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4、沙海34 ...
-
8月17日，吴邪接到了张起灵，张起灵见到了扶光。
山谷的傍晚，晚霞满空，山中众人踏着烧红了天的火烧云回到营地。
站岗的伙计最先发现回来的大部队，连忙召集散落在营地各处的人。
扶光站在营地最外沿，摘掉了墨镜，目视迎面而来的人们。
经历了太多的东西，看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人对于张起灵来说是很简单的东西，人心，张起灵一眼就能看透。
当张起灵直视扶光的眼睛时，他明确的感知到，眼前的这个扶光就是当初那个总是透过自己在看别人的那个师娘，只是目光的终点，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
“刑掌事。”
“好久不见，小……”
尾字被忽起的大风刮散，两人的对视，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那个十三进的大宅院，又被惊呼声拉回现在的风雪中。
“什么行掌事？”王胖子一手揽过张起灵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边一带，“小哥你进去太久了，这是扶光啊，怎么一出来跟扶光妹子就这么客套了？就算叫掌事，不应该叫张掌事？”
吴邪听过“掌事”这个称呼，在墨脱第一次接触张家人的时候，那个张隆半就是这么称呼扶光的，在更模糊的记忆中，“行掌事”这个称呼曾经出现过。
扶光笑着摇头，解释道：“我在张家曾经是掌管刑法的掌事人，久而久之，称呼就成了‘刑掌事’。”
“刑法？”王胖子好奇，“就是电视剧里的那种，掌管监狱的老大？”
“可以这么说，也会些严刑逼供的手段。”
扶光依旧是笑着，只是笑意不在，气势冷硬了下来，气场逐渐强盛，压迫感犹如突然出现的重山，令人不自觉的产生敬畏信服，所有的变化在到达顶峰时，哗的一下，令人窒息畏惧的气息坍塌散去。
扶光又变回了那个不动声色，平和稳定的扶光。
变戏法的一幕，让很多人都没有缓过来。
吴邪紧盯着扶光，心跳失去了平衡，狂跳不止，呼吸急促。
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那个让他留下来的人。
可也只是一瞬，那个人转瞬即逝，消失在了风中，什么都不剩。
吴邪心中一急，喊了扶光的名字。
“扶光。”
想要抓住什么的喊声，在人群中异常突兀，引得人们纷纷侧目，却也没敢多说。
扶光瞟了一眼吴邪胸口的系统载体，淡漠的眉眼染上了点温柔。
“我在。”
熟悉的扶光，熟悉的语气，让吴邪飘忽的心安定了下来，手却握住了吊坠，没有松开。
晚上解决完晚饭问题，各自回了帐篷休息。
扶光望着头顶的帐篷顶出神，听到帐篷拉链被轻叩了两下后，起身拉开了拉链。
“小哥？进来吧。”
扶光侧身让张起灵进入帐篷，随后拉上拉链。
帐篷灯下，映出两个席地而坐的身影。
要去树下放水的王胖子瞧见正吸着烟的吴邪后，脚下的步子一拐，转弯来到他的身侧，幽幽道：“天真，瞧啥呢？”
正吸着烟的吴邪猛的呛到后，烟雾随着压抑的咳嗽一股股的喷出，眼睛泛了红和湿，压着嗓子拍下背上的手。
“死胖子，走路没声啊。”
“哟，小哥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哈。”王胖子收了手，喝了酒后的脸更红了，“别以为小哥回来了，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居然连你胖爷爷都敢污蔑了。”
吴邪此刻没有心情跟王胖子闹腾，扭头继续盯着十几米外的帐篷，默默抽起了烟。
吴邪那忧郁颓废的可怜摸样，让原本尿急的王胖子都不急，脑袋凑到吴邪边上，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嘿了一声。
“天真，你干嘛呢干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觉，盯着人女孩子的帐篷做啥？”王胖子警告道：“扶光可是自己人，这缺德事咱可不兴干啊。”
“去你的，酒喝多了喝到脑子里去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王胖子不明说，吴邪也知道他那话是什么意识，顿时有点生气了。
王胖子停顿了许久，眯成缝的眼睛上下打量吴邪过后，飘来一句，“不好说。”
吴邪气到无语了，手中的烟都捏歪了，深怕醉酒的王胖子再说出什么让他忍不住掐死他的话，连忙赶人。
“胖子，胖爷，快去撒尿后就回去睡，啊，听话。”
王胖子被吴邪推着走了好几步，自己嘟嚷着离开了。
吴邪这才算是安静下来，笑着摇头想吸一口尼古丁冷静一下，发现烟已经被丢掉了，顿时哭笑不得。
帐篷中，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张起灵道：“我记得，你死了。”
扶光点头，“是的。”
张起灵不理解，死去的人，为什么又活了过来。
“为什么？”
