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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这就是我婚后生活的每天 ...

  •   2010年3月15日 星期一 晴天
      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从一个原生家庭义无反顾的插进另外一个原生家庭里去?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又或者生活遇到陌生人,总是很难融合意见。
      更或者,一山不容二虎这简单的道理。
      我属虎,偏偏我公婆都属虎,家里突然多出了一公一母以外的属相,便注定了家里地盘问题。
      我喜欢唱歌,以前就喜欢,因为自己家是盖的二层房子,所以我没事了就会唱,从来不怕扰民。
      快乐的那几年,我带着幼小的学说话的小侄子蹦蹦跳跳的唱。
      所以我心情很好,小侄子也很开朗。
      但是现在,王佳然家同样是自己盖的房子,抛开不好意思张口把声音唱到沙哑外,更大部分原因,我公婆嫌声音太大,影响他们作息。
      讲实话,被影响休息的不是他们,是我。
      我是一个睡觉特别轻的人,跟我哥相反。
      我感觉自己上辈子应该是森林里的一只鹿,连睡觉都要随时警惕性提高,这样才能保证安全,所以晚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基本都能醒。
      婆婆打呼噜的声音似乎有穿墙术,本来房子当初建造的时候就用了最便宜的材料,再加上她的呼噜声不绝于耳的隔着客厅飘进耳朵,一声挨着一声,带着节奏。
      我最受不了这种有节奏感的声音。
      所以基本晚上我都要被吵醒最少两回。
      还有一回是她半夜去趟厕所,这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固定环节。
      她拖沓着拖鞋的声音缓缓从里屋走到客厅,嘣一声清脆打开客厅的锁,走出客厅,随后砰的一声把客厅的门摔在一起碰上。
      明明每个屋的门都是有把手的,但我婆婆从来不会用把手向下拧动去关门,而是用惯性的劲儿拉着门把手哐当和门框合在一起。
      我们的门装修的时候只找了木工在原有的基础上贴一层薄薄的三合板,没有塑胶的封边条,这就导致了这样开关门操作的结果是声音出奇的大。
      砰的一声响时,像是门框都颤了三颤。
      我会从睡梦中吓得腾一下坐起,半睁着眼睛愣神几秒,确保不是地震或者打雷,再直直的躺下继续睡。
      我发觉为了迎合我婆婆这种习惯也好,脾气也好,我公公和王佳然能快速的适应,或者这么多年习以为常,丝毫不受干扰。
      但我刚刚进这家的门,要让我一下子为了适应她去改掉自己的二十几年,这实在有些困难。
      话又说回来,我又凭什么让人家为了我这刚进门的新媳妇去改掉人家的四十几年呢?
      所以我只能忍着,谁让我进来的是人家的家,我这也算寄人篱下。
      就像每天的清晨,早上六点钟,我婆婆就会起床,她不收拾屋子,她看电视,一大早看电视就算了,她看的不是早间新闻,天气预报,时事报道。
      而是那些谁家谁家因为家长里短吵架了,什么帮大姐去调解了此类相关的重播,因为每天晚上她会躺在沙发上边看边打盹,并要求我们小声一点儿,睡觉时间还早,但她困了,先眯一小觉。
      所以我们晚上聊天也好,在屋里看电脑也好,从来不敢把声音调高一点点。
      就这样,从晚上吃完晚饭,她半眯着睡睡醒醒的,总是要错过电视里最精彩的“指桑骂槐”阶段。
      所以才会在早上想看看那家到底怎么样了?
      而打开电视的时候,她总是先一边翻抽屉砰砰响一边用了尖锐的大嗓门自言自语喊:“我遥控呢?哎,我遥控呢?我遥控去哪了?昨天晚上明明放这的,怎么没了?哎?哎?建业啊,建业,建业。”
      “哎呀,你倒是说啊,非要把别人叫客厅来你再说,你不会进去给我说啊。”
      我公公揉着刚睁开的眼睛把遥控从抽屉里拿给她:“别嚷嚷了,把别人叫起来真是......”
      “都几点了还睡,赶紧起来做饭去。”婆婆一屁股又躺在沙发上,电视声音调的出奇大。
      “这家不孝顺,哎呀呀,真***的,什么人。”
      这是她,每天早上要上演的一出,而且一边看一边评价,赋予一个村妇很大声的形象边骂边看。
      我终于知道我妈骂人不是最脏的。
      所以早上,我被嗷一声,又嗷一声的声音吵醒。
      我的晚上,那是精神压力,我的早晨,这是家常便饭。
      我碰碰王佳然:“你能不能跟你妈说说,早上起就起,咱们家隔音效果真的很差,我天天就跟睡不醒一样,你看这几个月我这黑眼圈了没?”
