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捡来的钥匙开门》小鱼羡

78、真心话

　　贺屿程冷冰冰地看着他，“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么做。“

　　小悠中弹的事那么多人看见，根本瞒不住，但是那些人肯定想不到，带着小悠离开的不是贺侍卫。

　　只是不知道当时在场的江北海会和贺侍卫说些什么。但那些与他又有何干。

　　“我走了。”贺屿程垂下头，退后几步，“你好自为之。”

　　“你才是懦夫。”贺侍卫忽然间笑了出来，指着他，“你很想杀了我对不对，但是你不敢动手。”

　　“神经病。”

　　“我没骗你，我说了你出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狼来了你听过吧。”

　　“我快要死了。”

　　贺屿程回过头，眼中波澜不惊，“因为你要死了，就打算把小悠托付给江北海？”他不傻，听见那个医生和贺侍卫两人的谈话，猜出个大概。只是这一天中的情绪大起大落，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吃惊了。

　　“我知道小悠是有点性格上的问题，她必须要被人保护，才能好好活下去。”

　　贺侍卫装作揉眼睛，抹去眼角的泪珠。

　　“时光你还记得吗？”

　　“什么？”贺侍卫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起一个陌生名字。

　　“你不在的时候，小悠和时光相依为命，小悠过得不算好，但是肯定不糟……”贺屿程自嘲地勾起嘴角，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时光还在基地里，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贺侍卫叫了起来，他根本没在意这个名字。

　　“随便了，反正时光死了，小悠八成也活不下去了。”

　　贺侍卫不可思议地听他说完，顿时明白过来，苍白的脸更像白纸，痛苦万分，“不，我一直拜托军中的人照顾贺可悠，我以为，那些人都是收钱办事的……”

　　贺屿程摇了摇手，索然无趣，“你好自为之。”

　　真相是什么已经无从考证，他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不管哪个世界的时光，对小悠都是真心诚意。

　　不小心的一句话，立即被贺侍卫抓到破绽，拦住他，“你说时光死了，小悠八成也活不下去，什么意思？你怎么让她同意和你离开的？因为你的世界里还有时光吗？”

　　“你怎么会这么蠢？”贺屿程终于忍不了，“你以为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就会爱上那里的时光？你以为，没有了共同的经历，感情说来就来？你信不信，见到其他世界的江北海，你们的狗屁爱情什么都不是……”

　　似乎被什么压住脖子，贺侍卫的肩头一点一点低下去，颤抖着，嗫嚅道，“小悠，是不是死了？”

　　贺屿程倏地住口。

　　“是不是？！”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

　　贺屿程甩开他的手，沉默着，径自走向通道。

　　身后嘭地一声，好像有重物落地，还有金属划过地板的刺耳声。他知道不应该回头，却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挣扎，转过身——

　　扶起倒在地上的贺侍卫，瞳孔一束，他看见了，贺侍卫身体里发出白光，幽幽的毛玻璃一样，越来越亮。

　　这个状态，倒是和老狗之前的情形很相似。可是那之后，老狗去了哪？发生了什么？他记不起来。

　　贺侍卫吃力地抬起手，抓住他的衣服，上面满是血迹，“对……不……起……”

　　对不起，活成了自己看不起的模样。他从贺屿程眼中看出了失望，和自己照镜子一样。

　　白光逐渐凝聚成一团，从贺侍卫心脏的位置射出，射入贺屿程的胸口。他似乎是体力不支，慢慢地合上眼。

　　那种奇异的，身体被能量充盈的饱足感，又一次出现了。

　　贺屿程愣住了，摸了摸贺侍卫的脉搏，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再摸心跳，也是若有似无，呼吸还在，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但是这感觉很怪，就好像只是这具身体努力在让自己活着，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外面传来声响，贺屿程猛然一惊，赶紧把贺侍卫抱起来抬上床，盖上被子。娃娃被压在了枕头下。

　　幸好他自己身上的血迹早就干透，没有蹭在贺侍卫的衣物和被子上。

　　飞身跳进通道，捂住内兜的宝石，大步地离开。他不关心是谁进来了，这个世界已经和他彻底失去了联系。

　　屋外漆黑无光，月亮早就落下，就像它必然会离开一样。

　　……

　　青陵的议事大厅，葡萄般的紫色宝石从天花板上垂落，高高低低，宛如风铃，发出清脆的乐声。

　　半空流光溢彩，整个青陵的地图布在四壁，灵体的一呼一吸都会呈现出不同色泽的光点。

　　大厅中央立着一根凯旋柱，从柱底端开始，呈螺旋形缠绕着长达数百米的浮雕，记录了青陵的历史。连接到头顶上高高的拱顶，仿佛天穹，环绕四周的七处壁龛，供奉着七大族的图腾。

