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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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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没有老师,又刚考完一天试,所以气氛很松懈,再加上乔乘风坐在后排靠窗,几乎没什么人会注意他那里。
尽管如此,乔乘风在反应过来后,还是一把将宋越屿的脑袋给拉下来,皱眉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被扣着脑袋的宋越屿顺势就往乔乘风身上凑。
可能离窗口很近,窗户外面又种着排排灌木松树,风一吹,乔乘风身上也总有股清新的草木味儿。
宋越屿抬起脸,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乔乘风,驴头不对马嘴地回了句::“哥,我来了你不高兴吗?”
乔乘风瞟了眼前桌,没人回头看他们。
但他刚要说话,上课铃就打了,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乔乘风也扭过脸,对着宋越屿比了个“嘘”的手势。
宋越屿乖乖点头,然后趴在桌上,似乎是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高三教室的晚自习一般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奋笔疾书沉浸式学习的,一类是睡到天荒地老等放学的,乔乘风以前是后者,现在他拿着笔不停默背单词的样子也颇有前者的风范了。
可惜乔乘风没办法那么投入,因为他能感受到宋越屿的视线。
老实说,他没能想到,从宋越屿回来后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的关系能发展的这么快,分开十多年,竟也没什么大的隔阂,就好像他们本该就这么相处似的。
乔乘风觉得自己可能活该倒霉,什么事情在他这儿一旦太过顺利,那就一定不对劲。
正这么出神想着,眼前忽然飘过来一段白皙的手腕,乔乘风一愣,宋越屿的指尖就爬到了他的眉心,轻轻抚了两下,乔乘风听他小声笑着说:“哥,什么单词背的这么愁?”
“……”乔乘风抬手把他的手抓了下来,然后扔了个“不要说话”的眼神给他。
宋越屿弯着眼歪了下脑袋。
而下一刻,乔乘风前桌一直在睡觉的那个人忽然回头,手里还攥着张纸,迷迷糊糊间看到自己后桌多了个人,神情一怔,动作都僵住了。
宋越屿见状,直起腰,抬手就把这人指尖攥着的纸抽了过来,垂眸一扫,下意识皱起眉。
“怎么了?”乔乘风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还以为有人写了纸条骂自己,忙凑过去看。
就是张很普通的英语考试小技巧纸条。
上面写着什么完形填空搭配短语、固定句型和作文模板。
乔乘风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莫涵递给他的——实际上是他早上死乞白赖求过来的。
这东西现在在他这儿比金子值钱,他伸手要拿,宋越屿却往后一躲,不让他拿到救命纸条。
乔乘风捞了个空,随即侧过脸对上了宋越屿微弯着的满含笑意的眸。
他眯起眼,又抬臂去抢。
宋越屿挺了下腰,作势又要躲,却不料被预先抓住了手腕,但他又不肯松手,于是只能连人带纸条一起摔下了板凳!
一阵乒里乓啷响,乔乘风傻眼了。
班级里的其他人也循声看过来,躺地上的宋越屿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刚刚从板凳上翻到地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越屿有些无辜地把那张被撕扯碎了的纸条晒给乔乘风看。
乔乘风闭了下眼,把他拉回座位上,按下他的肩,然后抬头朝莫涵的方向看,结果刚抬头,就被莫涵甩了个眼刀,他也默默低头。
果然,就没有弟弟不闯祸的。
乔乘风盯着面前的书,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倒是宋越屿隔一会儿就拿手指戳他一下,他当不知道。
不一会儿,就有张便利贴移到了他面前,乔乘风眼睫微动,只见上面有几个笔锋飞逸的大字: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别不理我。
乔乘风暗呼了口气,微微侧过脸,宋越屿立刻朝他笑出了小酒窝,然后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乔乘风眼神一滞,宋越屿把刚才被他撕扯坏的纸条内容又重新抄了一遍,还补充了很多的句式。
宋越屿的英文非常流畅美观,自成一体。
汉字还看不出来,英文一写,乔乘风就觉得自己那狗啃的英语着实有些丢人。
而他仔细一看,发现最后的一个“o”字母被他画成了爱心。
“……”
乔乘风摇摇头,嘴角抿着一抹笑,而后抬眼,对宋越屿挑了下下巴,宋越屿一愣,乔乘风就直接抬手,揉了把少年柔软蓬松的头发。
算了,闯祸就闯祸吧,反正有我。
他这么想着,但实际上,宋越屿是个标准的三好学生,别人家的孩子。
尤其是当乔乘风知道宋越屿在这次的月考里拿了高二的年级第一,甚至甩了第二名八十多分后。
这应该是宋越屿转到南湖一中第一次正规的考试,就交出了这么一份令人眼前一亮的答卷,听说他的数学满分,英语答题纸被贴在学校公报栏里展示。
乔乘风粗略地算了算,最后一惊,简直就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分数!
