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的前一天》七月三十九

90、特别

　　中午吃饭，我只穿个裤衩，坐在椅子上，一边静静看着手机，一边吃着豆角炒肉。已经连续三天中午吃这道菜了。

　　“哎，你背上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红痘痘？你感觉痒吗？”父亲看着我赤（）裸的背部，诧异道。

　　“不痒。”我心想：“刘邦的左腿有72颗黑痣，人们跟随他起义，最后他做了皇帝。我背上这么多红点，是不是说明我也不凡呢？”

　　自以为是特别的人其实只是平凡的人罢了。我这样的妄想终归没有事实依据。如果历史上的刘邦没有起义，他至始至终只是个无赖、流氓而已。不是身体异常让他非常特别，而是他本身干成的事情让身体的异常引起世人瞩目。

　　这就跟幸运数字一样，都是虚假的。什么宿命论，压根就不存在。

　　汉高祖能看到身体异样的地方，而我却看不到背部。从小到大，我就没看到过自己身体后背是什么样子。

　　请父母把我后背拍下来？还是算了。站在全身镜前面往后看？懒得这样做，何况家里也没全身镜。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做自己就好了。并且，我一点也不好奇后背的样子。

　　话说听父亲一说，我还真觉得后背有点痒。明明他没说之前，我没有任何痒的感觉，是错觉吧？

　　下午工作的时候，父亲在驾驶室里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当然不会冒着太阳慢吞吞的走过去。他装作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把帽子戴上，开车不？”

　　“我到了路上自然会戴，不开。”我无视了父亲，说道。

　　“你为啥不开？趁现在年轻你不学些手艺，以后你怎么生活啊？我们也一天天的老了，将来你也找份饭吃啊。别指望你妈，她还有几年就退休了！”

　　“我这是为你好啊！你这么久不懂呢？”

　　“为我好什么？”

　　“你说呢？为了磨练你的开车技术啊！”

　　“我还需要练哪？”

　　我盯着父亲，在心里的说道，“是，你有十几年的经验，是不需要学了，可我学开车也没有个结果。学会了，只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可你毕竟不是专业的老师，连判断我能不能学会开车的标准都没，我替你开，是帮你工作，减轻你的负担。可你以前对我的，我有好好记得。包括怎么骂我的，怎么打我的，我心里都很清楚。”

　　我干脆挑明了吧，漫不经心对父亲说，“你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会听你说，居高临下，对我肆意指点。我到底算什么？你有把我当人看？你表现得就像是个土皇帝，别人就要老实听你的话，不然就是错的。”

　　“哪有？我是愁你以后的生活啊！要是你饿死了怎么办？”父亲说着苦笑了一下。

　　“就算不工作也有饭吃。你犯了点事，就有人把你抓走了，无非就是失去了自由。但国家养你，也不用工作了。反正饿不死的。”

　　“还国家养你哪？你别把自己想得那么有本事。你在那混不下去，那什么人都有。没几天你就被打得鼻亲脸肿了。”父亲看上去有点生气了，说话时毫不客气，严肃的脸上凭空出现一抹忧愁。

　　“你还一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态度，平等的对话很难吗？就像你这样，没人会听你说什么的。你开吧，我不开。”

　　“你现在就想混吃等死哪？不学手艺，把大好时光都浪费了！”父亲恨铁不成钢道。

　　“不然呢。我的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我一直以来便是如此。

　　片刻的宁静，有人来了，是领导让父亲工作去了。

　　他发觉现场气氛不对劲，点了烟，缓缓讲道自己也有个儿子，今年上高中了。“他抽烟？”领导拿出烟盒，询问父亲我是否抽烟。

　　“不抽。”父亲没好气道。他是嫌我不抽烟不喝酒，这样一来，就和别人合不来。其他人都抽烟喝酒，唯独我一人特殊，无论是谁关系自然不和。

　　我手里玩着草，默不作声。我讨厌陌生人，这股情绪就像穷人讨厌富人。以至于是我在陌生人面前难以开口。

　　此时，我已经没心情听父亲和领导的对话，转而去想，如果我是父亲，如何说服自己开车的假想。

　　这让我回忆起过去我是怎么做到的。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开车慢了。父亲怕耽误工作，就让我开快点。起初一言不合，他讲述自己有多辛苦，学一门手艺有多困难，我听不进去，选择拖延，说今年过去再开车。父亲欣然接受。

