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海》阿禹有风

47、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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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地铁，沈迟绪的耳机里放着的都是不太欢快的音乐，正如她最近的心情一样，很低落。她就像是被夺了魂一样，最近都没个好精神。

　　今天她还不小心打翻了药盘，被徐建清狠狠的骂了一顿，在他的办公室里沈迟绪一直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当然也是心虚。

　　“沈迟绪，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样不在意？你是医生，你觉得你的职业能允许你这样吗？”徐建清是很生气，也不知道她最近都在干什么，老是心不在焉的，这也不是一个医生该有的样子，他这个师父很失望。而且她现在还在考察期，要是出了点任何个人问题她有可能是不能通过医院的考察的，那以后工作就会有问题，他这不是在跟她开玩笑，直言她应该认真点。

　　只是他都已经跟她说了许多了，但沈迟绪的反应却还是有些愣，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希望沈迟绪现在这个时候出点其他的问题，要不然下次去北京进修的机会她可能就没有了。

　　“哎，我这个心迟早都要被你们折腾死。”
　　“沈迟绪，我最近也听说了些你的传闻，那个傅氏老板是在追你吗？”

　　“还有那个什么顾淮，从美国回来的，他对你也很是殷勤，我都听说了。”这些流言都在他们圈子里，他当然是听说过的。

　　“但这都是你的私事，我作为你的师父我不关心你这些，我更关心的是你的学习成果，你的论文研究，你的科研结果。”

　　“不过如果你现在再以这种状态来工作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是做不出什么成绩来的。”“在那个美国交流组来之前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你必须要上心，可你呢？随时都是出神。”

　　“怎么？是沈医生如今觉得自己的能力已经够了，是不需要再跟他们学习了是吧？”徐建清很想骂醒她，也是真觉得沈迟绪是个不多得的人才，就是心态有问题，他也一直在给她纠正。

　　他骂了这一通，当真也算是狗血淋头，敲钟震响，沈迟绪也终于是有了些反应，示意自己怎么会那样想呢，她也真的不敢啊。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敢抬起头来看着他，但她知道徐建清现在是对自己很不满，不过见着她的态度还算可以，他也还是放软了些话。

　　徐建清还是走回了桌边，多喝了两口茉莉花茶。

　　“你的私事我不想管，但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些事就影响到了你之后的工作。”
　　“万一真的还有看不惯你的人现在投诉你，检举你，那你怎么办？”

　　“现在是关键时期，你不能出错。”
　　他也还是这些话，她不能出错，她还可以走的更远更高，他愿意一直引导她进步，这是他这个师父该做的。

　　“那个顾淮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一直待在美国，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徐建清再转了身来，还是继续看着了她，沈迟绪依旧垂着手，就这样站在他跟前，显得有些乖巧，但也颓靡。她有些沉默，但当然也还是要说。

　　“他……”
　　“他是我之前读书时候的同学，我们早就认识了。”沈迟绪还是提了这么一句，徐建清也点了头，他心里有数了。

　　“年轻人还是应该更有事业心一些，你现在更应该去拼搏你的事业。”

　　“我需要的是一个冷静，理智，科学的医学研究人才，而不是陷在情爱里的小女子。”

　　“沈迟绪，我给你一天时间调整心态，但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话那你还是先回家去冷静冷静吧。”徐建清直接给了她选择，他说的当然是狠话，但这是他的徒弟，他已经尽到责任了。

　　“是。”
　　“谢谢师父。”沈迟绪给他鞠躬道了谢，示意她会尽力去调整的，那样的小错误也不会再犯。她转身就要走，徐建清最后喊住了她，还是给她拿了包枸杞，他现在注重养生了。

　　“多谢师父。”
　　沈迟绪双手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还是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又轻轻的关上了门，就剩下徐建清一个人独自叹气，眼里尽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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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前，沈迟绪已经看完了所有近期的病历，该写的报告也都写了。现在才是有了歇会儿的空隙，她一个人就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眼神放空，也是精神不太集中。

