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福晋薛宝钗》夜听春雨

8、赶走了

　　魏若兰见到四阿哥，也是又惊又喜。心里面当然是觉得，自己这几趟没有白来，可算是等到了。
　　两位格格一起下了炕，朝着四阿哥行礼。

　　“见过爷。”

　　“爷来了！”

　　宝钗今日穿着一件杏子黄的短袄上衣，滚着白兔毛的边缘，毛绒绒的倚在腮边，愈发映衬得肤光胜雪。一双温柔的清水眼，看着胤禛的时候，似乎总像是满含着情意。下面系着一条蜜色缎裙，裙摆上绣着淡雅的两只白鹤，舒展双翅在云纹里。这样的色调显得她整个人端雅而温和，在雪天里看起来，像是喝了一口热茶一样的舒服。

　　而那一边的魏若兰显然是着意打扮了一番，嫣红色的小袄，系着翠蓝缎带，愈发显得小腰不盈一握。下面则是水蓝色的八幅湘裙，每一条缎带下方都系着小小银铃，行动起来微微的叮咚作响，十分清脆。

　　色调太艳丽了，猛然一下子撞进视野里，显得很是突兀。

　　四阿哥伸出手扶了宝钗一把，正眼也不朝着魏若兰那边看，只沉声说道：“都起吧。”

　　他掀起长袍下摆，在炕桌边坐下，拿起宝钗喝过的残茶就喝了一大口，末了才对魏若兰说道：“你怎么来了？”

　　魏若兰看到胤禛喝了宝钗的茶之后，笑意就有点勉强了：“天寒日子长，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无事，就来跟薛格格一起作伴，说说话儿也好。”

　　“嗯。”四阿哥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她了，转而对宝钗说道：“昨天送来的蜜桔我吃着挺好，就给你送来一些，你吃着觉得酸吗？”

　　“很甜，谢谢爷。”宝钗微笑着对上他的视线，四阿哥心中一动，握住她的一只白嫩的手慢慢摩挲着，空气里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这下子，魏若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尴尬。

　　四阿哥与宝钗视线缠绵了一会儿，这才又发现了魏若兰的存在，微微蹙眉道：“你还不走？”

　　真是碍眼的存在。

　　魏若兰只得福身道：“那，爷，我走了。”

　　“嗯。”

　　魏若兰走出屋子，朝着寒冷的院子里走去。那背影，透着一股子狼狈不堪。

　　青杏与青李坐在门外，看着她离开，都偷偷的笑了。

　　青李道：“脸皮也算是够厚的了，可惜还是不顶用。爷他现在眼里啊，只能看得见我们格格一个人呢。”

　　“坏丫头。”青杏笑着嗔了一句，手里的针慢慢刺入手帕，长长的拉扯出来。帕子是给宝钗绣的，绣娘可以做大件的衣裳裙子，这些小物件还是她们自己动手为好。

　　雪花漫天飘扬起来，外面寒意侵袭，冷风呼啸着。

　　丫鬟们进屋去添了一次炭，换了茶点，又出去了，屋子里还是宝钗跟四阿哥对坐。

　　四阿哥拿起宝钗先前看的一本游记看着，那样子竟然像是已经看进去了，半晌没有说话，眼神沉浸。

　　宝钗也乐得不用奉承他，自己坐在一边，拿起一块雪白的茯苓糕，慢慢的吃着。

　　窗外寒风夹着雪花飞扬，屋子里暖意融融，空气里飘散着茶水和点心的香味，让她觉得自有一种安宁平静。

　　偶尔可以听到四阿哥那边书页翻动的声音，轻轻缓缓的，感觉很舒服。

　　她几乎都想要睡着了。

　　眼皮愈发沉重，脑袋一点一点，她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躺了下去，迷迷糊糊的进入到了睡梦当中。

　　……漫天的雪花啊，仿佛永无止境一般的飘扬着。

　　芦雪庵里，大家一起围着炉火坐着，每一张面容上都是欢乐的。

　　可以听到湘云叽叽喳喳的不断跟宝玉说着话，数她的声音最响亮，想要忽略都不行。有的时候，黛玉的声音会加入进来，听得她想要微笑。

　　炉子上架着铁丝网，网上的鹿肉烤得滋滋冒油，散发出浓郁的鲜香气息。

　　凤姐姐端起酒杯来一口喝下，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亭子。

　　她想笑，又有点想哭。

　　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但心里深处却又明白这些事已经成为了过去，所以，才有这样复杂的情绪。

　　一时醒来，宝钗看着已经昏暗的房间，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屋子里面光线很暗，一切看起来有点影影绰绰的，仿佛还在梦境中一般。

　　丫鬟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点燃烛台放在炕桌上。橙黄色的光晕映照出四阿哥的面容，她这才有了点清醒的感觉。