　　但我去倒水时灵机一动。当然正好看完《鹿鼎记》，书中男主怎样说服敌人放过自己一命的对话浮上心头。

　　如果你没抛出足够的利益，别人是不可能听你的话的。以及另一本书中“等价交换”的原则。

　　我开始想“自己最要什么，不就是能看书吗？”得到答案，我兴奋的找到父亲，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想现在要我开车也可以。但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我顿了一下，父亲看我犹豫的样子，直言道：

　　“你说。”

　　“我从六点开到七点四十，然后剩下的时间我就去玩了。”

　　“行。但我用对讲机喊你要随叫随到。”

　　“哦。”

　　时间一到，我就找个隐蔽的地方，玩着手机，一直待到九点多下班。

　　于是我有了结论。看书还是有点用的嘛。父亲就是磨破了嘴皮也说服不了我，而我只是稍微动下脑筋，照搬书上的法子，就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下午，父亲又找我开车。上一次他失败了，但还是没死心。

　　“开车不？”

　　“玩多久？”

　　我懒得和他多说废话。

　　“你开两小时，八点半你就走吧。”

　　“不行，七点四十走。”

　　“这样吧，八点走吧。”

　　“好。我最后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大家都不愿意吃亏，我也是。开车半小时，休息一个半小时。父亲明显占便宜了。但后来我在我开车的时间里让他开了会车，报复了过来。

　　看到一则帖子：

　　空调工裸辞写文6年获粉千万。因为喜欢小说，来自河南的@我会修空调啊高中时便开始自己写短篇，但学习成绩一般毕业后去了一家空调零件厂上班。好在他还没有放弃梦想，每天下班后从晚8点写到12点，一天写4000字，一直写到80万字时还没有多少读者。

　　2017年他决定裸辞全力写书，中间为了生活修过家电、去过电脑城。到2018年他的《我有一座冒险屋》上线便大火，不断积累下已有千万的读者。

　　如今他即将发布空调三部曲终篇《怪谈游戏设计师》，在接受采访时透露自己的新书是描述了一个游戏设计师发现自己的游戏变成了现实的故事，而且还是个悬疑类的游戏。

　　他说自己本身是一个胆小的人，写书时全靠听相声缓解恐惧，悬疑文作者听相声缓解写作恐惧。

　　看完后，我对此只想对这个故事回复两个字：呵呵。

　　成功的案例总会大张旗鼓的摆在众人面前收获赞美和支持。失败的对象不是饿死就是无人问津。

　　我看到过截然不同的帖子。写小说的人住在桥洞里，捧着手机，还在努力码字，一副落魄的样子。外面大雨滂沱，寒冷和饥饿让他的心情痛不欲生。

　　通过写小说赚钱，失败是正常的。如果成功如此容易，那人人都是作家了。

　　父亲还嘲笑我不和领导打招呼。他假装领导说道：“这小子都来半年了，看到我了，见面还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这番话直把我逗得哈哈大笑。

　　“玩同性的请留言，晚上菜市场集合”我在厕所看到了用马克笔写下了一段话，粗黑的字体边还画了一个阳（）具。

　　“人渣”我心道一句，开始思索这样的人渣就生活在这里。可能我身边我每个人都是写下那段话的人。

　　到了社会上，果然什么样的人都能碰到。我以前认为自己是绝对和同性恋没有交际的。现在也一样。我压根不打算结婚，至于那段让我不舒服的话就无视了吧。

　　说到底，造成这样现象的还不是这种社会。现在的女生，如果你没几十万的彩礼、没房没车、没存款、没高收入、没高学历、没足够强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呢？

　　结婚就是给自己挖坟墓。

　　相反，在黑色地区，不法交易太多了。但容易进局子，以及得各种传染病。

　　明天也很热。昨天晚饭父亲提了一嘴。“厂里买了五百个消息给免费工人吃。”他也拿了几片西瓜。

　　我不想吃。问了父亲消息的来源，他说群里有，谁让我不看。然后我又问：“你觉得领导为什么告诉你们这个消息？”

　　“不告诉我们，食堂会收钱的。”父亲的说法立马被我推翻，“那为什么不直接在西瓜切好，再立个牌子，写上免费提供呢？你有想过为什么领导要堂而皇之告诉大众呢？”

　　无非是小恩小惠容易收买人心。五百个西瓜，差不多花500多，买几万人的心，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