扶光望着那双眼睛，“我不能告诉你，你会被天授，你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小哥好不容易才记住他现有的一切，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张起灵听到这里，垂下眼睑，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一下，然后松开，抬眼道：“是终极。”
肯定的语气，让扶光无法反驳。
扶光一下就笑了，是欣慰，也是解脱。
不愧是小哥，她只是点了一下，他就能直接推断出结果，虽然这个结果是错的，但不碍事。
扶光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
张起灵没有再多问。
他进入青铜门前想要知道的，已经得到了答案。
送走张起灵，扶光拉拉链的手拉到一半后，停了，又重新拉开。
看着走到面前的人，扶光先是用眼神询问了一遍，没得到回答，只能无奈开口。
“有事？”
吴邪也不说，只是看着扶光的眼神有些幽怨，视线又越过人，往帐篷里看去，意图非常明显。
扶光无奈，只好侧身。
接到信号，吴邪带着些阴沉的脸浮现喜色，钻了进去。
扭头，人已经盘腿乖乖坐好，扶光也只好走过去坐下。
吴邪余光看了眼没拉上的拉链，嘴撇了一下，摘下吊坠，双手递给扶光。
“这个还你。”
扶光单手拿回来后，戴回脖子，抬头看有些踌躇的吴邪。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得到允许，吴邪开口还是有些慌乱和忐忑，却也带着期待。
“你还记得，你在墨脱执行任务时的事吗？”
“不记得了。”
扶光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不记得了，连着小哥来到张家之前的所有记忆，她都没有了。
吴邪心情复杂，连他都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
看出他不在状态，扶光没选择追问，她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小哥接到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雨村？”
聊到这个话题，吴邪的精神头好了一些，摇头道：“我还没跟小哥说过。”
“我想先等小哥适应一下外面的生活，然后再跟他说。顺利的话，我把所有的产业跟小花接交完，我们马上就能过去。你觉得，小哥会答应吗？”
无疑，此时的吴邪是害怕的。
布下无懈可击到足以让汪家覆灭，哪怕是自己死亡都不会停下的杀局的吴邪，此刻却害怕张起灵会不接受自己养老的提议。
“会的。”扶光轻声道：“吴邪，你远比你自己想的还重要，所以，不用害怕，也不要犹豫。”
面对扶光，吴邪总是有种错觉，说他是自恋也好，不要脸也好，他都认了。
在扶光的世界里，他好像过于重要。
她对自己的评价也很高，有时高到让他自己都在怀疑，他真的像扶光说的那样重要吗？
扶光认真的目光，让吴邪没有由来的问了一个连他自己的意想不到的问题。
“扶光，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回过神来的吴邪连忙补充道：“或者说，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什么时候？”
他真的很想知道。
在吴邪真诚又热烈的目光中，扶光眼睛垂了下去，不停摩挲着手腕的佛珠。
逃避，扶光在逃避这个问题，为什么？
吴邪不打算放弃，态度是对扶光追问从未有过的坚定，势必今晚要得到答案。
“扶光。”
他知道，五年前，在墨脱，扶光失魂症发作过。
从后面的相处中，吴邪无法判断她失去了多少记忆，他可以肯定的是，关于他们，扶光一直的记得。
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张家时期的扶光为什么会幻觉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多事情不能联想，只要一想，事情的发展就像脱缰的野马，怎么都拉不回来。
回忆他们在塔木陀的第一次相遇，扶光对他们的态度和信任都好的太过。
吴邪没有被害妄想症，只是近些年来接触到的张家人愈发多了之后，张家人那种高人一等的自傲和藐视他人的轻蔑，真的让他很难忽视。
他相信，可能不是所有的张家人都这样，但他知道，扶光不是一个会轻易信任别人的人。
无声的对持延续了十多分钟，最终被打破。
“吴邪。”
张起灵出现在了扶光的帐篷外，淡然的眼睛望着里面的两人，在吴邪看过来时，淡淡道：“睡觉。”
一直强撑的吴邪，顿时失去了积攒许久的力气，起身时，眼睛还是念念不舍地停在扶光身上，心中不甘。
在吴邪跨出帐篷时，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得到了他要的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也让他意外这个答案。
“2003年，2月，你去找你三叔，第一次遇见小哥的那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