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大杀四方》长明夜

5、白树城五

　　怀霜开门见山：“队长大人是在跟踪我么？”
　　“大小姐说笑了。”北天野面无表情，“顺路而已。”
　　怀霜扬眉：“你跟了我一上午，都是顺路？”
　　没想到北天野居然点头：“是啊。”

　　“我倒是头一次知晓，原来你我如此有缘。”怀霜啧了声，“还是说，队长大人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我啊？”
　　“……关注你？胡言乱语！”北天野眉头紧锁，似是被她恶心到。
　　“既然不是，那就滚远点。别在我周围晃悠，万一被人误会可就不好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挑衅，北天野眼角抽搐，目光阴鸷。
　　“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你，愿意招惹晦气？怀霜，我等着看你十五天后是怎么死的！”

　　“有劳挂念，您放心，死不了。”怀霜微笑不变。
　　如果可以，她其实不介意把北天野加入死亡名单。
　　问题在于原主不希望他死，甚至委婉表达了想要北天野好好活着的想法，怀霜不得不暂时压下自己的杀念。

　　说起北天野和原主的恩怨，还要追溯到十年前。
　　那一天，原主向父母讨要礼物不成，反被教训一顿，是以心情差极，独自走在府中生气。
　　也就是那次，她撞见北天野偷东西，当场一鞭子甩过去，权当找人撒气。

　　后来她才知道，北天野无父无母，日子过得很不好。
　　府里盛气凌人的公子小姐每每拿他取乐，抢他所剩无几的灵石，撕烂他本已破旧的剑谱。
　　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何至于干偷鸡摸狗的事。

　　再后来，北天野的天赋被大长老发掘，有幸得到家主的亲自栽培，地位水涨船高。
　　反观原主，自父母死后，便成了大家口中品行败坏的废物大小姐，人人敬而远之。

　　其实当年那事，原主也曾偷偷摸摸给北天野送过丹药，当做道歉的赔礼。
　　只是北天野并不领情，第二天丹药就出现在府里大黄狗的饭碗里，把原主气个半死。
　　从此之后，两人彻底进入互看不顺眼的模式，屡屡发生冲突，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到了动手的程度。
　　北天野右额角用头发遮住的那道疤，就是原主留下的。

　　说回眼前，在怀霜明确表明态度后，北天野就不再纠缠，沉着脸大步离开。
　　怀霜施施然拢住袖子，刚准备朝反方向迈步，就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叫道：“哎等等。”

　　她问：“你知道府里哪有蝴蝶兰吗？”
　　北天野脚步猛地一刹，背对她没说话。
　　怀霜继续：“我屋里的蝴蝶兰枯了，想找些新鲜的。”

　　原主的蝴蝶兰并非她自己所采撷，而是莫名出现在窗前的。第一次发生在父母去世之后，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那段时间。
　　后来加入五队，某次任务中北良越采了束蝴蝶兰送她，她才知道那原来是北良越的礼物。
　　可现在这局势，怀霜总不好再叫北良越送给她，只好问下平时出任务最多的北天野。

　　大约是厌倦了这无聊的对话，北天野抬脚向前，冷冷地抛下一句：“北府没有蝴蝶兰。”
　　好吧。怀霜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枕着手离开。

　　她沿着来路回到房间，好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铁盒，里面躺着块黑底金字的令牌，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边缘光滑，材质细腻，做工十分考究。
　　像是某种妖兽的骨头。

　　指尖从右下角篆刻的“忘忧”两字摩挲而过，怀霜收回目光，把它揣进胸口。
　　她又拿出之前关进柜子里的乾坤袋，挑挑拣拣取出一只玉镯，戴上之后注入一丝法力，周身气息立刻被隐藏。
　　不仅如此，从铜镜里看，怀霜整个人消失，没留下半点痕迹。
　　这便是原主生前炼制的法宝，名为“涟漪”，能通过干扰光线和灵气达到隐身的效果。

　　做完准备工作，怀霜就安静地坐下来，闭目修炼内功，耐心等待夜晚的降临。

　　戌时刚过，夜幕黯淡。
　　怀霜戴上面具，系好披风，低头顺着小路溜向后门。
　　那里只有两个看守，她轻易瞅准空隙闪身而出，化作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风。
　　一路走至无人的小巷，怀霜这才解除隐身，单手压了压兜帽，朝着记忆里的位置走去。

