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进眼里的光》墨潇柒

2、第二章

　　生活不仅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常常，尹晨曦只能抬头看着天空，想像着远方的样子。

　　晨曦坐在电脑前，打开牛魔王发安来的下周的行程安排，当她看到里面的行程前后将近一个月，她吃了一惊。行程里没有李老师的名字，她的身份不再是设计助理，而是这个项目的设计师。

　　她在电脑面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带着不安与忐忑来到牛魔王办公室。

　　“主任，我想问问您，这次的行程表的名字，您是不是弄错了？”一进门，牛魔王脸拉着一张脸，晨曦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眼睛都不敢直视面前这尊神。

　　“弄错？我怎么可能弄错？”果不其然，瞬间咆牛魔王的哮声席卷她的耳膜。

　　只是这个时候晨曦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扭头回去，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这次李老师没去么？我还是助理，怕挑不起这次这个担子。”

　　“你也来这里两年了，难道还不能自己出去？这次这个画家非常挑剔，我们之前过去对接的人他不满意，你是我们这里唯一正儿八经美术专业毕业的，不派你去派谁去？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拿下的大案子，不容有任何闪失，你听懂没有？”

　　“可是我家里......”

　　“你不要跟我提你的困难，我的困难谁来解决，你要么就去，要么你就给我滚蛋，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无奈地从办公室里退出来，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她的内心说不出是喜是悲。

　　的确，她从小就喜爱绘画，也非常有这方面天赋，连大学考的也是美术学院，在大学时期她的画还拿过全国比赛二等奖。

　　毕业后，她在一家画行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为了去中央美院深造，她辞去了原工作。可偏偏事事难料，当一切万事俱备了，她确发现自己怀了洋洋。她曾经想过先放弃孩子，可当肖未明陪着她到医院，她却从手术台上逃跑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个无辜的不生命下毒手，所以她只能选择放弃自己的前途。

　　结婚、生子的这几年，她就是个在家的待业妇女，因为没有收入，也自然免不了看婆婆的脸色，那些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她甚至一度有轻度的产后抑郁。
　　好容易熬到孩子可以去上托班，她才得以抽身出来寻找工作。可是这个时代的社会，对已婚且已孕妇女并不怎么友善，她之前所有的工作经验都是美术。

　　她不是没有想过再回去画行，或者自己开个工作室，可是这些工作的时间都大多不规律，她没办法兼顾家庭，再一次她只能在事业和家庭中，选择后者。

　　好在她这期间自学设计，才终于在找工作大半年后才谋到了现在这份工作。今天，她再一次面临选择，一个独挑大梁的机会摆在眼前。

　　然而，她也很清楚，家里的阻力会有多大。不出所料，当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跟李秀兰提起这件事情，她还没听完便激动的吼了起来：“不行，你那什么工作，让一个有孩子，有家庭的女人要出差那么长时间。”

　　“妈，公司现在给我升职，不再只是原来的助理，也不是长期这样，只是刚好这个项目在北京。”晨曦无力的解释道，

　　“那下次在南京你就不去了？我跟你说，你这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我看干不干都一个样。”

　　“这是个很出名的画家，如果能跟他配合好，我也许会更受领导的重视。”

　　尽管晨曦耐着性子，可无论再怎么说，对于李秀兰这种还带着传统观念的农村妇女来说，都无异于是对牛弹琴。

　　“女人不要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那个画家男的女的，你这样去那么长时间怎么得了？”

　　“妈，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只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公司里也不只我一个人去。”

　　“反正我不同意，你去跟你领导说，让他换人。我跟你说，我们未明不是养不起你，你不要在外面给他丢人。”

　　晨曦无言以对，她再一次深深地感到什么叫“鸡同鸭讲”，她不想再浪费自己的口舌，也再没胃口，便起身回房里。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云层几乎遮住了它的光亮，让人感觉，它底下的世界仿佛一片黑暗。

　　这个时候她只能寄希望于丈夫肖未明能够支持自己。她于是打开手机给他发去一条微信：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再过一小时左右吧，刚好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肖未明很高兴，因为今天他今天也升职了，他终于成了梦寐以求项目经理，工资翻番，还能带一个小团队，这是他努力许久的事。他的专业和沟通放大若大的公司里，只能算中下水平，因此他也就自然比同批进公司的人晚了个两三年才爬上了项目经理这个位置。

　　“妈、晨曦，我回来了。”肖未明一扫往日加班回来满面愁容的样子，一进门就满面春风的，嗓门也比平日里大了一倍。

　　李秀兰一听声音，赶忙放下架在茶几上的一条双腿，起身去迎他的宝贝儿子：“我儿子回来啦，吃了没，晨曦啊，快去给未明弄点吃的。”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

　　“哟，喝酒啦，什么事情，看把你高兴的。”

　　“妈，我升职啦！”

　　“那也涨工资了吧，哇，我儿子就是了不起！”

　　正当两母亲热烈地说着，晨曦走了出来。她婆婆瞟了她一眼，便说道：“你看吧，我说你那工作要不干脆就辞了，瞎折腾什么呀！”

　　晨曦没有说话，脸色显然不好看。未明听母亲的口气，像是又有什么事，不由看了晨曦一眼，问道：“怎么了这是。”

　　“她说他们老板让她出差，这一去还得一个月，这家还要不要了？”

　　肖未明下意识皱了一下眉，随之本能的开始在两者间开始打太极：“妈，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我跟你说，这你可不能由着她。”李秀兰一说到这个事情，声音不觉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这些年晨曦原好不容易见怪不怪，可今天在她听来却是分外刺耳。

　　两人回了房里，肖未明脸上没有了先前的笑意，带着几分醉意走上前搂着晨曦：“老婆，我升职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又和我妈闹别扭了？”

　　“没，只是单位有个项目要让我去北京出差一个月，妈不同意。”

　　“一个月？为什么要去那么长时间？那洋洋怎么办？”肖未明惊得放开搂着晨曦肩膀的手，他下意识的反应，让晨曦感到心里凉了半截。

　　“洋洋不是有你和你妈？至于作业，你下班回来给他检查一下好不好？”晨曦的语气里有失望也有恳求。

　　“今天公司刚刚给我升职，这个时候我得加倍努力才行。最近我真没有更多精力去辅导他。”

　　“不需要很长时间的。我原也不想去，可是主任一副要么去要么走人的样子，我没得选择。”

　　“你们那领导整天变着法折磨你们，我都听烦了。现在我升职了，要不你换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算了。”大概他的今天是内心得到一定程度的膨胀，他的态度从息事宁人变成了不以为然。

　　“你怎么也和你妈想一块去呢？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也需要有我的事业。我马上就35了，再换工作，谈何容易？”

　　“我今天喝多了，头晕得很，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完，他倒头就睡了。

　　肖未明今天本是兴致很好，却不想晨曦工作的事情冒出来，他不愿这份美好在最后的一切被破坏，刚好酒精这时候也发挥它本应有的作用，他便顺理成章地又做了一回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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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世俗，有些无奈，可就是想表达出来，无论是否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