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别给我打电话》加九

11、第 11 章

　　刚确定合作的时候，为了看起来真实，尤季的确这么提过，不过搬过来这段时间，他们两都很忙，日常抬头低头都不见，也没人真把这个约定当回事。
　　尤季没想到孟近远会再次提起，问：“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孟近远：“我可以学，能有多难？”
　　他一本正经，尤季看在眼里，觉得有趣：“我还以为你今天打算让我搬出去。”

　　孟近远：“……”
　　他不会告诉尤季，昨天从他爸那跑掉的时候，的确想着，既然这么烦恼，干脆结束这桩合作。
　　但如果真这样做，先前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后来打球喝酒，又窝在沙发上想了大半宿，早上醒来的时候火气早已烟消云散，还想通了一些问题。
　　“昨天的事，我太冲动了。”孟近远吸了吸鼻子，“不该那样冲你说话。”

　　尤季其实没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也没生气，刚刚那话不过是看着孟近远好玩，想逗逗他，没想到他会忽然道歉。
　　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日常里，许多人明知犯错，为了保住面子也会竭尽全力狡辩，或者企图拉更多人下水，以求减轻责任。
　　即便在对与错界限分明的事情里，能做到坦诚表达歉意的人也不多。
　　何况昨天的事，也谈不上谁对谁错。

　　尤季不说话，孟近远以为他还在生气，又说：“我不知道我爸有那样的安排，太突然了。”
　　他毫无准备，本来就一肚子火，尤季偏偏在那时冒头，说的话做的事，明摆着就是站在他爸那边，孤立无援的感觉太让人不爽了。
　　他一根筋，又冲动，知道这样不好，也有心改变，可脾气上头的瞬间，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仔细想想，尤季也没错，至少昨天那样的状况，如果不是尤季出来拉他，他和他爸一定会吵起来，撕破和气的表面后，他更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时，尤季开口，笑着对他说：“事情过去就过去，算了。”
　　孟近远：“你不生气？”
　　尤季：“都吃你的饭了，还敢生气吗？”
　　孟近远：“……”

　　这话带有玩笑成分，但孟近远看得出来，尤季是真的不生气，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还挺大度，他心道，正好也吃完了，搁下碗筷，准备一会收拾了扔洗碗机。

　　尤季坐在对面看他忙碌，过了一会，他问：“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孟近远愣了一下，答道：“下周二，在上海落地，跟我们约了周四。”
　　他用的是“我们”，尤季问：“小林也一起？”
　　孟近远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林右左，点点头。
　　尤季：“如果需要我去，提前告诉我。”

　　气氛很好，两人认识以来，还从来没有这么融洽过。

　　尤季觉得，进行一笔这样的交易，似乎也挺好的。
　　他站起来，和孟近远一道把餐具搬进厨房，洗洗手，抽了两张擦手纸，就准备走人。

　　孟近远在背后问：“你要出门？”
　　尤季：“约了人，晚上你一个人吃饭吧，不用等我。”
　　孟近远听这对话有点怪怪的，眨眨眼，问：“那我刚才说的事……”
　　“就按你说的来。”尤季掏出薄荷糖，倒了一颗在嘴里，“不用担心我这边，该配合你的，我会做到。”

　　尤季工作严肃，其实生活的比较随意，没太多原则之类的，只要不违法乱纪，可以接受，他懒得反对。
　　孟近远既然主动把合作拎回正轨，他也不想故意对着干。
　　按照约定，孟近远包揽做饭，而他解决卫生问题。
　　可他上班早出晚归，回来后只想休息，没那么多时间打扫。
　　于是他在手机翻了翻，下单了扫地机器人和洗地机，科技改变生活。

　　短暂休息后，又到工作日，周一上午，通常是公司开会的时候，日常没什么事，会议会维持在一小时左右，但今天这个会，足足开了两个半小时。
　　尤季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办公桌上摆着一个肉松三明治和一大杯奶茶，旁边堆了一叠文件，都是小陈拿过来的。
　　共事许久，两人默契十足。

　　尤季洗了手，拆开三明治开始吃。
　　他不太喜欢这种快餐性质的食物，加热后很快变冷，面包、沙拉酱和肉松一起跟着变凉边硬，并不好吃。
　　但很方便，吃起来也快。
　　三两口下肚，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不太舒服，他戳开奶茶塑封，重重吸了一口。
　　他喝奶茶不喜欢任何小料，满满一吸管液体下肚，他重重呼了口气，总算没那么难受。

