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女王》艾纱纱

20、抉择

　　“首领。”陈长老满面愁容，“他们看样子好多活不下去，午他们又没回来，我担心我们食物不够，要不......”
　　里面是各种女人的哭声，姜出来就遇到守在这里的陈。上次回来的人活了一半下来，而且手脚都不灵活了，能做的事很少。前面那些只要还没死都会一样分到食物。陈长老前几天就提过这个问题。而且今年因为姜的打算，部落为另外两个部落预留了更多食物。
　　姜听到里面的哭声，以前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也许是部落女人多了。姜往前走，陈长老跟在后面，“姜，不能再拖了，必须做决定，难道这顿送了下次能不送？”
　　“姜，你是首领，不是女人心发作的时候......”
　　这个决定并不难做，艰难时候去弱留强才是部落的生存之道。比如上个冬天把老人迁到之前废弃的山洞就死了不少老人。
　　陈跟在姜旁边，一直在说服姜，姜回过头。“陈伯，我决定，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要分吃的。”姜想过，要是回来的时候金和叶也成了那样，就不给他们食物吗，她肯定要偷偷去送，怎么舍得呢！
　　“姜，这怎么能行，不然明天早上让大家一起讨论再决定。”
　　“陈伯，要是我们的食物不够就用预留出来的那些，这些食物是我们部落的收获。”
　　“这...，要是他们来没有食物怎么办？”
　　“我们有吃的他们一样，我们没吃的他们也一样。”
　　“还是要明天商量才行。”
　　食物是部落对丘和土方帮忙的补偿，一贯这样，要是没有诱人的食物谁会大冬天跑来帮你。
　　姜想找尹帮忙，怎么说服长老们，但她很久没有去看孩子了。她在山洞用了饭回来，天已经黑尽。她坐在火堆边，把玩着一个小石头，除了柴火燃烧的声音，和一阵明一阵暗的红光，这座屋子异常安静和空旷，在没有下雪的夜晚。她在想怎么说服长老们，其实姜很难说服自己，因为她知道长老们才是对的，而她只是一时不忍，不忍金和叶那么死亡，她开始为自己找各种理由，为长老们找各种理由......

　　很早，姜锤响了集合的鼓声。她还是站在那块石头上，看着匆匆跑来的人，长老们也一样。
　　“姜，你这是做什么？”陈长老向来支持姜，李长老去后，他是最年长的长老，他现在有点不认可姜的做法，因为除非有重大事情才会这么锤鼓，让大家集合。姜看着众人，与上一次不同，来的大多是女人，老人和小孩。
　　“我们不在殿里讨论，我们在这里商量。”她对长老们说。
　　姜怕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看着她。“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我们都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为了我们可以度过这个冬天，为了我们部落可以度过每个冬天。”姜的声音很高昂。“但除了月人的虎视眈眈，我们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食物可能不够，”下面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雪越来越厚，我们很难再挖到菜根，我们的肉越来越少，出去打猎的人还没有回来，而我们受伤的人会越来越多。”姜把那些反应看在眼里，有人绝望，有人气愤，有人哀伤，有人茫然。
　　“我们的食物不够，按照以往的做法，受伤很重的人，昨天回来的人，可能受冻分不到食物，或是很少的食物。但是，你们同意吗？他们是我们部落的勇士，是英雄，他们是为了我们，是为了我们部落，为了我们共同生活在这里而受伤而变成那样，我们忍心吗？我们当中，谁认识他们，是谁的男人，是谁的阿爸，当然也可能他还没有孩子，我们忍心吗？”姜看到有人哭泣，有人安慰，她接着说：“当月人攻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要爬上土墙，和他们对抗，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受伤，受重伤，如果因为食物不够而饿死，我们是不是有点不甘心，觉得不公平。”有人开始点头，年轻的人开始点头。“老人们，如果食物不够，因为你们的战斗力不如年轻人而不分给你们食物，你们是不是有点不甘，尽管这是约定好的方式，长老们，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是不是也愿意少吃或不吃食物。”
　　“还是分给他们吧，他们都受了伤。”
　　“是啊，我们也可以少吃一点，分一些给他们。”
　　......
　　这样的话越来越多，长老们垂着头交谈，没有反对。
　　“所以，我决定，我在这里告诉大家，每个为部落拼搏，为部落受伤的人，为了我们能留在这里接续生活的人，你们，他们，还没有回来的人，将来的人，只要是我们部落的人，就不会因为受了重伤，食物不够而不分给食物，这个冬天，我们每个人都要为了部落而拼搏，而战斗。”
　　“好！”
　　“就该是这样！”
　　“首领说的对。”
　　下面响起各种叫好声。
　　姜抬手压下声音，“所幸，有春神的庇佑，我们今年的收获很丰足。只是今年来的月人多，请了丘和土方两个部落来帮忙，给他们预留了食物，现在，我决定把这部分食物留给我们自己，但是，这个冬天，要全靠我们自己，靠我们每个人，”姜的眼睛看过每一个人，“我们一起度过，我们要坚守在这片土地，直到春天的温暖再次来临。”
　　下面有各种声音，各种表情，有激动的叫着“首领。”也有人抹泪，有人感激，有人沉默。姜笑着说：“好了，大家个忙各的去。”

