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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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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江有眠惺忪醒来抬眼看了一下闹钟,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不由诧异程境原今天竟然放过了她,没有催她起床。莫不是昨晚折腾她多了,今日便怜惜她一次。
看了眼放在床头的n衣和裙子,她心中轻叹一声,还是拿过来穿在身上。程境原某天突发奇想把她自己的衣服都扔了,于是她只能吃他的,穿他的。
双脚踩在地板上,她轻轻迈出一步,虽然还有点痛但已经好多了。
拄着拐去了卫生间,洗脸的时候她注意到脖子上的两三处红印,不由有些嗔怨,一定要她这么难堪吗?想起昨夜在这浴室中被他撩拨得鬼迷心窍,江有眠更是悔不当初,可恶。
“咚咚咚”
江有眠刚从卫生间出来,便听到了敲门声,想着是吴姨她便应了。
吴姨推门进来,温和对她言到:“眠眠,老太太派人来接你去老宅吃午饭。”
江有眠闻言不由呆滞片刻,这个传召还是来了。
她做林有眠的时候家世好,样貌好,性格好,除了程境原,程家其他人都是无可挑剔的。而现如今她身份尴尬,这一趟过去说是鸿门宴怕也不为过。
大大方方应了声好,待吴姨下去后,她在梳妆台上的一堆化妆品中翻出盒遮瑕膏,盖去了脖子上的红痕。
没有拄拐,她忍着脚踝处的隐痛下了楼,因为并不想在程家人面前做一个弱者。
看着别墅从视线中隐去,江有眠突然觉得那里是她第二个避风港。每次她都是鼓着勇气离开这里,告诉自己坚强地面对狂风暴雨。
不知道程境原会不会去,他在,或不在,会不会不一样。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花园,过去她也算这里的常客。在这个城市,总是有太多熟悉的景物点燃她的回忆。如果能够失去记忆,大概就不会害怕走进同一个地方了。
走进客厅,沙发上坐着的老太太依旧是雍容华贵,两鬓的白发也难掩其眼神中的聪慧。见江有眠进来,她微扬嘴角温和笑到:“有眠来了。”
江有眠微微颔首,不卑不亢轻轻开口,“老太太好。”眼前人笑得再和蔼,当初的亲善也不见了。
不再喊她眠眠,对老太太的称谓也没有拒绝,谈判的起始就表明了态度。
客套以后,江有眠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并没有紧张,她的心如死水一般平静。冷言冷语又有什么,她只要不辜负林家对她的养育之恩就好。
“有眠,这几年你去哪里了啊,也不回来看看奶奶?”
“阿原这孩子还是重情义啊,这些年过去依旧记挂你,不枉你当时那么喜欢他。”
“你也知道,奶奶是最疼阿原的,就想着他娶个好姑娘,早日给奶奶生个重孙子。宋家那个女儿就不错,优雅端庄,博学多识。这要不是赶上你回来了,我们就打算撮合她和阿原呢。还好啊,你及时回来了。”
江有眠仔仔细细听着老太太拐弯抹角的话,眉眼愈发平静。这样也好,话说开了就不用她去猜了。心里并没有感到凄凉,她这几年好歹是迈过了这种坎的。人生嘛,就是这个道理。
“有眠,这几年和林家还有联系吗?”
不像方才的那些话,老太太问这句话的时候那揣测的眼神分明是要她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的。
“没有。”她沉声开口,如她所愿。
老太太闻言故作惋惜,“哎,那倒是可惜,能有多少像林家这样的家庭啊。”
“我们程家虽然家大业大,但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得厉害。阿原还年轻,奶奶多希望有人可以帮助他分担一些,不要让他太辛苦。”
老太太说了那么多,江有眠觉得可以了,于是便主动摊牌到:“我是回来和他离婚的。”
老太太闻言一时语滞,反应过来后神色中欣喜隐隐若现。
江有眠见状神态虽然依旧,心却不可控制地难受了一些。明白是一回事,无动于衷又是一回事。
只是老太太还未开口,一道脚步声就在客厅响起。
“奶奶。”
江有眠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程境原来了。只是她不愿承认的是,自己的心在听到他声音的一刻似乎就寻到了依靠。
她真是蠢,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竟然还对他抱有期待。
江有眠坐的是单人沙发,程境原却放着其他宽敞沙发不坐,径直走过来坐到了扶手上,还顺便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阿原你怎么过来了?”
“这段时间忙,今天刚好和有眠一起来看看您和爷爷。”
“你啊也真是,有眠回来那么久了都不带她来看看爷爷奶奶,藏着掖着的。”
“以后我们常回来。”
眼看着气氛变得欢乐祥和起来,江有眠不想干了。如此好的机会,可不能被程境原给糊弄过去。她望向程境原愉快开口,声音响亮动听,“老太太已经知道了我们要离婚,不用瞒着她了。待会儿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好吗?”