　　一个三角形三明治，还不如他手掌大，于他的食量而言不值一提，但他现在已经饱了。
　　实在是肚子里放了太多事，分不出多余的空间给食物。

　　早上开会，领导层先是赞扬了他上半年的工作成果，尤其是和田总那次的合作，给公司带来巨大收益，也让他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后面又提到，上次的项目被其他公司截胡，同时正在进行中的项目也出现纰漏，公司蒙受损失，云云。
　　这些其实都是正常流程，尤季工作以来遇到过很多，公司总是这个套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恩威并施，不足为奇。

　　只不过……
　　门忽然毫无预兆地开了，尤季起身迎上去：“王董。”
　　王董头发略微有些花白，笑起来一抖一抖：“工作这么认真，我来会不会打扰你啊？”
　　尤季请他入座，拿出茶叶来泡。

　　外面，小陈拿着几份文件，走到门外，抬手要敲门。
　　菲菲就坐在旁边，连忙朝他挥手，示意里面有人。
　　小陈走过去，用眼神询问——谁？
　　菲菲低声说了两个字。

　　小陈一下子皱起眉，在菲菲办公桌前站立片刻，说了句：“没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半个多小时之后，菲菲发来消息，王董已经离开，小陈拿起一早整理好的文件，去找尤季。

　　尤季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电脑目不转睛。
　　小陈递上文件，简单说了一下概况。
　　尤季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到这里，本该出去了，但小陈看了看尤季，忍不住问：“尤总，你还好吧？”
　　尤季瞥他：“不算很好。”
　　小陈：“是不是王董他……”
　　“不用说出来。”尤季放下鼠标，重重后仰，“没什么。”

　　也不过是上次项目败给唐城，现在，周董似乎又有新动作，唐城是他一力提拔上来的，如果不是尤季在田总那个项目里表现实在突出，副总这个位置，轮不到尤季。
　　都是一个公司的不假，可斗争也是真实存在的。

　　过去两年多，王董多番暗示，可以给尤季更多助力，相应的，也需要尤季反馈更多利益。
　　同样是工作，但对尤季的意义完全不同，因此他一直没点头，用各种方法拖延。
　　而如今，他前有周董，后有唐城，还有其他一些难以言说的问题，稍有不慎，就要被踹下这把椅子。

　　他可以跳槽，可以出去单干，还有其他许多可能，这些他都想过。
　　他不是不能离开，但绝不是被人一脚踢出去。

　　尤季用力仰靠在椅背上，肩膀被磕的有点闷痛，连带经络也滞涩起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拿起还剩一半的奶茶，看小陈欲言又止的担忧模样，不禁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小陈：“尤总，你真没事吧？”
　　尤季挑眉：“还真有事。”
　　小陈严肃地看着尤季，认真聆听。
　　“奶茶太甜了。”尤季弹了下塑料杯，“这家的茶叶不好，味道一般。”
　　小陈：“……”

　　浪费食物可耻，口头上虽然嫌弃，他还是很快喝光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尤季把奶茶杯扔进垃圾桶，对小陈说：“把去年第三季度报表找出来给我。”
　　仿佛就是喝几口奶茶的功夫，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开始专注工作。
　　这么久以来，小陈好像从未见他说过累和辛苦，他总是这样，聪明而游刃有余。
　　真的很厉害，可小陈同时也好奇——
　　人真的能永远精神抖擞，丝毫不累吗？

　　白天又是一阵忙，临近下班时，他接到孟近远的电话。
　　问的是：“回来吃饭吗？”
　　工作还没做完，按尤季的习惯，是一定会完成再走的。
　　但孟近远说话时，似乎有锅铲相碰的声音，想到中午的冷冰冰的三明治，他忽然觉得很饿。
　　“马上。”他对孟近远说，“二十分钟。”

　　林天阳当初找房子，的确花费了一番功夫，公寓距离公司一站地铁，步行十五分钟。
　　搬过去之后，除非必要，尤季很少开车了。

　　火速收拾东西下楼，有家新开的面包房，玻璃门大开，香气呼呼飘散出来。
　　尤季更饿了，加快脚步。

　　他从工作后一直独居，除了应酬和约朋友见面，大部分时候，回住处也是一个人，这么着急忙慌赶路，对他而言是很新奇的体验。
　　上电梯的时候，他不禁猜测，孟近远真的去学做饭了吗，这才第一天，会做出什么来呢？
　　他竟然有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