　　夜晚的白树城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街上，怀霜飞快地从他们身旁路过，七拐八绕，终于抵达目的地。
　　入口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店铺，门扉紧掩，身材高大的护卫于两侧虎视眈眈。她手持令牌畅通无阻，连过几道门，面前豁然开朗。
　　从阴暗至明亮，从寂静至喧闹，恍如置身另一个世界。

　　宽阔的大厅挤满了人，耀眼的灯光照亮了他们神态不一的脸庞，有的大哭有的大笑，有的姿态从容有的汗如雨下。
　　叫嚷的喊声时刻刺激着耳膜，什么“大小”、“胡了”、“顺子”……

　　面不改色从他们中间穿过，怀霜走至最深处的僻静角落，找到一个正在埋头写东西的中年男人。
　　她放下帽子，把令牌往桌上一摆，说：“我要报名。”

　　男人闻声抬头，拿起令牌看了看，复又把头低下，随手抽出一张纸。
　　“自己把信息填好。”

　　怀霜依言照做，填好后男人接过纸张，说：“最近三天都有场子缺人，你要哪个？”
　　“三天都要。”
　　“报名费一百灵石。”
　　怀霜默默掏钱。
　　男人数好后点了下头：“今天的亥时一刻开始，去准备吧。”

　　怀霜应声，抬手扶了扶面具，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路上有不少人对她投来奇异的目光，似乎对她的面具很感兴趣。
　　怀霜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一扇半开的门前，沿着阶梯下行。
　　通道很狭窄，抵达出口时已有收到消息的人专门等候，引领她去往后台。

　　这时身后的人群忽然沸腾，似乎某一方取得了胜利。
　　怀霜扭头远望，只见场地中央的擂台上，一名高大的男子正在振臂欢呼，而他对面的人则倒地不起，捂着腰腹痛苦喘息。
　　喝彩声此起彼伏，怀霜回过头，跟随侍者掀开布帘，没入昏暗之中。

　　这里就是霖州大名鼎鼎的地下竞技城，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忘忧”。
　　怀霜能进到这里，还是因为原主的父亲年轻时逞凶好斗，曾当过这里一段时间的霸主。就连原主也偷偷溜进来玩过几次，不过只限观看。
　　来这里，是她能想到的短期内提高身体素质最好的方法。

　　承蒙柳扶月小姐的毅力，历经九百九十八次轮回，这一位面的等级不断提升，已经从三级飙升至一级。
　　是以天地法则束缚十分之强，系统能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要想变强，必须付出实打实的努力。

　　由侍者检查完装备，确保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后，怀霜就进入自行热身阶段。
　　忘忧的比赛不允许使用武器，竞技台也布下重重阵法，严厉防止参与者动用灵力。也就是说，只能肉搏，纯比体术。
　　一切都恢复到最原始的样子，欢呼和谩骂一点即燃。

　　但对于怀霜来说，这才是她最熟悉的状态。
　　如果仅凭暴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无疑是她的天堂。

　　热身结束，她自觉排队候场，放松身心的同时拒绝了他人的搭讪，当然也拒绝了他们加过料的酒水。
　　亥时一刻，属于她的比赛准点到来。

　　观众台共有三层，一层座无虚席，四四方方框出一块空地，中间搭造了特殊材质的擂台。
　　二层则是单间的形式，有的以帘子遮挡，有的只留一扇窗户。
　　主持人同样在二楼，他占据最佳观赏位，手握栏杆，俯身下探，声音借由传声阵洪亮地充斥全场。

　　“接下来，请诸位一起欢迎我们的新朋友：打卤面！”
　　“她即将面临的对手是全盛状态的花豹，曾为忘忧创下连胜记录的不败大将！哎呀，实在是太不幸了，打卤面到现在都没有上场难道是被花豹的威名吓退了吗？”
　　观众席上迸发一阵哄笑，人群里传出张扬的嘘声。

　　“等等，她来了！现在向台上走来的就是我们的勇士，新人打卤面！”
　　“想必大家和我一样好奇，打卤面为什么要戴着独特的猪头面具？难道她真实的长相连这个猪头都不如吗？哈哈，开个玩笑，大家不用着急，我相信花豹很快能揭露她的真容！”

　　主持人的语气兴奋中带着调笑，迅速将现场气氛拉满。
　　一身不起眼黑衣的怀霜被迫成为焦点，在万众瞩目下慢吞吞地踏上台阶。

　　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两个想法。
　　一，辟谷丹效果一般，略感饥饿。
　　二，“打卤面”这个花名，目前看来有些失策。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博.彩业务同样兴旺。
　　当她站到台上和花豹对峙时，台下的赔率已经达到一比十。
　　很显然，没人看好怀霜，他们不相信这个缠满绷带的女人能赢得了花豹。