言毕,客厅内一片寒意。江有眠看着程境原方才温和的脸庞一点点严肃起来,深邃凛冽的眼眸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心跳扑通扑通。
僵滞一分钟,程境原站起身移开目光,“奶奶,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他又扫了一眼江有眠,江有眠忙站起来准备跟他走。
老太太这时也站起身来假意挽留,“阿原,吃完饭再走吧?”
程境原未理,抬脚就要走,江有眠亦抬脚跟上。只是刚一步,程境原就停下来回望了她一眼,挑眉到:“拐杖呢?”
“我的脚可以走路了。”江有眠坦言。
程境原不悦地抿直唇线,然后二话不说弯腰就要去把人扛上肩头。
江有眠慌忙按住他的肩膀,着急开口:“不能扛,裙子太短了。”她生怕拦他不住,两只手紧紧抓着男人结实的肩背。
程境原动作顿了顿,松开手退了一步打量她。江有眠穿的是早上他给她放好的青绿色连衣裙,裙子未做腰线,纤纤细腰隐于青衣之下,膝弯显露。
微微俯身,程境原一手置于女人后腰,一手就去揽她膝弯。
“抱也不行。”江有眠按住他的手,撇着唇溢出委屈。
程境原拧着眉直起身,双手叉到腰间沉闷地睨着面前的女人。他抱的时候将她裙子压好也就无事,只是又怕她觉得委屈得不行。他心中火气发不出来,偏又要与她磨叽这种事。
江有眠心虚上来,巴巴地与男人错开一点视线。偏身后还有老太太不知所以地看着他们二人,她窘得脸上绯红。
“阿原,怎么了这是?”老太太看不清二人闹的是哪一出,疑步走过来。
“没事。”程境原压着不悦平平回应。
微微挪步挨近江有眠,程境原抬起胳膊伸给她。“扶着我,自己跳着走。”
江有眠听出他语气里闷闷的不快,不敢耽搁,小心地伸出两只手去抓住他的胳膊。
程境原淡淡说声走吧,她只能一只脚滑稽地向前跳去。程境原就着她的步伐,走得不急。
不敢将身体的重量完全去倚靠程境原,比起用拐杖,江有眠跳了几下就开始腿酸。程境原臂力倒是可以,她起跳那一瞬他胳膊还能稳住。
“刚才出去的是谁啊?”二楼楼梯口,程老爷子想着刚才眼前飘过的身影不由好奇,刚才那个有点像大孙子,那他旁边的女人是?
还好距离不远。只是坐上车后,程境原给江有眠系安全带的时候脸离她很近,她清晰地感知到男人眼角唇线下蓄势待发的怒意。心中一紧后,她又想到那日宴会上众人的话,反倒放松下来。
她对他有愧,可他也欲图谋碾碎了她的旧情不是?
扯平了,扯平了......
程境原坐上车,压抑了许久的沉闷无奈终是宣泄出口。
“脚不想要了是吗?”
江有眠默默看着前方不理他,何止是脚,她以后都要不孕不育了。程境原昨晚想要说服她一起洗澡,她坚决不听,男人哄着哄着她就又勾起了一次火来。后来在浴室程境原给她清洗,一片暧昧旖旎搅得人心猿意马,她免不得又与他沉沦一次。这一回程境原虽然没有用保护措施,但好在最后关头及时抽身离去,不然她今天又要买药吃了。以后不嫁人也没问题,怀他的孩子则是万万不能的。
刚才说得响亮,现在又焉巴了,程境原只觉得心中那团将要散去的气恼又重聚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和你离婚?不要再想离婚的事了好吗?”
“我现在做的哪件事你不满意,你说出来我可以去改?”
“你不需要勉强,爷爷奶奶还有我爸妈,你不想见以后都可以不见。”
“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离婚的事。”
江有眠慢慢转头望向窗外,目光沉郁。哎,又生气了,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来炮轰她。阴晴不定的,过去也是这个样子吗?应该不是吧,是的话她怎么会喜欢他。
只是听到她提离婚时老太太的窃喜,还有方才程境原因为离婚的事呵斥她,不禁又让她疑惑程境原到底有没有办过离婚手续。如果离了,那他还真是演技卓越。
后来两人一直未再说话,到了家程境原将她扶进去后,才算是语气平缓搭理了她一下。
“我中午约了客户,等晚上再陪你出去吃。”
江有眠坐在沙发上闷闷不去看他,男人凝视她片刻转身上了楼。他拿了药和拐杖下来,给江有眠脚踝细细涂抹过后才出门。
吴姨做好饭,江有眠随便吃了两口就上楼了。闲来无事,她索性给母亲打了电话。
“妈妈,你一个人在家无聊的话就回外婆家看看嘛?”
