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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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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近远翻了个身,身体忽然悬空,心道不妙,但已经迟了。
他掉在地上,茫然四顾。
今天从他爸那离开后去了学校,找同学打篮球,后来又改台球,折腾到晚上,同学们实在受不了,拉他去吃饭,结果他非要喝酒,他酒量不错,但也架不住几种酒混喝,最后实在扛不住睡过去。
直到刚刚,一翻身摔下来。
睡的是沙发,很矮,摔不出事,呆坐片刻,他僵硬地爬起来,撑住沙发沿,把自己挪上去。
窗帘半拉开,外面天彻底黑了。
酒劲还在,但人已经清醒了。
就是还很不爽,以他爸的性格,不达目的不罢休,今天劝说没成,还会有下次,想一想都很恼人。
一旁小桌几上摆了两瓶水和他的手机,孟近远拿过来,已经十点多了。
这里只有沙发,1.8*1.2,他四肢舒展不开,睡着难受。
没带身份证,住不了酒店。
回公寓,就要跟那人打照面。
总是挂着笑脸给他挖坑,一不小心就中招,一只笑面虎。
这只笑面虎还是自己招惹来的,一想到这,就更郁闷了。
孟近远拿起一瓶水,拧开,一气儿喝下半瓶。
液体冰凉,也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本来就住在公寓,回去睡觉怎么了?难度还怕尤季不成?
水喝完,一抹嘴,抄起沙发背上的外套,站起来朝外走。
门在这时打开,开门的人是他同班同学,今天吃饭的私房菜馆就是他家里开的,也是他们聚餐的常驻地。
他看到孟近远就笑了:“哟,醒了啊,瞧你喝的那样,还以为你能睡一宿。”
孟近远:“我回去了。”
同学:“我进来就是想跟你说呢,你表哥接你来了,就在外头等你。”
孟近远茫然:“我表哥?”
他家关系近的亲戚不算多,其中并没有一个表哥,还愿意这么晚来接他。
卡座里,“表哥”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头,先对他同学说:“谢谢你,辛苦你了。”
同学连忙客套,说跟孟近远是很好的朋友,都是应该的。
尤季又转向孟近远,站起来:“可以回去了吗?”
孟近远:“我……”
同学热情:“哥,我送你们!”
孟近远:“……”
夜晚很冷,孟近远的外套还在臂弯里没来得及穿,被风一吹,重重打了个寒颤。
尤季跟同学告别,走到车旁,拉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扭头见那人还站在旁边,探出半个脑袋,问:“还不走?想干什么?”
外面实在太冷,孟近远觉得自己快冻僵了,又听出尤季语气中隐约的挑衅,他冷哼一声,几大步走到车子另一侧,上到副驾驶座上。
关好车门,没多时,身体的热乎劲泛上来,孟近远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尤季看路开车,过了一会才答道:“你同学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让我来接你。”
孟近远听的莫名其妙:“他们怎么知道你是谁?”
尤季笑了:“这得问你,我不知道。”
孟近远无话可说。
回头得问问同学,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误会。
不过……
“他们让你来,你就来了?”他问,“万一是骗子,你怎么办?”
车子快到十字路口,好几辆车等着过马路,尤季一言不发目视前方,等过了路口,才开口:“要不然怎么办呢?放着你不管?”
孟近远:“……”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我们住在一个房子里,谁出事,另一个有责任。”尤季说,“我们目前还在合作,有些面子总要做的。”
这点孟近远当然懂,他上次给尤季买醒酒药,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可他上午刚对尤季撒过火,他以为,尤季以后都不会想要搭理他的。
他不是能藏话的性子,想到了就直白地问了出来。
尤季听完,安静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
孟近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笑什么?”
尤季还在开车,不方便聊天,于是说:“没什么,我开车呢,有事回去说。”
孟近远窝在副驾驶,闷闷地“嗯”了一声。
回到公寓快半夜,尤季折腾一天已经非常累,只想倒头就睡,但他洗完澡出来拿水,经过客厅,发现孟近远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穿着新换的灰绿色条纹家居服,手拿抱枕,盯着他看。
尤季想到车上的事,走过去,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问:“你知道我平时上班,最常做的事是什么吗?”
孟近远:“?”
