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故事》啾十二

42、状元

　　中年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陈熠面前，气喘吁吁得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陈熠满脸疑惑。

　　“我，我是。”男人才说两个字就像要喘不过气，索性闭嘴在身上摸索。
　　然而上衣口袋、裤兜都摸了个遍，也没找着自己的名片。
　　“我，我是星空娱乐，的经，经纪人。”男人着急地说，脖子和脸都涨得通红。
　　陈熠见了他的模样，眉心突突跳，说：“你先把气喘顺了再说话。”

　　约莫过了三分钟，中年男人喘顺了气，抹了一把前额的汗，说：“你好，我是星城娱乐的经纪人李聪，刚刚在集市看见你唱歌，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我有信心把你捧红。”
　　“星城娱乐？”陈熠面色古怪，“你不会是骗子吧？”
　　男人叠声否认，掏出手机给他看电子工作证。

　　“我认为你非常有成为顶级偶像的潜力，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进入娱乐圈，可以联系我。”
　　说着，李聪又调出电子版名片，殷切地看着陈熠。

　　“我不想做偶像，我只想唱歌。”陈熠拒绝。
　　李聪有些急，劝说：“如今国内的偶像领域是空白的，参加选秀可以快速积累名气，日后你想转型成歌手完全不是问题。”
　　见陈熠沉思，他采取更缓和的方法：“你可以先加我微信，考虑清楚再联系我。”

　　陈熠侧过脸去看林溪云。
　　“你想加就加。”林溪云说。

　　李聪这才注意到林溪云，眼睛一亮，还没开口就被林溪云的话堵住嘴。
　　“我五音不全。”林溪云说。
　　李聪讪讪一笑，但捡到一个好苗子就足以让他开心几天。

　　这一小插曲过后，陈熠再鼓起勇气，又被弹出的微信消息提示音打断。
　　林柘的一句话让他暂时泄下气。
　　【lin：你能考去燕城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回家开车的时候，陈熠就从小姑那里要到了林柘的微信，并发消息告诉他两人的行程。
　　林柘没有预想中的生气，只是简单地回复了句——注意安全。
　　没曾想，他会突然在这个节点发来这么一条信息。

　　从林溪云的表现来看，陈熠觉得她心底是更向往燕城的。
　　不过，燕城于她而言算是个伤心地，林柘在那里被砍伤手，林向晴在燕城开始病倒。

　　“你为什么想去南城？”陈熠问。
　　林溪云一愣，垂眼说出个很含糊的答案：“我喜欢南城。”
　　“南城是个很好的城市。”陈熠点头附和。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林溪云反问，目光带上审视。
　　陈熠面不改色地回答：“突然想到南城离还很远。”

　　这个话题草草结束，气氛变得奇怪。
　　两人沉默地回到酒店，约定好明天回宜城的时间，便各自回了房。

　　第二天清晨，还在睡梦中的两人被信息轰炸。
　　李乔在学习小组群里一连发了十几天信息。

　　【Q：[视频]】
　　【Q：啊啊啊啊啊！你们俩坏！去滨城看烟花不带我！！！】
　　【Q：为什么不带我！！我肯定不会当电灯泡的！！！】
　　【Q：[控诉]】
　　【Q：[指指点点]】
　　…………….

　　面对她的表情包轰炸，林溪云往群里发了张特产的图片。
　　李乔瞬间哑火，发了个比心的表情包。

　　抵达宜城时已是正午。
　　陈熠先开车去了李乔家送东西，两人被她当面控诉了一番，好不容易才脱身。
　　车驶入小区地下停车场，陈熠熄了火便没再有其他动作。

　　林溪云在等他说话。
　　“林溪云，你真的喜欢南城吗？”陈熠认真与她对视，“其实你要报复他，还有更好的做法，而不是抛弃最初的梦想。”

　　他的话让林溪云一阵恍惚。
　　她在回想为什么当初会选南城为抗争的终点，也许是因为那里留住了母亲最意气风发的几年。

　　之后的几天，林溪云独自一人居住在老家。
　　期间，两人都没有联系。

　　再次见面是在宠物诊所。
　　陈熠在空闲的时候会到诊所帮忙照顾小动物，听到“欢迎光临“时，他抬头就说：“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有，可能需要陈熠同学在成绩出来以后好好选一下燕城的学校。”林溪云笑着说。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从此以后，陈熠的日常除了约胡莱打球，就是林溪云在宠物诊所见面，平淡但快乐。
　　唯一的小插曲就是他在集市唱歌的视频火了几天，又沉寂于众多热点之下。

　　六月二十五是广省发布高考成绩的日子。
　　九点整，考试院公布今年广省重点本科线与普通本科线，引起热议。
　　十点开始按照省排名推送成绩信息。

　　陈熠收到成绩信息时，以为看花了眼。
　　彼时，宜城中学的公众号已经推送林溪云是状元的文章。
　　他以冲刺的速度跑到她所在的楼栋，甚至等不及电梯，一口气爬了几层楼。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与他的呼吸一般急促。
　　林溪云开了门，倏地被陈熠抱住。