　　撑着身体坐起来，身上的软被往下滑落。

　　脑子还有点懵的她迟疑着说道：“四爷给我盖的被子吗？”

　　胤禛看着她，眼神很温和：“你睡得不安稳，是梦见了什么吗？”

　　宝钗顿了顿，方才回答道：“是，梦见了从前……”

　　让她有点吃惊的是，四阿哥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面颊，带着几分怜惜：“不好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以后，你都会好好的。”

　　她没有说并不是不好的事，心里有点感动。

　　两人温情脉脉了好一会儿，等到外面青杏问是否这个时候用膳，方才罢了。

　　不多时，一桌子菜肴摆了上来。正中间还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锅子，看起来是鸡汤底，散发着鲜香的味道。

　　因为四阿哥在这里用饭，所以比平时薛宝钗一个人的时候，要丰盛许多。

　　两个人正要起身用饭，那边苏培盛急匆匆的赶来，对胤禛说道：“爷，福晋那边……大阿哥有点不好……您可要去看看？”

　　闻言，胤禛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站起身来。

　　宝钗也忙起身，躬身送他离开。帘子被急急忙忙的打起来，吹起来一股冷风，吹散了屋子里的暖气。

　　胤禛离开了，饭还是要用的。

　　宝钗便对两个丫鬟说道：“这么些菜我一个人也用不了，你们拿一些出去吃，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青杏道：“这……不如让青李出去吃，奴婢还是留在这里伺候吧？”

　　青李也忙道：“奴婢也留下来！”

　　宝钗道：“不必，你们都去吃，我一个人慢慢吃着，还更舒服一些。”

　　见她执意如此，两个丫鬟只好答应下来。谨慎的拿了一些宝钗约莫不爱吃的菜肴，两个人都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宝钗一个人，她这才拿起筷子来，开始用饭。

　　桌子旁边的小案几上，放着银质的深口小瓮。里面是滚水，烫着一壶玫瑰烧。

　　宝钗拿起那酒壶来看了看，深绿色的玻璃细颈瓶子，装着茜红色的酒液。干玫瑰一朵一朵的被泡开了，全部簇拥到了瓶口。底部还可以看到冰糖的碎屑，像是冰霜一般安静的躺着。

　　她自斟自饮着，一气儿喝了小半瓶。

　　到底因为之前的梦境，心里有点不得劲，所以喝起闷酒来了。

　　桌上的野鸡锅子她几乎没有动过，全程拿干烧大虾和蜜酥花生下酒了。等到青杏青李匆匆吃完进来伺候之时，一瓶玫瑰烧已经全部下了肚。

　　宝钗的酒量不错，就算是喝了这么多酒，也只是脸颊变得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神智倒还清醒。

　　青杏见状，轻手轻脚的拿走残酒，柔声说道：“格格喝了这么多酒，仔细等会儿肠胃该不舒服了。不如吃点热乎乎的锅子，也好把喝下去的酒发散一下。”

　　宝钗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道：“也行。”

　　铜锅里的野鸡汤是被炭火一直热着的，这个时候都还是滚烫的。于是青杏舀了半碗汤，捡了些鸡肉和蘑菇在碗里，拿给宝钗慢慢的吃着。

　　青李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对宝钗低声说道：“格格，听说福晋那边，大阿哥病得一直咳嗽，这会子，已经请了太医来看了。”

　　宝钗抬眼看向她：“大阿哥的身体一向都不好吗？”

　　青李道：“最初生下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听说过，好像还挺好的。后来慢慢就不大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宝钗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打算深究。听了这么一耳朵，也就过去了。

　　一时间残羹冷酒撤了下去，外面的风雪大了起来。呼呼的吹刮着，像是一条苍龙在京城的上空盘旋不去。

　　宝钗喝了不少酒，此时也就困了。当即洗漱完毕，进入到自己那间像是小屋子一般的拔步床里面，脑袋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而正院那边，却一个人都还没有睡下，整个气氛十分肃穆，因为四阿哥的脸色一直就没有好起来过，阴沉沉的。

　　胤禛目前唯一的儿子，他的嫡长子宏晖，正躺在他母亲的床上，闭着眼睛，小脸泛红，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的，还会咳嗽几声。

　　太医看诊之后出来，开了一张方子，呈给四阿哥看。他看了一遍，然后问道：“他要紧不要紧？”

　　“阿哥目前看来是不很要紧的，烧也烧得不厉害。服了药之后若是退烧了的话，三五天之内，也就好起来了。”太医恭敬的回答道。

　　闻言，胤禛的脸色好了一些，屋子里站立着的侍婢们，也敢大口的呼吸了。正院里凝滞半日的气氛，也稍稍松懈。

　　“依你看，宏晖为什么总是小病不断？”胤禛看着手里的方子，又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