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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第二天晚上,程境原牵着江有眠的手走进程家,程母温与秋已等候多时。见人来,如过去一般高兴地迎了上去。
      “眠眠回来了,这几年在外面受罪了吧。”
      江有眠被程母心疼地抚着手臂,眼神平静无痕。她微微颔首,一句“程夫人好”洗尽过往感情。
      温与秋闻言不由愣住,“眠眠?”
      江有眠只能故作镇静。
      温与秋叹口气,抚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傻孩子,那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境原把你找回来了,以后你们两个就好好过,上一辈的恩怨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程境原低头看着江有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禁蹙眉,这丫头的心想再捂热可真难。
      温与秋拉着江有眠的手走向沙发,继续疼爱地说到:“妈买了许多你喜欢吃的水果,快来尝尝。早就听阿原说你回来了,只是他非不让我去看你,说你没有准备好。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你从小可都是在妈眼皮子下长大的。”
      江有眠随程母坐下,接过程母递来的草莓放在手里。
      “以前是阿原对不住你,他回国后一直都在找你。你啊也原谅他,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
      江有眠一直乖顺听着,只是不说话。程母没必要陪着程境原演戏,话多少还是可信的。只是她所喜欢的还是林有眠吧,林有眠才配得上她的儿子。
      “眠眠,别想那么多,你是我们程家的儿媳妇,没人能让你受委屈的。”
      程令严是晚饭前回来的,江有眠起身微微颔首,道了一句“程先生好。”温与秋和程境原听到心中只道白教育了。
      程令严神色无异,严肃的面容仍旧是惯有的三分笑意。“有眠回来了。”
      江有眠轻轻应了一声,心中蓦地升起一丝嘲讽。程令严眼神中的不喜她还是觉察到了的,怎么可能是她回来一切就能回到过去的呢。
      一顿饭,无人尽兴。
      回到家,江有眠见程境原径直坐到沙发上没有洗澡的意思,自己便准备先去洗澡。程境原却喊住她,让她也坐了下来。
      “有眠,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男人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江有眠迟疑地看着他,现在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吗?
      “离婚。”估计也没婚可离。
      “不行。”男人直接否决了她。
      江有眠也没有多说,起身直接去衣帽间拿了衣服然后去洗澡。
      程境原烦闷地靠在沙发上,他都睡了她了,还离个屁婚。
      关灯后,江有眠觉得男人又在向她靠近,她犹豫片刻,弱弱说到:“我来例假了。”
      男人的身体僵滞片刻后,退回了原地。还好夜黑,看不到他的尴尬。
      下午,江有眠在程境原请来的造型师的捯拾下化了三四个小时的妆,好久没有这么精致的她差点昏睡过去。
      程境原回来接她的时候,她换好衣服已经在等着了。他缓步向她走来,沉静的目光幽深如潮。
      精致的妆容掩盖去她的病态与憔悴,只是身影偏瘦弱不禁风难免。隔了五年,她眉眼中的青涩褪去殆尽,连那明媚笑靥也消失不见。而那漆黑眼眸中凝固的空洞,仿佛是等待着任人宰割一般。
      程境原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子,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眼波垂怜。
      “怎么搞得像上刑场似的?”
      江有眠看着出现在他左手上的戒指,敷衍地摇了摇头。
      待程境原换了衣服后,两人便出发了。徐泽在楼下等着,看到江有眠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是在榕城见到的那个弹钢琴的女人,怪不得老板当时脸色那么难看。
      当江有眠挽着程境原的胳膊走进会场时,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听闻江有眠回来了,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程境原身边。看她穿着知名设计师的高定礼服,戴着价值百万的珠宝首饰,与过去毫不相差,此刻众人不禁好奇心十足,想知道这一对究竟在搞什么。当时林有眠的身份被揭穿以后就消失匿迹,而程境原随即就回了国,于是两人离婚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这些年程家也没有否认过两人离婚的消息,且一次次传出程家要联姻的说法。因此,大家都在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程境原从侍者手上接了一杯香槟,江有眠没有要,只惴惴不安地跟着程境原。
      最先上来的是顾时钥,嬉皮笑脸地问程境原到:“程总,这是怎么回事?”
      程境原不动声色,“我太太,江有眠。”
      “哦……”顾时钥拉长了音调,江有眠听着格外刺耳。
      “有眠,恭喜你啊,最终还是得到了程境原的人。”
      江有眠眉眼含霜,默默无言。这场酒会,诸如此类的话总少不了。
      “顾时钥?”程境原沉声警告。
      顾时钥耸耸肩,不以为意。
      程境原的二叔程治国和妻子梁百色很快也过来了,应该是程境原之前没有向他们提过,所以二人的神情是充满诧异的。
      “境原,这是?”