尤季也不是真的需要他回答:“开会、看文件、审核、见客户、谈判、签字,还有一些其他事,很多,一部分简单,但大多数于我而言,都没那么容易。”
孟近远更懵了,一脸“你说这个干什么”。
尤季被他清澈的眼神看笑了,拧开瓶盖,喝水掩饰:“咳咳……我是想告诉你,这些事情里,有我很喜欢的,也有我很讨厌的,但只要我在这个职位上,我的个人情绪要放在后面,想得到我喜欢的,就要付出一些东西,这是很正常的。”
这话说得不算直接,还有点隐晦,但孟近远听懂了。
尤季是告诉他,两人的合作,和他的日常工作一样,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方法,而今天去餐厅接他,只不过是其中一项内容。
无关他本人喜不喜欢,只是因为工作性质需要他这样做而已。
真的非常简单,尤季没说错。
最初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想的,跟尤季合作,先骗骗他爸,度过眼前的难关,反正就是演戏,他虽然不是专业演员,可现在外面那些演戏的,又有几个好的?
仔细回想,合作的几个月来,他完成的并不好,平时和尤季互不相问,遇到什么事也只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稍有不顺心,就对尤季撒气,看起来哪里像一对恋人?
就像今天,他明明可以回来之后再跟尤季好好商量,却忍不住,当着他爸的面发疯。
既不成熟,更不利于他的计划。
反观尤季,假笑、假话、假意,其实都跟他孟近远本人无关,但人家今天刚被他炸过,接到电话还大晚上跑去接他,这种行为却是真和他息息相关的。
孟近远想事情很直接,论迹不论心,他不管尤季去接他的真正想法是什么,方才说的有几句真话,他自己看到的、分析出的、感受到的,就是如此。
尤季越大度、专业,越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业余。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这样。
尤季回完几条信息,抬头,发现孟近远低着头,下巴搁在抱枕上,神情凝重的样子,好像在思考国家大事,右侧嘴角旁的小窝在橘色光里若隐若现。
莫名的,尤季觉得,他刚刚说的话,孟近远听进去了。
这个人单纯,偶尔会显得有点蠢兮兮,可某种意义上,也会很容易听进别人的话。
尤季扯了扯嘴角,他说话喜欢点到为止,多言不是他的风格,更不想爹味说教什么。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很轻,回自己卧室。
关门前,他探头出去看,孟近远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发现他已经走了。
这人很单纯幼稚,认真起来又显得很成熟,像那么回事。
很有趣。
尤季笑着关门,睡觉。
天塌下来也是明天的事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想想没什么事,索性赖床,看看最近没来得及看的新闻,玩两把很久没碰的消消乐,中途收到个邮件,他打开电脑回复。
处理好一切,一看时间,十一点多了,怪不得肚子很饿。
洗漱完换了身衣服,拿上手机,准备下楼吃饭。
打开门,闻到一阵香气,并不浓郁,但很诱人,是那种应该很日常,但他又不怎么能吃到的家常饭菜香。
尤季震惊地走到餐厅,孟近远在客厅看到他,也走过去,揭开保温罩。
玉白的餐桌上摆着几盘菜,粉蒸排骨、番茄鱼片、白灼菜心,都是常见的家常菜,但看成色和鼻子感受到的气味就知道非常好吃。
一旁料理台上搁着一个小电饭锅,米饭应该已经煮好了,热气呜呜直冒。
没什么比米饭香更能诱惑一个饥肠辘辘的中国人。
尤季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
孟近远嘴角动了动,示意尤季坐下来。
尤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你做的?”
孟近远拿碗筷过来,闻言很吃惊:“我让人做了送来的。”
尤季:“……”
“我只会煮面。”孟近远说,“我煮了很多米饭,你随意。”
尤季毫不在意被人说饭量大,有的吃就很开心。
他道了声谢,埋头开始干饭。
不得不说,味道太可以了。
排骨入味,红薯粉糯,鱼片滑韧,菜心脆嫩,不失本色又兼具风味,香极了。
尤季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这么香的家常菜,甩开膀子吃,成功光盘。
孟近远本来食量一般,但看尤季吃的太香,一个没忍住,也多吃半碗。
丢下筷子的时候,尤季再次向孟近远道谢。
孟近远被他谢的有点尴尬,揉了揉鼻子,说:“之前商量好的,你负责这里的清洁,我负责做饭,今天开始,我负责你的早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