　　她是看着脸色不太好，顾淮算着下班时间也走了来，只是一见着她就坐在这里，脸色还有些发白，他也很惊讶。

　　“怎么了？”他也坐在了她的身边来，但沈迟绪一时没说话，也没转眼来看，她没那么高兴。

　　医院内的环境色彩都很单一，她眼前所见的不是白色也就是蓝色，就好像海浪花和海面，相映成趣，十分协调。

　　“阿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顾淮侧身来看着她，还只在乎她的安好，也没顾及着她现在在想什么，沈迟绪缓了缓神，才又开了口，“生理期。”

　　她就是有些痛经，其他的没什么，也是最近胃口不好，她也是觉得有些饿，所以精神不济罢了。

　　“哦。”
　　听她这样说他还是也放了心，还以为她是真的生病了。

　　“早点回家吧。”

　　他是专门等着她下班的。
　　但沈迟绪转了眼去，她真的很心累。

　　“顾淮，我们以后在医院里能不能不要这么亲近？”她靠在墙边，枕着冰冷的墙壁，表达的也很直接。她转眼来看着顾淮，他听着她刚刚说的话，眼里也有些诧异。

　　“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是没有让她感觉到好还是他做的还不够？顾淮还等着她的回答。

　　沈迟绪只是叹了口气，她今天被徐建清责骂的事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又装什么傻。

　　“工作是工作，私情是私情，我们应该弄清楚。”她还保持着剩下的理智，工作是工作，她要以工作为上。

　　沈迟绪只扔了这句话出来，顾淮再转了头去，也没再做声，但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办公室恋情确实不大好。”
　　他忽然冒了这句话来，说的那么自然，却也没看见沈迟绪听后眼神中闪现出的一瞬错愕和不解，更多的也还是疑惑和嘲讽，她只是出神的望着他。

　　今日没有神明落下的光辉，黄昏也已经过去，这里还黯淡着。

　　“顾淮……”

　　“我好像没有答应你吧？”沈迟绪很想纠正这个问题，希望他不要混淆这个概念，到今天，到此时此刻，他们仅仅还是同学兼同事的关系，不是男女朋友。

　　她尖锐的挑出了这个事实点，自己确实是有些难受，中气不足，声音听上去也有些虚弱，但真相不能枉顾，她需要个一清二楚。

　　“对不起。”
　　顾淮出言跟她道了歉，他是说错了话。

　　沈迟绪转了眼看向了别处，心神俱疲，这一句对不起她没有听进去。他到底是在对不起什么，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她不理解。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静静。”她还是不想再多说，只是觉得很累，世界很烦扰，她需要安静。

　　顾淮听懂后也点了头，停了一刻，还是起身离开了这里。

　　终于又安静了，但这样的安静中却蕴含着难言的窒息，沈迟绪感受的也很实在和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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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好几天，傅连生没再去接她下班，也没再去主动找她。

　　他也是觉得或许会因为他的出现而让沈迟绪变得为难，他不希望她心烦，就像追求她这件事也不能打扰到她的工作一样，这样会很不礼貌的。但他现在看着手机界面，看着自己给沈迟绪的备注，他还是犹豫着，在想是不是可以再给她发个消息，只是他的手指始终还是点不下发送键。

　　傅连生更关切她的安好，所以连试探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都坐在沙发上看了许久了，一边的傅连星虽是在看电视但也瞧出了他这一脸担忧的神色，她靠在那个一米二的粉色熊边瞧着傅连生这出神的样子明显就是为情所困，电视机里放着的声音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整个人都已经出神了。

　　“哥，演到哪一集了？”她吃完了一包薯片，转头又来问着他，可惜傅连生一时没听见，傅连星还上脚去推了推他才看了过来。

　　“啊？”他真的已经发愣了。

　　“呃……”
　　“你看完了就去睡觉吧。”陪着她看完这个动漫也是他受罪。

　　傅连生这一说完就要关了电视，但傅连星还是手疾眼快，一把抢过了遥控器摇头示意再等等，她还没看够呢，现在她也睡不着啊。

　　“不嘛，再看两集。”
　　“要不然我们聊天？”

　　“哥，你喜欢的那位医生不是治病的吗？但怎么我看你好像也是为情所伤啊？她不会拒绝你了吧？”她还有意笑了笑他，又问这位医生到底是有什么能耐啊，居然能够让他这样魂牵梦萦的，本事不小。