      程境原面色无虞,“我太太,江有眠。”
      程治国不敢相信地再次开口,“你爸妈知道了吗?”今天的酒会程令严和温与秋并没有来。
      “昨天已经去见过他们了。”
      “是嘛。”程治国迟疑地又将江有眠打量了一番。
      江有眠一脸沉寂,并没有给予他丝毫反应。所有人都在明目张胆打量她,揣测、讥诮、嫌恶......像一只只冷箭,刺破她的骄傲尊严,将她的卑微、怯懦鲜血淋漓地挂在他们面前。
      “二叔,二婶,你们尽兴。”程境原说完,就带江有眠从他们面前离开了。酒会来了许多人,他还需要将他们的关系呈现给更多人。
      众人似看好戏似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二人身上,然后与身旁人交头接耳。
      江有眠表面虽一派冷清,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恐惧。酒店里的温度刚好,而她却始终觉得脊背发凉,搭着程境原臂弯的手心亦是浸湿了冷汗。灯火通明,众目睽睽之下,她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身边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她知道棋子的结局,只是无法揣测执棋人的意图,漫漫煎熬如履薄冰。
      “境原。”
      一道细腻女音传来,江有眠平静无波的眼眸随程境原一起望了过去。
      是晏南雪。酒会里的观众此刻兴致更浓了。
      晏南雪亦是身着一件白色抹胸礼服,裙摆是鱼尾样式,将她的好身材尽显无疑。江有眠是瘦,凹凸有致比不上她。
      “有眠回来了啊,好久不见。”晏南雪言笑晏晏,与程境原对视后,优雅大方地转向江有眠。
      江有眠面上仍旧风平浪静,微微颔首算打了招呼,不知这对鹣鲽情深要在她面前上演什么戏码。
      晏南雪无视她的冷淡,继续关心她,“境原一直没有和我说过,我都不知道你们在一起。看到你和境原曲曲折折终于走到了一起,我真的为你们感到开心。”
      江有眠听她一字一句说完,脸上仍旧没有神情。晏南雪虽然没有掩盖她们在药店见过面,但也是刻意地不去强调那件事。
      程境原低头看着身边女人,见她不愿应承,便只好对晏南雪说到:“她刚回来有些生分。你尽兴,我们去和其他人打个招呼。”
      晏南雪欣然说好。
      然后程境原便带着江有眠离开了。只是江有眠许久不穿高跟鞋,见到晏南雪后又有些分神,转身时不小心就崴了脚。连带着程境原胳膊一晃,酒杯里的香槟随即撒在胸前的白色衬衣上。
      “没事吧?脚怎么样?”程境原首先扶住了她。
      江有眠恍惚地摇摇头,说没事。
      晏南雪忙走到他们身边,关心了江有眠一句后,注意力便放在了程境原身上。“境原,你的衣服湿了,去换一件吧。”
      程境原低头看了自己衣服一眼,确实是需要换一件。
      “南雪,麻烦你陪有眠待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晏南雪连声说好,程境原于是离开了会场。
      观众看到只有江有眠和晏南雪两个人站在一起时,不禁觉得这戏更好看了,江有眠同样认为。
      “有眠,你要不要喝些东西?”
      江有眠没说话,一双漆目只是寂寂有神地看着对方。
      晏南雪维持着温婉的笑容,复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而江有眠冷淡着一张脸给她,让她在人群中实在是尴尬,她只好找个理由去了别处。
      只是她这一走,江有眠站在人群中着实尴尬了。虽然大家都知道程境原是以夫妻的名义带她参加酒会的,但事出突然,没有人知道程境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都不愿轻易上前攀附她这个程太太。而程境原既然称她是江有眠,说明她和林家自是没有关系的了。江家产业主要在苏城,没了林家这棵大树,不知道程境原和她在一起是图什么。
      江有眠孤零零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似的,一双杏眼虚无地望着眼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望些什么。
      后来,是程境原的堂妹程佳茵过来和她搭了话。
      “林有眠,你回来是不是因为那块地?”程佳茵气势汹汹地开口问道,笃定林有眠是因为这件事出现的。她和林有眠差不多大,偏偏堂哥从小就偏心林有眠。她还以为林有眠出事以后堂哥会和她离婚呢,结果堂哥竟然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不可理解。
      江有眠当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很快从旁边人算不上窃窃私语的议论中理出了大概。
      “就是南湾的那块地皮吧。据说两家都势在必得,争得是水火不容,现在地价都被抬高了好多倍呢。”
      “那还哪里是争块地皮的事,分明是两家在争面子。之前两家关系多好,现在因为林有眠那闹得还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那你说,林有眠现在回来,是要帮林家,还是程家?”