　　就连素以谨慎著称的花豹也忍不住面露轻蔑，大肆嘲笑。
　　“哪来的小鬼？毛都没长齐还敢上台，回家找你娘喝奶去吧！”

　　观众们哈哈大笑。
　　怀霜轻抬眼眸，不带情绪地从花豹身上扫过。
　　毫不夸张地说，只从姿势和肌肉构造，她就能轻易判断出这个人的实力与破绽。

　　而花豹……
　　怀霜懒洋洋地调整站姿，示意裁判可以开始。
　　她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花豹夸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变得异常阴沉。
　　等到裁判一声令下，他气沉丹田脚掌发力，冲出去的速度比风还快。
　　怀霜见状，不慌不忙接下一击，心想这人的实力果真跟预料一样。

　　猪头面具只盖得住上半张脸，花豹能清晰看见她淡色的唇勾起一点笑，像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彻底愤怒了，出拳的速度不断加快，迅猛的攻击如雨点般朝着怀霜打去。
　　可惜都被一一避开。

　　抱着锤炼骨骼的目的，怀霜并不用力，经常故意挨两下然后轻飘飘地反击、闪躲，完全是把对方当做老鼠在耍。
　　渐渐地，花豹也察觉这点，大吼一声撕裂上衣，横冲直撞扑向怀霜，手掌以扭曲的角度对准丹田。

　　怀霜以臂格挡，结结实实挨了一击，只觉抓住她胳膊的不是人手而是一把铁钳，五指发力险些捏碎骨头。
　　她嘶了一声，膝盖连续撞击对方下颚，趁机抽回手臂，一个回旋踢拉开距离。

　　花豹再次扑了上来，直至此时怀霜才明白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个头虽大，攻击的底盘却很低，愤怒起来四肢并用，真如花豹一般。

　　见对方动了真格，怀霜也不再恋战。
　　这一次她站在原地没有躲闪，于花豹冲过来的瞬间主动出击，连过数招抓住破绽，以蛮力箍住其双臂，砰一下压着他的脑袋撞向地面。
　　花豹挣扎着要起来，怀霜揪住他的头发翻过身，哐哐又是几拳，打得他鼻歪眼斜，口吐血沫。

　　瞥见花豹快要喘不上气，怀霜甩甩手，揉着左臂站起身。
　　没想到这家伙异常顽强，她才刚撤走，他就又扑过来试图抱腰，被她一个过肩摔扔得远远的。

　　过了会，花豹依旧没能起来，裁判朗声宣布怀霜的胜利。
　　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花豹蹬了蹬腿，不甘心地瞪大眼睛，嘴里骂骂咧咧吐出脏话。
　　“狗娘养的！没点好歹的小畜生！你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怀霜本已作罢，闻声又扭过头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抬起右腿。

　　最后一脚。
　　怀霜踹爆了他的下三路。

　　伴随花豹嗷一声惨叫，观众席开始出现骚动，无数押错的人捶胸哀嚎，痛斥花豹的无能。
　　图热闹押了怀霜，意外收获大笔钱财的，则惊喜到蹦起来，高声呼喊：
　　“打卤面，好样的！”

　　打卤面本人：“……”
　　现在改名叫霸天还来得及吗？

　　总之，赢了的打卤面扶正面具，像来时一样慢吞吞地朝台下走去。
　　快要进入后台的刹那，她若有所思微微偏头，视线落在三楼的某个方向无声逡巡。
　　如果没猜错，这里视野最好的几个房间，待的都是贺家的人。

　　白树城虽自给自足，但并非繁华之地，远离雍都位置偏僻，更常年遭妖兽骚扰，商贸不便。
　　几十年来，只有武士辈出的北府凭实力立足，雄踞此地一家独大。
　　然而自五年前起，这种格局发生了变化。

　　先是贺家家主晋升高阶灵剑师，获得足以与北云生匹配的实力；再到号称天下第一商会的江左商盟选择与贺家合作，使其根基进一步壮大。
　　及至今日，两家几乎已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对怀霜来说，要救柳扶月，就必须对抗北府；要对抗北府，就免不了借助外力。贺家自然也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只是这种事，急不得。

　　她收回眼神，若无其事穿过通道，去后台准备下一场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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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卤面超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