      他似乎听我在说,似乎又没有听见,只是一转身搂住我:“我怎么听不见,睡吧睡吧,再睡会儿,老公搂着睡。”
      我眼睛睁的出奇的大,根本没了睡意,但眼睛下面黑黑的浓重的黑眼圈:“你睡觉跟死猪一样,当然听不见,而且这么多年你早习惯了。”
      但他用深沉的呼吸回应了我,果然,练就这睡功不是一朝一夕解决的。
      我只好起床,出去上厕所。
      一家四口人,一个厕所,而每天早上最重要的事情是:挤厕所。
      我们三个人差不多都被我婆婆的大嗓门叫起来的。
      所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解决大的。
      但往往我起来后,我公公是在里面的,他会抽上一支烟,拿上一份报纸,蹲个一刻钟左右。
      急的我在我们屋地上来回转圈,但又不好意思去催。
      如果在我家,我肯定等在厕所门口,拍着门一遍一遍的催,但是我是一个儿媳,不能这样,不太好。
      侥幸遇到公公蹲时间短或者稍微错开了时间,我婆婆的生物钟就来了,她一般起床第一件事不是厕所,而是过个二十来分钟到半个小时。
      所以她会第二个去,或者催了公公出来,着急忙慌的去。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我可以上了,我人已经完全不好了,进去以后痛快的解决肠道问题的时候,王佳然就起床来催了。
      我被催着上的大厕总是会火急火燎,就好像意犹未尽一样的感觉。
      生生的,我硬把我的生物钟被憋的改到了下午。
      这是我每天的早上,焦虑又紧张又痛苦的早上。
      就连周六日都躲不过去。
      我想了想,自从上学开始,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周六日的时候,痛痛快快的补足睡眠。
      但现在,我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样的生活,睡足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我在院子里一边唱歌一边在墙角挖开一方土坑。
      春天来了,我看院子里空荡荡的,有些寂寥,觉得这院子墙根底下种点花花草草也不失一种风雅,花开满地的时候心情就会愉悦起来。
      “哎呀,哎呀,运运你别唱了,耳根子都没闲下来,听的我脑袋都疼了。”
      我婆婆在客厅出来跟我喊。
      我止住嘴,但心有不甘,凭什么你把电视放那么大声音就可以,凭什么我不能唱歌?
      “妈,你电视声音小点儿,人在家唱个歌比你那电视声音小多了。”
      王佳然打开我们屋的窗户对我挑眉说:“媳妇你这是干什么呢?”
      “啊,我买点花种子,种点花,这院子太空。”我对王佳然笑着回答。
      我婆婆却急眼道:“你可别弄那些花花草草的,原先这有棵葡萄树,把墙都快顶裂了,种东西招一堆虫子,夏天蚊子多死了,还竟咬我,你别弄昂。”
      “这怎么就不能种东西?种我们窗户下边,不咬你。”我回答的干脆。
      “你们这孩子,说什么怎么不听,这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多好,你们一个个的出去上班不还得我打理,弄的一堆虫子土的,难收拾的,还得施肥拔草的,你可打住打住。”
      “妈,我们窗户底下,运儿想种种呗,你们窗户底下你愿意不种可以不种。”王佳然向着我说。
      “这外边有一棵香椿树还能吃上香椿,你那花是吃钱的,竟折腾没用的,有钱烧的你们,我和你爸吃糠咽菜的都没舍得挖地三尺种点菜,种多了花人就不旺了,你看看你这还说开我了,不说劝着你媳妇点儿,我养大你就是让你给我顶嘴的啊,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
      婆婆一边说一边竟然还有点委屈起来。
      我放下铲子填好土:“不种了不种了,你的院子你说了算。”然后气鼓鼓的回到我们卧室去。
      什么人都有,不就是一块地吗?
      怎么还涉及到孝顺的问题了?
      为了不让王佳然难堪,我只得作罢,再这样说下去,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挑起婆婆和王佳然战火的罪人。
      王佳然看我在床上生闷气,走过来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妥协,媳妇这样吧,你种多肉,种花盆里,放咱们窗台上,这样她说不着什么,而且买都买回来了,难道她能给你扔了去?”
