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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黑森林（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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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尔！好久不见啊！”维多将那根稻草随意地一扔，撇过脸朝他灿烂地一笑，他长了张开朗帅气的脸，笑起来也算得上好看，只是语气里带着做作的亲昵，能明显让人感受到那笑容的虚假。
他连助祭的圣衣都没穿，身上是一件略显华丽的深色外套，举手投足间却充满了与衣着不符的痞气。
莱尔早就适应了教堂里的人对他的明显的恶意或是厌恶，对此他甚至保持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但维多不一样。
即使莱尔一直告诫自己“神的仆从看待世人，必要一视同仁”，维多那种故意伪装成满怀怜悯和善意的样子还是让他生理上感到不适，他甚至怀疑这种伪装的拙劣感都是对方故意用来让他不适的……
不，还是不要揣测下去了。
“维多助祭。”莱尔保守地回应道，并礼貌地低了低头。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难想到他是来做什么的。
“嗨，莱尔，你总是这么冷漠的样子，跟我还这么见外！”维多随手搭上他的肩膀：“我听说你要去黑森林的事，特意来为你送行的。”
“你啊你，还是死板地不得了，这事情我都听说了，要是你直接告诉神父该多好，这下你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是吧？”
维多依旧笑地让莱尔感到反胃。
“傍晚。”他淡淡地说。
“什么？”
“傍晚我就回来，维多助祭不用太担心我，”莱尔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了一步挣脱了维多的手。
“那么，再会。”
说着，莱尔便头也不回地走向通往黑森林的必经之路。
“莱尔……坎宁安！”被留在原地的维多原形毕露，咬牙切齿地念着那个痛恨着的人的名字，狰狞的面容早已阳光不再，“可恶的罪人……也配呆在‘净土’？也配挡我的路？”
然而随后，那张脸又不受控制地狂笑起来。
“呵呵呵呵……傍晚？真敢说啊呵呵呵呵呵呵呵……恐怕到那个时候，你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莱尔差不多走了两个钟头，和他估算的正正好。
他已经到达了黑森林外围，现在是初秋的早晨，晨光熹微的时候，周围的树木叶子已经有些泛黄，也有些落叶飘落在枯黄的草地上，但面前五步之外的黑森林，树木郁郁葱葱，仿佛还正值盛夏。
现在有幸远远看过一眼黑森林的人，大抵都会为这座森林的命名感到疑惑吧。莱尔想，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过去就有不知多少的人被它最外圈的样子所迷惑，特别是在严冬的时候……
黑森林的得名起源于有人站在瞭望塔上俯视，发现这片森林的颜色从外圈到中心呈现明显逐步变深的趋势，最外圈还有嫩芽般的浅绿色的小灌木，可到内圈已经全部变为浓郁的墨绿，在再往中心，已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而这个由来放到现在，已经鲜有人知……
周围很安静，寂静地连鸟叫都没有，更不要提人烟，人们早已都搬迁到黑森林十里之外，这里，是不折不扣的无人区。
五步，五步的距离。莱尔捏了捏掌心。
他感受到自己的的心脏在狂跳，血液沸腾地直冲脑门。这好像不是紧张，也不是恐惧。这是什么呢？也许进去就是答案。
莱尔握了握拳，向前迈开了步子。
呀啊——呀啊——
乌鸦聒噪难听的叫声在踏入茂密的灌木丛中的那一刻，忽然击中了莱尔的耳膜，他感到自己的五官仿佛失控一般，视线一下子变暗，听觉则好像打开了开关。
比起外面的死寂，这里的“热闹”显得太过不自然了。
风哭得凄厉，呜呜地吹响着林子里的每一片叶子。鸦雀们则不停地叫着，在被茂密树木遮盖住的天空下绝望地盘旋。
这就是黑森林的外围吗……
泥土的腥味和植物的清新味道驱散了一点莱尔紧绷的神经，他忍下想捂住耳朵的冲动，大步往更深处走去。
莱尔并没有仔细得四处打量，双眼直视着前方的黑暗，但过了一会儿，他就感到了怪异。
这里……什么生物也没有，有的只是或盘旋或穿梭的鸦雀，给人一种无比焦躁的感觉。
突然，他的脚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且轻的东西，随着他较快的步伐，那个“东西”啪地被踢开了一点，莱尔的脚步猛地挺住，同时下意识地看向那个东西——
是一只死去的乌鸦——或者说是一团腐肉连着几根鸟类肋骨和黑色羽毛——是的，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了。
莱尔皱了皱眉，仔细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草地，结果却令人悚然——目光所及之处，大大小小全是鸟类的尸体！
它们多数被茂盛的草类植物埋葬，尸体若隐若现。
危机感顿时升上莱尔的心头。同时一种猜想在心里形成。
为什么飞进森林里鸟儿们不飞出森林？而是好像被困住了似的，最后惨死在这里。加上在外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看来只有一个可能。
“结界……”莱尔喃喃道，平静的墨绿色的眼眸中荡起了一丝波澜，有什么好像在脑中炸开——啊，是终于来临的慌张感。
如此强大的结界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助祭能驾驭的了的东西，要么是他看错了维多……要么，就是有别的“东西”将他当做了目标。
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
莱尔攥紧了胸前的十字架，任凭又一阵风吹乱了他的黑发。
“愿你们安息。”
他伸出手小心地捧起那腐烂的鸟尸体，虔诚地闭上眼，另一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