这时,他们班班主任走到他身侧,冷不丁叫了句:“乔乘风。”
乔乘风抬眼,就听他们班主任心不在焉地夸赞说:“这回进步挺大,没交白卷,继续保持。”
“……谢谢老师。”
这回他的班级排名进步了十三名。
乔乘风忽然想起成绩下来的时候,宋越屿还凑过来说“哥你好棒”。
他垂了垂眸,没一会儿旗台上就响起歌声,乔乘风立刻回神,抬眼看过去。
这个周一,无疑是宋越屿这个转校生大放光彩的周一。
他先是穿着笔挺的礼服作为护旗队一员踏步到台上,昂首的颀长身姿十分夺目,朝阳的晨曦映着少年白皙精致的面颊,在乔乘风的角度仰望过去,惊艳也不过如此。
这还没有结束,周一的国旗下讲话这周轮到高二,而高二刚结束的月考里也是宋越屿一骑绝尘拿了第一,所以优秀学生代表讲话,也是由他来进行。
乔乘风看他下台后再上来,已经换了普通的校服。
但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宋越屿穿校服时那样,肥硕宽大的蓝白外套和长裤也可以被他穿成别样的少年感。
宋越屿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沾着水露的桑叶,清醒干净,透过学校的劣质音响传到耳边,不知不觉间就能抚平心里的浮躁。
升旗仪式结束后,乔乘风抄着兜儿往教室走,一路上听到不少人在谈宋越屿的八卦,还给他编排了不少神秘的家世,说他是从国外回来的,家里有矿,还有个青梅竹马在等他……
恰在此时,乔乘风感觉手心里的小灵通一震,他低头一看,是那个有“青梅竹马”的弟弟发来的。
宋越屿:哥,面包好甜哦,我喜欢这个味道!
宋越屿:哥,回我信息。
乔乘风叹口气,以前宋越屿不在,十多年没听什么人叫他“哥”,现下每天要听上十几遍打底,耳朵都快起茧,哥也不值钱了。
他回了个“嗯”过去,就收起小灵通往教室走。
还没走到班级门口,乔乘风就隔着远远的人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小眼镜孙一成。
升旗仪式结束前,孙一成就避开人群到了高三的教学楼,他看到乔乘风后,微愣下,就逆着人潮朝他走过去。
乔乘风对这小眼镜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小亭子里,看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才迟疑道:“……你来找我?有事?”
孙一成抬了抬眼镜,说:“那什么,我就想和你说一声……最近职高的人在找你。”
他一句话说完了,就转身要走,乔乘风还没反应过来,他眨眨眼,随即快步追上去:“等等——”
孙一成回头,乔乘风看了眼身侧的进进出出的人,最后把他拉到了楼道一个偏僻的角落问:“什么意思?职高的人找我,你怎么知道?”
“我有朋友在那里。”孙一成攥紧手心低着头:“他也是偶然听到那些人说话的,你别说出去是我说的。”
乔乘风皱着眉没说话,职高的人找他,多半是林奇那伙人,毕竟被踹进医院的仇还没报,尤鹏一走,他们要报复自己也是能想到的事。
孙一成抬眼,看乔乘风似乎很忧虑的样子,就开口:“你……”
“你那朋友具体听到的是什么?”乔乘风忽然打断他,问:“是说了我一个人,对吧?有没有听到他们说‘弟弟’之类的话?”
孙一成一怔,然后摇摇头:“……没有。”
“那就行。”乔乘风点头,而后看向孙一成,说:“谢谢你,不过以后这种事叫你朋友别乱传了,万一被人知道容易遭殃。”
说完这话,乔乘风就转身回了教室,对于林奇那些人他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他其实很少把什么事放在心上。
没几天就到了月末,无事发生。
乔乘风向学校申请了两张假条,他要带着宋越屿去北京看他爸还有盛姨。
那天是周四下午,宋越屿正上着课,被他叫出去,然后回家收拾行李。
虽然两人只在北京待两三天,但宋越屿收拾行李收拾得很慢,慢到他们差点误了火车时间,还好最后紧赶慢赶赶上了。
乔乘风背着包跑,上车后喘得不成样子,反倒是宋越屿好像没事人一样。
“哥,很累吗?”宋越屿接过他的包:“这也不重啊。”
“……”
乔乘风瞄了眼他拿的那比自己包大了一倍的行李箱,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