样呢,我——”

      盛璨气得把勺子一扔,时蕴赶忙去哄,然后盛璨又偷摸摸拐回来把时蕴中间那块最甜的给挖走了,又再跑出去。时蕴气得哇哇喊,说你抢我好吃的……借口这个东西把人盛璨的脚踝拖过来,拉到自己身上,接一个绵长而细腻的吻。

      唇齿间,是薄凉消去的气息。又或者他缓慢地看到盛璨在他怀中融化,像一块甜美的糖,深深地融在骨子里。时蕴的手顺着盛璨的背脊游走,他看到对方纤美的锁骨上投下树干淡淡的阴影,风吹过来,阴影轻轻晃荡,人的心也跟着动起来。

      轻柔的微风,眼前细细密密漾着笑的恋人,让时蕴觉得日子实在是好。
      他眉间露出弯弯的形状,跟盛璨说:“今天好热啊……要不要出去逛逛……”

      盛璨自然是答应的,他又端过来了西瓜,把中间那块儿挖给时蕴,还暗搓搓地威胁对方说:“你就知道抢我的,哼!下回不给你吃。”
      说归说,时蕴下回还是抢,最好吃的莫过于盛璨挑中的,是不是……

      他常跟盛璨去集市。时蕴看着盛璨敲敲打打掂着个西瓜,一边跟老板唠嗑砍价说少一些钱,他就觉得特别好,特别幸福。平淡生活的日子其实莫过于此了。

      盛璨会砍价,但是他讨厌去人多的地方。时蕴就扯着他去高端商场,按照自己心意心满意足地给盛璨整了好几套他觉得好看又乖,能把对方眼中锐利气给削了八·九成的衣服。但是盛璨看他花这么多钱,却也不乐意了,他说:“你是不是傻,衣服够穿就行了,你是钱嫌得多,没处花啊……”

      时蕴不置可否。他是时砚,的确过着无聊家里蹲按部就班的生活,但是他是时蕴就不一样了,他挑眉说:“你又对我感兴趣了?”

      盛璨觉得他烦,他对这种逛商场的体力活动表示强烈的无感。但是跟时蕴在一起,总是开心一些,他挑挑拣拣了好几件衣服让时蕴去换,旁边的售货员小姐姐捂着嘴冲着他们笑,解释说这是情侣装,那是偏中性化的衣物,女生穿得多些。

      盛璨面红耳赤,他没再拒绝时蕴的大手大脚。两个人一起逛东逛西,也不觉得累得慌,反正都是在一起,那么开心的时候总是比不开心的时候更多一些。时蕴不喜欢喝奶茶,但是喜欢做奶茶……在八月底的那一天,盛璨忽然给了他一把钥匙,说为了日后办事方便,我在江大跟何梅梅开了一家临时的奶茶店,旁边就是盛广杰老婆李佩所在的连锁加盟茶吧。

      时蕴一愣一愣,他说:“你让我当老板还是给你做免费劳力啊……这做生意明算账,你还欠我钱呢……”

      盛璨摸着自己的后脖颈,他睡久了觉得酸,听到他这话不乐意了,推着人拧着人腰坐到沙发上,然后眼神剜了这人一眼,抱怨说:“你不想,你不乐意?”

      他一手勾着时蕴的脖子,眼神冷冷盯着他。时蕴话锋立马一转,语气那叫一个柔情似水,捏了人的下颌过来说:“我当然乐意,不过我要开工钱,不想免费给你打工……”

      还不忘亲下,又恋恋不舍地咬了下对方的下唇,咬出个红红的痕迹才罢休。

      盛璨继续勾着他脖子,又鬼使神差地在他耳边说:“你跟我分这么清,你真不喜欢我哎,我感觉你一点儿也不爱我,就跟我闹着玩……唔……”

      时蕴听这话就变成了智商倒数二百五,盛璨跟他吻了一会儿,时蕴气呼呼地掐他腰,掰他腿道:“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搞得我好像抛妻弃子,跟你那个糊涂爸爸一个样哦!”说完了,还在气头,不准人说话,他堵着盛璨的嘴,欺负得人眼泪汪汪,一直喊不。时蕴也没罢休,最后干脆想把人摁自己身上,让他哭死过去。

      盛璨眼瞅着他扒自己衣服,慌张制止,轻声警告说:“有……有人,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招你,你消停点儿。”

      时蕴消停不了,他眯起眼看盛璨,甚为好笑地说:“你才六岁,真的是实打实的。”

      盛璨气笑了,他揽住时蕴的肩膀,默不作声伸出手摸到时蕴的腰线,挠了一把轻的又缩回,然后起身离开,笑嘻嘻又收敛了笑容道:“你自己处理啊,我不跟你玩儿……”

      时蕴转身给他摁在墙上,他看到屋外紧闭的门上其实已经有人影晃动了,大抵是谁来了他不得而知,但是盛璨脸色沉了一点点,他亲了下盛璨的嘴角,忽然说:“我怎么看到你妈妈了?”

