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藏海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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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江苏和安徽的交界处，泗州古城内。
“宿主，张起灵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张瑞桐不仅失魂症发作，还受了重伤，您确定他们出的去吗？您就不怕他们在回张家的途中被埋伏？”
“不会，那条路他们不知道，地上安排了人，会负责把他们安全带回去。”
四周是绝对的黑暗和寂静，扶光拿着一枚牛铃大小的六角青铜铃铛，像在虚无中漫无目的的行走，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
伸手摸了摸，前面是一堵墙，扶光扶着墙，一路往前。
不久前，唯一可以照明的装备燃尽了它最后的生命，扶光只能按照来时的记忆往回走。
其实有没有照明都一样，反正现在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宿主真的确定返回系统空间了吗？”
“嗯。”
“那张起灵怎么办？”
两年前，张禁发动叛变，揭发了圣婴的真相，张起灵被拉下神坛，丢给张也成抚养。
作为狸猫换太子的提议者，扶光不仅被剥夺全部权力，同时也受到了私刑。
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扶光提出圣婴计划，张家早就分崩离析，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找发泄对象。
何况那个对象还是扶光，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丢失的族长信物，终极秘密的遗失，汪家的渗透侵蚀，时代思想的冲击……不仅是外界因素，还有家族内部的斗争，太多的因素混在一起，张家这个等级森严的大家族已经绷不住了。
圣婴计划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庞大的张家开始崩塌瓦解。
作为圣婴计划的核心人物，张起灵不可避免遭到殃及。
这次的内斗在高层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下地的人如果只有张起灵回去，等待他的命运可想而知。
现在有张瑞桐在，张起灵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他不会有事，张家已经被腐蚀透了，那些老家伙不会放任张家瓦解。张瑞桐活不了多久，在这个风口浪尖，他们需要重新选人担任有名无实的族长来替他们收拾残局，小哥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万一这个人不是张起灵，而是其他人呢？据系统了解，张家已经物色好了下一任族长继承者。”
自苗疆事件后，系统就没敢再下线。
第一次下线，扶光父母死亡，扶光被青铜铃篡改记忆，入住本家培训的院子。
第二次下线，扶光在西南执行任务，行踪暴露受伤，被蛊寨的人囚禁，作为研究的对象和养蛊的容器，险些死亡。
两次下线的后果，都是系统所承受不起的。
就算后面为了节省返回时间线的能量，系统也只是选择半休眠模式，减少接受外界的信号，只要扶光呼叫系统，系统也能第一时间接受到信号。
因此，系统有很多事的细节都不清楚。
“他们一定会选择小哥，也只能选择小哥。”
扶光没有说原因，把母铃藏好，又在周围布下陷阱。
为了杜绝意外发生，所有的事都要安排好，除了小哥，她不希望这个东西落到别人手中，这会成为小哥当上族长的最大筹码。
扶光坐在陷阱中央，静默地等待。
“请宿主放心，复制体已准备就绪，系统已经按照宿主意愿安排好后续事务。”
“嗯，回去吧。”
终于，结束了。
这一刻，扶光从来都没有这样心安理得的放松过，就那种全身轻盈的感觉。
她在想，无论结果是真的死亡，还是返回系统空间，她终于不在黑暗里了。
张扶光的一生，可以结束了。
回到阔别百年的系统空间，扶光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出了训练室，逛完主控室后，进入休息室。
看着扶光一路磕磕绊绊洗好澡，吹好头发，坐在梳妆台前，系统才松了口气，同时不免有些难受。
这些原本应该是扶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如今却变得陌生起来。
在旧社会生活了一百年，不管是意志多坚固的人，都会被外界的环境潜移默化，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都会受到影响，没有缓冲期的突然转变生活环境，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适应。
扶光看着镜子里清晰的面孔，忍不住抬手摸上灰白浑浊的眼睛。
又，变回来了。
结实的地板，滚烫的流水，温暖的风，都很有真实性。
最重要的是主控室里的那些东西，那是她在那个世界没有接触过的，也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系统是真实存在的，这些不是她的幻觉。
幻觉虽然变幻莫测，但也需要某个点作为幻觉展开的支撑。
扶光靠在椅背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失焦。
这一百年真的太久了，久到有时她都会禁不住质问自己，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是不是她幻想出来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和系统，真的，存在吗？
如今得到了证实，她并没有感觉到放松，反而更加紧绷和烦闷。
身体的恢复和眼睛的变化，如果是以前，扶光会因为好奇问系统，但现在不会了，她好奇的棱角已经被磨平。
系统没有着急告诉扶光有关解除绑定关系的事，只是默默陪着扶光，直到扶光躺进被子里，系统才断开与休息室的联系。
刚经历过一场恶战，扶光累了，她需要休息，面对突然转变的环境，她也需要缓冲的时间。
系统不急，一百年都等了，再等几个小时算不上什么。
然而只过了半个小时，扶光又穿戴整齐出了休息室，回到训练室。
长期生活在高压的环境中，高度警惕的神经一时松懈不下来，她需要做点什么来摆脱这种情绪。
扶光摆弄着枪械，这些东西太久没碰了，手有点生疏。
系统不让扶光在那个时代用这些，即使是一个人在墓里的时候也不行，因为这些的破坏力太大太超前，不属于那个时代。
“宿主。”
扶光拉开枪栓，尝试瞄准。
“你说。”
“我们解除绑定关系吧。”
经过一百多年的沉淀，系统相信扶光已经成长得足够坚强，可以承受它的离开。
而且，它能感觉到，扶光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系统有点难过和别扭。
以前被扶光依赖的时候，系统会感到不自在，现在不依赖了，系统又觉得有点不舍。
早就断开窥视扶光内心的系统不知道，扶光只是表面不显，内里已经有了无数的想法。
扶光放下枪，面色平静，语气平稳：“说实话，为什么?”