　　“首领。”小花找到姜，“我们都很感谢你。”姜知道她男人也在这次回来的人中。“是大家同意这么做的，不用感谢我。”
　　“姜，你总是出人意料。”吕和尹一样，都留在部落，不过尹不会来这种集会，“我看长老们并不认同。”
　　“是啊，现在才是跟他们谈的时候。”
　　“我相信你，我走了。”
　　“去吧。”吕也要忙着挖沟。
　　姜到殿里的时候，长老们都在了。
　　“首领这么做只怕不妥。”陶长老说道。
　　“陶伯，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是这个冬天这么危险，如果我们还像以往那样依靠外人怕是不成了，只能靠我们自己，靠我们部落的每个人，如果我们都不尽力还妄想外人为我们尽力吗？这么做是让大家没有后面的担忧，想到自己受伤而挨饿，没有人再去尽力，因为没有人想受伤。陈伯、何伯、路叔，我们要靠我们自己，部落的每个人，把这个冬天迈过去。”
　　姜也坐下来，“我知道长老也是为了部落的以后考虑，但我们要先度过这个难关，你们也明白。”
　　“首领实在不该不跟我们商量好就去告诉大家。”陈长老说道，其他长老也附和。
　　“事情很急，我是担心今天没有商量好，他们今天的食物就要减少了，所以一大早让大家集合。”
　　“姜，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陈长老劝说。
　　“我们确实应该尽量避免。”
　　......

　　姜在舀饭吃的时候知道金他们回来了，姜丢下碗跑出去。
　　金和很多人一样躺在干草上，看见叶就在旁边，应该是都回来了。“你们怎么样？”金的脸上有道伤疤，手臂也有包扎，脚也是一样。旁边站的叶吊着一只手，伤得不轻。
　　“姜，听说午他们不在？”
　　“还没回来，你们早该回来了，各个都是这样。”姜看到他们都受伤，有些抱怨，还是忍不住问了关心的问题：“桥那边怎么处理的？”
　　“我让人把木头都撤了，一些武器和剩的食物都留给他们，只带了石头回来。”
　　姜让大家好好养伤，让叶跟着她出来。
　　她把叶看了一圈，“还有哪里受伤没有？”
　　“没有了。”
　　“你手臂怎么样，以后还能用吗？”
　　“应该可以，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姜感觉叶并不好，“我们去你屋里吃饭。”
　　“你怎么了，跟我说一下吧。”
　　“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姜。”
　　姜跟着说：“你觉得我们部落有希望吗？”
　　叶有点迟疑，还是如实说：“我不得不说他们有很多人，都很壮，所以听说午不在部落我们就马上赶回来了。我看到我们部落挖了深沟，应该可以阻挡一段时间。”
　　“那你们回来就好了。”
　　“姜，你后面是什么打算？”
　　“大家都回来守在部落里，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大家拼死抵抗，我觉得还是有机会的。”姜还是觉得有希望，这也是她选择留下来的原因。
　　“姜，这样不行，他们一下就到我们这里了，要是我们的土墙垮了就完了，我们再没有去处了。我觉得桥那边继续派人守着，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踪迹，知道那里也可以通过，峡谷并不宽，我们的人可以藏在树上，适合用箭和长矛，对了，我们还可以做陷阱，姜，让他们以为桥是好的，走到中间的时候断了掉下去。对，就这样，姜，和那边也一样，我们挖一个深坑，他们不知道，过来就掉下去。”叶兴奋起来，“就是不能让他们直接到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