“不无聊,妈妈下班就学着做些菜,等你回来好做给你吃。”江睦仪宠爱地对女儿说到。她过去做富贵太太久了,早已十指不沾阳春水。找到女儿后心疼她受了那么多罪,家务事都一一揽下了。她钢琴也弹得很好,便在一个补习班里教孩子弹琴,算是与女儿一起经营她们两个人的家。
“妈妈,我想你了。”江有眠压着嗓音,怀恋地撒娇。
“乖宝贝,妈妈也想你。”
“妈妈,等我回去我们去其他城市吧?”
江睦仪虽然疑惑,却还是直接应下了,估计女儿还是不想再被人找到了。哎,她的傻女儿。
“眠眠,你有没有见到林家的人?”
江有眠坦白说到没有,她极少出门,遇到的机会并不多。
江睦仪轻叹,“见不到也好,见了你又该难受了。”
嗯,不见是最好的了,见面的话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像那天宴会上别人说的,林家会以为她与程境原站在一起了吧。
“妈妈我没事的。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妈妈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好。境原难为你了吗?”
“挺好的。”话并不违心,对一颗棋子来说,已经是体贴至微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程境原打来电话,说晚上有事不回来吃饭了,江有眠淡淡应下就挂了电话。
爱回不回。
深夜,程境原回来的时候江有眠方有些睡意,他一回来又立刻清醒过来。
男人似乎喝了不少酒,房间里很快弥漫起烟酒难闻的气息。他却并没有开灯,江有眠闭眼听着他去了衣帽间,然后进了卫生间,淋浴的声音随后传来。
过了不久,男人的脚步渐渐向她走进,温热的鼻息混合着烟酒的味道洒在她的脸庞,低缓的声音带着酒醉后的轻颤。
“脚抹药了吗”
江有眠郁闷,男人知道她惯常失眠,酒醉了也知道她是在装睡,都不试探就直接问起来。无奈,她只好张口说抹过药了。脚不好她就跑不掉,所以她对自己也是格外尽心的。只是男人喝醉了还知道关心她的脚,令人唏嘘啊。
得到她的回答,男人伸手抚过她的脸,“眠眠,往里去点。”
江有眠微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让她往床中间挪挪。大概酒喝多了,人懒得绕到另一侧去。
江有眠腾出位置,男人掀开被子挨着她躺下。她看着他依偎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应当侧过身去背对他,便被男人伸手揽到怀里。
只是男人的头发似乎没有吹干,湿漉漉的伏在江有眠的耳畔颈间。自己的头发都懒得吹干,倒还知道惦记她,就不能让她痛痛快快麻木不仁地做个棋子嘛。
男人结实的指腹隔着衣服似有若无摩挲她的肚子,喑哑着开口:“以后别再说离婚了好吗?”
晚上他被奶奶叫过去,又是劝他离婚。当初他不想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逼他娶她。现在他想要负责了,所有人又都要他离婚。偏偏她又是个一根筋的,认准了就一条路走到黑,说什么都不听。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战场。
江有眠的身体不由僵硬,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隐约可闻一丝委屈和乞求,是为什么呢?明明是他记恨她,要拿她当枪使的吗?他为什么还要委屈。若不是因为涉及到林家的利益,她都心甘情愿由着他来了,他怎么还委屈上了。
江有眠越想越委屈,声音细弱而又倔强地问他:“为什么不和我离婚?”
男人还是有些醉的,闻言不以为意回答她到:“因为我想让你和过去一样无忧无虑。身世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作践自己。以后就算没有林家,我也会照顾好你。我们各让一步,你别再想着离婚,我也会做个好丈夫,好吗?”
眼泪又流了出来,江有眠心中雨下得一塌糊涂。明明都醉了,却还能说出这些话来,怎么就不是真心话呢?她的阿原哥哥,就是那么疼她的啊。
只是就算那些算计都是误会,就算男人没变,她却再也不是当初的林有眠了。身世配不上他,连感情也不再执着如初。她要离开这里,要与他不再相见。
“阿原哥哥,你放我走好不好?”
温暖的胸膛依旧紧紧贴着她,她的话却久久得不到回答,耳畔只有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江有眠支起身体伸长胳膊越过男人打开灯,男人已经熟睡过去,眉目温和,干净如初。
轻叹一口气,她汹涌的眼泪突然就卡住了。
犹豫良久,她还是去取了吹风机来,温柔地给男人把头发吹干。灯光下,她凝望着男人的脸庞,心中柔肠千转。
过去,求不得。
而今,非所愿。
她把男人的头发吹干,男人则始终是熟睡着。他睡得如此沉,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下了床将睡衣换下,她背上包就下了楼。
家里的密码门程境原改了设置,进出都需要密码。但还好她可以从厨房的窗户跳出去。
已是半夜一点,外面又黑又静,一盏盏路灯孤零零地散发光芒。
走到小区外面的马路上,深夜里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她只好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深更半夜虽然不安全,却也只能赌一把了。
这个点高铁和飞机都没有,她只能去了火车站。先离开桐城再说,到时候再换飞机回C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