“系统能量不足。”
空间沉静了片刻，扶光把枪放回木箱，合上盖子：“还有吗？”
扶光的表现太过平静，系统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它果然不再被需要了。
造成这个转变，完全是它咎由自取，它没法抱怨。
第一次下线，扶光从团宠大小姐变成无人问津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第二次下线，扶光被折磨得不人不鬼。
系统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在扶光经历两次低谷期时，还有张禁在，不至于让她一个人身处黑暗和炼狱。
“没有了吗？”
“没了。”
“既然你是在询问我的意见，”扶光垂下眼帘，“我不同意。”
系统卡顿了一下，意外的同时，也有点难办。
虽然解除绑定不需要宿主同意，系统可以单方面直接解除，但它还是想征得扶光的同意。
其实系统没想到扶光会拒绝，在系统看来，扶光在张家的一生已经让她能够接受任何事情的变化。
扶光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从院子走出来，一步步摆脱张家的控制，走向高位，拥有话语权，它认为自己的存在已经不重要，是时候可以离开了，却被拒绝了。
“宿主。”系统试图劝解。
“如果是拒绝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扶光打开其他的箱子，把各种类型的枪都试了一遍，最后选择一把手/枪。
“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吗？”
看着手/枪在扶光手里转动，系统选择闭嘴。
扶光已经不是以前的扶光了，她进化了，变得越发固执和倔犟。
这样的她，系统不是没见过，这些年它见多了，但是作用对象不是自己，所以它体会不到，现在它算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尽可能的避着扶光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补充能量的渠道，不过就是有点麻烦，结果也是个概率问题。”
系统斟酌过后，小心翼翼给出一个回答。
“这个地方你也知道，在喜马拉雅山腹地的一个山谷里。”
扶光把枪扔回箱子里：“那里有补充能量的东西，之前去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当时您有任务，系统不着急，所以不说也没事。”
系统打哈哈，有点心虚，它又不能说这是它临时瞎编的。
接下来的路它已经想好了，这些年，扶光可谓是为了能让张起灵在张家活下去，花了近乎一生的时间去铺路。
它有绝对的信心，只要扶光见到张起灵，她一定会改变寻找能量的想法。
系统暗自欣喜，忍不住夸了自己一番。
“宿主是否需要休息时间?”
“不用，直接去就成。”
“好嘞，那么我们即将再次穿越时间线，降落地点为西藏墨脱，时间为1950年。”
扶光没有问时间为什么定在1950年，只是在见到张起灵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雪白的山脊，飘落的风雪中，一位穿着藏式军大衣，背着背包和布包着的长条的少年从身边走过。
不用系统提醒，她就知道那个少年是张起灵，那是一种很强的宿命感。
少年略过，越走越远，渐渐融入远处的雪山。
扶光没有轻举妄动，张家在墨脱的线挺多，不能暴露。
扶光在山下的小村停留了几天，丝毫没有去接触张起灵的趋势，把系统急得线路都快烧了。
它不明白，把张起灵当成唯一目标的扶光居然能忍住不去找张起灵，有种大白天遇到鬼了的感觉，好像有点偏离了它的预想。
在系统望眼欲穿的时候，扶光总于行动了。
它就说嘛，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扶光扮成当地的脚夫，跟着德仁喇嘛回了吉拉寺庙。
在张家的生活和遭遇，让扶光早就已经失去了常人拥有的情感，但当正面直视张起灵的时候，扶光的视线还是的下意识避开了。
对于这个小孩，她是愧疚的。
大家都穿的很多，脸埋在毡帽大衣里，扶光又缩骨易容，虽然张起灵感觉扶光的举动有点奇怪，但也没有管。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董灿，长白山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这边也要快点。
从吉拉寺出发，在雪山中行走了十几天，在即将迷路之际，他们在雪山中看到如鬼火一样的绿色闪光。
那是一行穿着藏服的人，扛着一根挂满铃铛的奇怪东西，闪光就是从上面发出的。
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张起灵没有犹豫，当机立断跟上那些人。
望着在前面带路的张起灵，扶光忍不住心生感慨和欣慰，当年的那个小团子长大了。
到达康巴落湖的悬空寺，扶光没有再跟随张起灵，而是穿过康巴落族，往后方的峡谷深处去。
现在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明确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里有她要的东西。
康巴落的人不会对小哥造成威胁，当年的小孩已经长大，有能力解决困难了。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藏海花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