      缘由知道了大概,江有眠平静的神情下一颗心再次被千刀万剐。果然是人心难测。只是没想到,她在程境原这里竟然还能算得上一枚筹码。她非林家女,是林家的难堪,不知他看中了她哪点用处。
      程佳茵由着旁人将闲话说完,方才信心满满说到:“告诉你,那块地我们程家势在必得。我不知道你和我哥有什么样的交易,但你不要妄想从中作梗。林家不要你,我们程家你更配不上。”
      江有眠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程佳茵瞪了她一眼气冲冲地离开。
      看到江有眠被程佳茵这样对待,其他人才觉得自己的谨慎大可不必,于是乎议论便渐渐大声了起来。
      “前些日子还听说程家要和宋家二小姐联姻,现在程境原突然把林有眠带回来,这不明摆着是拒绝人家了吗?”
      “那不刚好嘛,反正程境原还是要和晏南雪在一起的。要不是晏南雪的身世程家瞧不上,两人现在早领证生娃了。”
      “那你说程境原把林有眠带回来,是不是想拿她当枪使。用她和晏南雪一对比,程家说不定就同意他娶晏南雪了。”
      “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啊。你看今天对林有眠这么重要的酒会,程令严和夫人竟然一个都没来。”
      “这几年传出程家要联姻的事可不少,可你看程境原一次都没答应过,那还不是因为晏南雪。”
      “对啊,你看方才晏南雪压根不把林有眠放眼里,想来是知道程境原的意图。”
      “宋家二小姐刚才进来了,只是一看到程境原带着林有眠立马头都不回就走了。”
      “林家不认她,她肯定是要帮程境原的,南湾那块地估计是要写上程氏的名字了。”
      “那林家这些年岂不是养了个白眼狼。”
      “谁让她对程境原爱的死心塌地呢。”
      八卦永远有趣,蜚短流长永远快速传播。江有眠站在舆论中心,庆幸自己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也庆幸自己打翻香槟洒在了程境原身上,不然哪有机会就这么轻易地洞晓一切缘由。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早做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虽然心依旧会痛,但还好她没有当众崩溃。这些不过是迟来了几年,当年若不是她逃的快,面对的应当也是这般犀利言语。三年算是给了她足够的准备,她的心已经学会面对这种状况了。还可以吧,她还能在人群中站得住,她也没有哭。
      只是当看着那个人向她走来时,眼睛却一下子湿润成河。
      与其他人不一样,韩意悠是穿着非正式的衣裙进来的。她收到程境原的邀请函后便随手扔了,并不想理睬他。只是方才听人说林有眠也到了酒会,她才匆匆过来的。
      韩意悠不可置信地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心也跟着泛起涟漪。
      “回来了。”她的声音轻颤,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
      江有眠含着眼泪点头,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害怕自己当众崩溃。
      “傻瓜。”
      简单两个字,一滴泪就失控地从江有眠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以后还走吗?”
      江有眠抿着唇,良久后才沙哑坚定地开口,“走。”
      韩意悠扬起嘴角苦涩笑着,对她的回答无可奈何却又不能挽留。
      “不是和程境原回来的吗?”
      “事情办完就会走。”
      “那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江有眠摇摇头,又是一滴眼泪滑落。“不了。”
      韩意悠没有料到她会拒绝,却也只能体谅地顺从她。这几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只是从她如今的情形来看,怕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记得来找我。”
      江有眠点头。
      此时程境原回来了,看到江有眠脸上挂着泪水便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只手扶着她的肩他急切问到。
      江有眠摇摇头。
      韩意悠瞥了一眼程境原,言简意短地向江有眠说到:“照顾好自己。”
      江有眠点头,韩意悠迈过那最后一步距离紧紧拥抱住她。望着韩意悠离去的背影,江有眠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簌簌地落下。
      程境原大掌安抚着她的肩,劝慰到:“以后还能经常见面,不哭了。”
      江有眠不想在他面前软弱,这就抬手抹去了眼泪。
      晏南雪不知何时过来的,此时便温言细语让程境原带江有眠去休息室补妆。程境原牵起江有眠的手发现她手心满是湿汗,不觉惊讶。衣服是徐泽现去附近的商场给他买的,所以他离场的久了一些,她怕是一个人紧张了。
      而江有眠跟着程境原刚迈脚,便觉得脚踝处有些疼痛,果然还是崴到了脚。她不动声色,默默跟着程境原去了休息室。
      只是江有眠随身什么都没有带,程境原只好去喊来程佳茵,让她帮江有眠补了一下妆。程佳茵不情不愿,弄完就离开了。
      程境原然后握住女人的手,柔声询问:“紧张了?”
      江有眠低着头不说话。
      程境原于是继续安慰到:“不用怕,有我呢。”
      只是女人听了没有半分感动,她所有的忐忑不安不都是来源于他嘛。青梅竹马,十年爱恋,她竟不知他已恨她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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