      盛璨点头,马上人一翻转,换他把人摁在墙边。他冷冷地盯住时蕴,开玩笑说:“啊,你也怕啊……原来你怕别人知道你是个这样的人啊……”

      时蕴比较看中面子,他希望在别人的长辈面前保有一点正派的形象,但是这一回好像是被人抓了个现行,他脸红了,解释说:“嗯,怪你长太好看,我把持不住。”

      盛璨倒吸一口凉气,他拿手捂住时蕴的嘴。深邃的眼眸带了点未知的好笑,又用左手钳住人的手肘,时蕴见状就这样对他笑。盛璨捂住他嘴多久,他就笑得多猖狂。
      眼中的柔情都要满溢出来烧火了,盛璨才说:“少招我!”

      时蕴更加放肆,右手挠了下盛璨的掌心,待对方的手离开之时突兀地道了句:“你才是妖精,不是吗?”

      时蕴走开,他留给盛璨跟盛华年单独相处的一个空间。虽然对方未必喜欢这句话,可这就是真的呀,他恋人,他爱人,是个披皮的艳鬼呢。长得好,心思毒,有时,连他也不能招架呢。但是自从重生,这披皮的冷血人居然没一开始就把盛立给剁了,竟然会纵容许天骄抓他,时蕴搞不懂,但他现在稍微懂了一点点。

      盛璨有人气了。
      所以显得他更气人。

      时蕴刚走出门去,他抬手看见自己许久不见的父亲时望往嘴中倒奶茶。
      两父子面面相觑。时蕴呆愣,他惊奇地想,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父亲时望怎么会在路边摊买奶茶喝的?从小他想喝他手中的茶时望就苦口婆心地对他说,这东西有毒,全都是不干净的,你喝了肯定会拉肚子的。时蕴从小就信,所以他一直特别怪地看自己爸爸喝。直到今天,他喝奶茶那都是自己熬。

      因为生怕外面的奶茶真的有毒……

      时蕴表情看上去,简直就是目瞪口呆。
      时望见到自己大半年消失不见的儿子,他表情愣怔。好不容易趁着公务不繁忙,来自己喜欢的糖水铺子搞点子喜欢喝的东西,怎么感觉好像自己脸丢大发了……

      时蕴呆住,他指着时望手中的奶茶道:“你骗我?”
      时望啊一声,忙说,然后起身,“是,就骗你。宝贝,你……怎么……还不回家?”

      时蕴抄起手臂,直视他,说:“不想回,你有意见的话,那也不行。”

      时望眼神变得慈爱,先是说:“你妈妈是无辜的,她要跟我离婚,但是这样的话你也不会放过她的,只是她不懂。”

      时蕴无奈说:“不觉得累得慌吗?爸爸,我妈不爱你,她只爱钱。”

      时望叹了声气,“啊,那你好好去处理你想去做的事吧,但是有一点,你不能动你叔叔。”

      时蕴听他这话显得很不高兴,他父亲时望是一个善良的老实人,他确定了。但是时文韬这种孙子,再怎么去挽救也就是个垃圾。过江大桥倪天琪的死,还有何天华的死,这个人无动于衷。

      他失了理智,语气高了几分:“你把时文韬当弟弟,人家又把你当哥哥没,爸爸!”

      时望用包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是自己一手带大。
      他在自己面前总是显得相当孩子气,他丝毫不怀疑时蕴会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但他心中那股对时文韬的怨气委实太大。

      时望迂回讲话,劝解道:“宝贝,我在你这个年纪,是你叔叔罩着我,全靠你叔叔给我学费跟生活费,我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什么都老成,都懂……但你叔叔是个好人,你爸爸我要报答他的恩情的。”

      时蕴很反感时望的话语,他哦了声,勉强冷静。
      “可他没把我当他儿子。”

      时望笑言:“你叔叔,是无辜的。我相信他。”
      时蕴别无他法,两个人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临走前,时蕴敲了父亲一顿饱的,他让时望去找下江鹤别的消息。时望答应三天后给他回信。

      时望则看向不远处,盛华年求他,让他带她去见自己的儿子。
      可是,好像,情况并不妙。

      时蕴瞧见了,又说:“……我心脏没什么问题,您别担心。我跟盛璨都很好。”

      时望点头,他跟时蕴说盛华年跟沈昭复婚的事,可是沈昭却不同意了。
      时蕴看向盛璨跟盛华年坐在一起的地方,他反问:“怎么……就服软了呢……好奇怪。”

      盛华年居然没画浓妆。
      以往都是烈焰红唇,气场十足,而今远远望去,盛华年就好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下垮掉的感觉。

      时望:“嗯,她被银行开除了……理由是谋一己之私,害得客户损失惨重。”
      时蕴听父亲这么说,大概猜到了是谁。

      姚文天,又贪了。
      不仅贪婪,还找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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