　　“林溪云，恭喜你，高考状元。”陈熠激动地说。
　　林溪云语气如平常淡定：“嗯，我说了我就能做到。”

　　彼时，七班班群已经炸了，信息刷了满屏。
　　在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里，陈熠看向林溪云的眼睛，问：“那请问我可以成为林状元的男朋友吗？”
　　“林状元同意了。”林溪云捏了捏他的手指，笑着说。

　　“我不同意。”林柘不知何时出现在陈熠的身后，冷声戳破两人间的粉红泡泡。
　　陈熠牵起林溪云的手，与她并肩直面林柘，说：“我高考520分，肯定能上燕城的公办本科。”

　　林柘瞥了他一眼，继续冷冷地说：“我不管你考多少，现在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我的选择与你无关。”林溪云将陈熠的手握得更紧。
　　林柘冷笑。

　　下一秒，蜂拥而至的本地媒体打断破了僵持的局面。
　　“不可以拍，这里是私人住宅，不可以拍照。”年迈的管理员仁叔张开手企图挡住他们前进。
　　记者们发现目标，粗鲁地推开仁叔，跑到林溪云家门前，踮起脚，想让话筒越过林柘，递到林溪云面前。

　　闪光灯不停，记者们七嘴八舌地将问题抛给林溪云。
　　“林溪云同学，成为宜城第一个女高考状元，你的感想是怎么样？”
　　“同学，请问你是如何在教育资源落后的宜城学出这么好的成绩的？”
　　“同学，你可以分享一下你的高三生活吗？”

　　黑漆漆的话筒在林溪云眼里莫名放大，让她生出眩晕感。
　　陈熠搂住她的肩膀以支撑她的身体，后退几步。
　　“回家。”林柘转身张开双臂，向前逼得那群人后退了一大步。

　　“你是谁？我是宜城日报的，我要采访林溪云同学。”有人不满道。
　　原本的竞争对手在面对林柘时统一了战线，附和：“对啊，你凭什么拦着我们。”
　　“这是人家爹，还不能懒你们这群无赖不成？”仁叔哼哼地揉腰，回嘴。

　　一部分人讶于曾经意气风发的医学天才变了样，生出无限感慨。
　　一部分人立刻变了嘴脸，连忙递出名片，许以好处。

　　“不接受任何采访。”林柘厉声拒绝。
　　他们不死心，劝林柘不要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
　　很快，保安队来了，将这群人轰了小区。

　　陈熠给林溪云倒了热水，忧心仲仲地看着她。
　　“我没事。”林溪云感受到热量，才好受些。

　　林柘一进门就对陈熠下了逐客令。
　　陈熠见林溪云脸色好了不少，才放心离开。
　　不死心的一群人在小区门口与保安推搡，有人瞥见陈熠的身影，高声问他关于林溪云的问题。
　　陈熠头也不回，直接回家。

　　一连几天，那群记者都在小区门口蹲点，弄得其他住户苦不堪言。
　　最后，还是物业叫了警察，他们才肯离开，跑去追别的热点。

　　宜中的烟花秀定在六月三十的晚上。
　　陈熠给林溪云发了微信，七点到楼下等她。

　　七点，天还有点光亮，林溪云准备出门，被林柘叫住。
　　过去的小一个星期里，父女两人就林溪云的恋爱问题谈过几次，每次都不欢而散。
　　“今晚我们好好谈谈。”林柘说。
　　林溪云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林溪云和陈熠在宠物诊所前与李乔会合，又在校门口前等到了风尘仆仆的陈广白。
　　旅行小半个月，陈广白瘦了许多，但整个人很有精神，一见三人就拍了拍肩上的登山包，咧着嘴笑：“给你们带了很多东西。”

　　烟花已经在行政楼前广场摆好。
　　一眼望过去有些壮观。

　　四人在高二教学楼前找了块草坪坐下。
　　陈广白掏出背包里的东西，神采奕奕地讲述旅游的经历。
　　他原本打算七月底结束毕业旅游，如今改变了注意，想尽早把目前拍的视频剪辑出来。

　　八点，校广播响了，通知正在晚自习的高一高二学生到走廊看烟花。
　　教学楼变得热闹，李乔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栏杆后人头涌动。
　　她开玩笑道：“今晚全宜中的人都得感谢学神，要不是你，那些抠门的校领导才舍不得给我们放烟花，而且也多亏了你，我们老李家祖宗又多吃几顿元宝蜡烛香。”

　　她与陈广白的成绩比估分多了二十几分，稳上目标院校。
　　为此，李校长夫妇连连感叹祖宗保佑。

　　不过，她的话属于夸张说辞。
　　宜城中学总体高考成绩也比往年好了很多，本科率史无前例达到百分之九十七，无论如何这场烟花是逃不掉的。

　　“就你嘴贫。”陈熠斜了她一眼。
　　李乔立刻发出哟哟的声音：“行行行，就你护着学神。”
　　围观斗嘴的林溪云和陈广白笑得开心。

　　一声巨响，绚烂的烟花划破寂静的夜空。
　　阵阵惊叹声从背后的教学楼传来。
　　四人仰头看着天空，不约而同地露出笑脸。

作者有话说

　　四人小组正式毕业！所有人都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