      “啊,对呀,我种小的多肉,她管不着我。”我喜笑颜开。
      “那晚上去夜市逛逛,好久晚上没有出去吃过饭逛街了,原先是你在家看你哥的孩子,晚上才能出来跟我待一会儿,想起来那时候没事儿逛着夜市说着话走着路,也挺惬意自在的。”
      我顿时来了兴致,这倒是提醒了我,当初有一个夜市专门卖很多漂亮的小多肉植物,挺小巧玲珑的,十分可爱。
      我搂住王佳然的脖子悄悄的说:“现在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上?爸在客厅和院子一根根的抽烟,我真闻不了烟味。”
      “早说啊,我这就去关。”王佳然拿下我的手,顺从的去把我们屋的窗户和门都关了上。
      只是这愉快的晚上,我们刚刚出门不到半个小时,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挑选一些东西,也仅仅是刚到夜市的时候。
      婆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们干什么去了?哎呀,现在村里不太平,三天两头闹贼,谁家谁家昨天被偷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你们赶紧回来给我作伴,家里有个人灯火通明的贼也不惦记。你爸最近厂子里都是晚班,咱们是最后一户,刮着风都瘆人。”
      “干吗呀,这还让不让人......”我又生气的撅着嘴。
      王佳然为难的站在那里说:“要不咱们就稍微转一下,尽快回去。”
      我还是生气的自顾自的走,穿梭在夜市热闹的人群里,不像是一个悠闲者,反倒是一个急匆匆赶路的路人。
      带着某种目的性的直奔一个地方,这样非常不好,让逛街失去了意义,也没有原先的那种心境和意境。
      过了没有十分钟,婆婆便又开始催促:“往回走了没?你们这孩子怎么......”
      “正往回走呢,路上了。”王佳然也有些态度不太好。
      挂掉电话,他嘟囔的说:“也不知道以前我上大学和出差的时候他们都怎么过?我不在家不照样有贼吗?唉。”他发出一声叹息。
      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打理的人,见王佳然左右为难,我只好说:“走吧,就要这两盆吧。”回去的路上,王佳然一直在跟我道歉:“媳妇,对不起,以后,我给补上,咱们去远的地方的夜市,去大的夜市行不行?”
      能怎么办呢?他妈的话句句诛心,让人没有办法不听从,但我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回答。
      很久了吧,从我们结婚到现在,我们很少在晚上出来,只偶尔出来单独想吃个饭,都被婆婆说:“不过日子,外边一顿饭家里得买多少馒头面条,你们不省细的,以后每个月给我工资卡,我给你们存着。”
      曾经王佳然也顶嘴的说:“我们就出去吃个饭,还是偶尔,怎么就不省细了,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金融危机前,你们存十万,现在最多能当五万花,钱越省越贬值,适当的花怎么就不可以?”
      “我不知道什么金融危机,我只知道你们不过日子,乱花钱,你爸每天去厂子看大门都自己带饭,你们出去吃一顿饭赶上一家子一个礼拜的花销。”
      ......
      唉,我真的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媳妇,愣什么神儿呢?开大门啊。”王佳然的声音传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口,王佳然骑电车速度还真是快啊。
      我打开门进去,特意交代王佳然:“你把我电车放楼梯底下,使劲儿挤着你的电车放,要不妈一会出来又叨叨没有放好,从院子里能看见尾巴,谁串门不好看。”
      只是我穿过院子到客厅,客厅灯火通明的,但并没有我婆婆的身影。
      王佳然也纳闷,院子里喊了几声:“妈,妈。”也无人回应,去到他们卧室依旧没有人影。
      王佳然掏出手机:“妈你去哪了?不是要让我们回来陪你吗?”
      婆婆的声音传来:“啊,你们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家里有人我就不担心小偷了,你们看家吧,你敏子姨叫我来她家打麻将。”
      “不是,你叫我们回来,你去打......”
      王佳然话说一半,婆婆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这让王佳然有一股子恼火的劲儿没处发泄:“怕家里有小偷,说村里不太平,还把我们叫回来看家,我们是用来看家的吗?真是的。”
      这就是我婚后生活的每天。
      生活的方方面面,带着很多无奈,又带着很多迷茫。
      还有很多被支配和畏手畏脚。
      我想,是不是原先的我更自由更有人权一些呢?
      我开始怀疑我结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这就是我婚后生活的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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