　　制服包裹的青陵川站姿笔直，认真低着头，听完月笛夫人的话，蹙起眉复述了最后一句话，“不可以杀贺屿程？”

　　“是的，我说的很清楚。”月笛夫人一改往日的温柔，语气十分强硬，“以长老的身份，而不是监护人。”

　　立于明窗之下的身影，宛如神明。

　　她的人类形态是一位优雅的女士，迷人的棕色卷发，和眼睛一个颜色，双唇仿佛涂着花蜜。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饰品，墨绿色的长裙上满是刺绣，绣的是植系灵体图案，手背透出的绿色图腾代表着身份。

　　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曜空”。曜空之界，凌驾于所有人类世界之上。这里存在着最纯真最精粹的能量体，集天地万物的精华。

　　以肮脏的人类世界为土壤，吸收着萃取过的灵魂能量，孕育出灵体。

　　她是曜空之界里植系一族的长老，兼任青陵一域的守护者。青陵里每一个灵体被孵化，都离不开她的抚育。

　　尤其是川，他的灵体经历了数百年才成雏形。她对青陵川就好像自己的孩子，可惜青陵川一见她就想躲。完全就是叛逆期的孩子。

　　“可是……”又来了。这一族的数量稀少，和世袭的执拗本性多少有点关系。它们是无法驯服的一族，即使在组织中也很难全心全意地服从。

　　对这张不想合作的冰块脸她很熟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收到秘密任务，但是不管是谁下达给你的，统统不要执行。”

　　“为什么？“青陵川满脸疑惑，月笛夫人只是听他简单说了裕被救出的过程，就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月笛夫人缓缓起身，背对着他，“这事还轮不到你知道。“

　　青陵川眸光一暗，张了张口，什么也没问，“知道了，月笛夫人。”他尚未完全恢复，暂时无法离开，不能返回辖区执行公务。

　　边走，边恨恨地想，便宜那个小子了。

　　化作一道黑影，飞快地跃入充满能量的月泊之中。他就是从那片湖中孵化出来的，那里有和他同源的能量。他打算尽快恢复，早日回到第七组。

　　萤报告说贺屿程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控制之中，让组长完全不用担心，好好休假。

　　但青陵川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困住裕的那个时空笼子，经过他和裕的努力，基本上还原出来。能造出那个笼子的是天才，这是裕的结论。

　　画龙点睛之处是消除了唯一的出口，形成一个不可定向闭流形，有边无界，在时空维度中很难被发现。困在其中的生物或者灵体会一直像在轮回之中，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会一直待到灵体耗尽吧。”裕说得轻松，青陵川瞪了他一眼。

　　“明天回去。”丢下一句话，青陵川走了，他去找月笛夫人述职，想办法保住组里违规操作的新人。

　　到了第二天约定的时间，裕纠结了一会，把青陵川从休眠状态叫醒了。

　　“干吗？！”果然黑面黑口，心情不佳。

　　裕笑眯眯地，“假期结束了，开工。”

　　青陵川定了定神，想起正事来，“你回去先收拾那帮小东西，我去找贺屿程。”

　　裕提醒他，“这个人你不能乱来。”

　　一听，青陵川就知道月笛夫人又越过他交代了裕，皱起眉，“我有分寸。”

　　月笛夫人对他多加照拂，他清楚。月笛夫人的担忧，他也知道。

　　曜空之界有七位长老，是族里拥有灵体能量最多的七族代表。植系的灵体是其中势力最强一族。虽然不能去往人类世界执行公务，但是它们孕育出的宝石却是重要物件。

　　近一千年来，新灵体孵化变得越来越困难，虽说现存的灵体可以留在域中获取能量延长生命，但总有寿命耗尽的一日。

　　长老们对所管辖域中的灵体倍加呵护，只会选出小部分灵体进入T.A.B组织，因为出入人类世界很容易耗能，还会污染灵体。

　　出发前三令五申，不许灵体接触人类世界的食物，还是会出现零星的违规。人类世界的空气污浊，无处不在的噪音，大多数灵体不太喜欢停留。

　　除了川一族，它们通常被长老会要求必须进入人类世界历练。

　　T.A.B中第七组是一个特例，因为他们有一个工作狂组长，还配了一个保姆型的副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