　　她不会是妖精吧？

　　傅连星眨着大眼睛问的还很直白单纯，但傅连生轻笑一声后还是收敛了神色，眼神很正经，示意这跟她没有关系，多问做什么，这很无聊。

　　“你该去睡觉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也是不想跟她多说这个事，她还小，管这些干嘛。只是傅连星却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下又挨近了他的身边，又开了口，“哥，你是不是失恋了？”

　　“如果你喜欢她就去追她啊，喜欢她想她，那你就去找她啊！”

　　“你没有行动光是在心里想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一个女生只会喜欢男生耍嘴皮子的，相信我，这是真理。”

　　傅连星还说的极为认真，她觉得这是在给他支招，但傅连生扭头来看她，笑的还是很无奈很勉强，只是回道，“你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啊？赶紧去睡觉！”他有些不耐烦的催了她一句，她应该早点睡，要不然以后就长不高了。

　　他想要起身离开，但傅连星还是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坐着，跑什么呢，心虚干嘛，再者她也不小了，都十三了，都青春期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嘛。”
　　“我也不小了，都十三了。”都这个年纪了她怎么可能不懂呢，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她又不傻。

　　“诶，哥，你真的喜欢她吗？”虽然是还不知道这位医生到底是谁但她也看明白了傅连生这样的神态，他之前可从来都没有对谁这样过，她知道这是认真的。

　　电视机的声音已经关了，偌大的客厅里头上就只亮了一盏灯，屋内还很静谧。傅连星是很认真的在问，只是傅连生没有回答她，不过他的神情也已经出卖了他的心。

　　傅连生没有做任何否认，也没有说的太多，眼下遇到的这个难关确实也有些棘手，只是无论旁人说的再多，给出的建议再好那也不如亲口听她说明一句，他只是想知道个确定的答案。

　　这副有些落寞的神情还是直白的落在了傅连星的眼里，她见了是有些难过，但也觉得很好笑，他这只威风的大猫终于也吃着了苦头了，真是有趣。

　　她抬手来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又言，“哎呀，没想到我哥哥也有这么一天！真是难得啊！”她现在实在是很想跟时南意女士分享一下自己哥哥这般狼狈的模样，这样的机会可难得了。

　　她这小孩也真是直接，嘲笑的那么肆意，不过傅连生也没多搭理她，就笑吧，反正她的零花钱额度都取决于自己的心情好坏。傅连星笑完后，趁他出神的时候就拿走了他的手机，傅连生才反应来，但她已经跑去了别处。

　　“手机还给我！”
　　他喊的有些大声，眉头皱起，话里还有些不悦，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就怕她憋着坏。两个家伙就像秦王绕柱走，傅连星已经绕去了别处，她赶紧看了看傅连生的手机，又点开了刚刚他看着的微信，她也有些惊讶。

　　“啊？哥，你居然跟她已经有三四天都没发过消息了？”

　　“你这追求的速度也太慢了吧？我都看不起啊！”而且这位沈医生给他回的话都很客气，这哪里是谈恋爱啊，这明明就只是商务往来。

　　傅连生之前已经被嘲笑过了一番，没想到现在连傅连星都这么说，他只是觉得自己没了分寸，站在原地，好像也没了更多的力气。不过他哪里是不懂得如何追求女孩子，现在他只是不想让沈迟绪为难，不想让她不开心。

　　他没有说话，傅连星拿着他的手机又说着，“哥，你是找不到话题跟她聊天吗？她是医生啊，你问病啊，还免了咨询费了。”“哥，我帮你。”

　　她还正想使坏，她一这么说傅连生的眼里还真闪过了一丝亮光，只是也很微弱，也可以忽略不计。

　　他站直了些身，撑着腰又严肃说道，“你要是敢使坏的话我一定拎着你去向她请罪。”他还在放狠话，但傅连星已经仿着他的口吻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问了问她要是现在长了口腔溃疡该怎么办，她是医生，应该更明白哪种药更好使。

　　傅连星这也是有私心，因为她的身体就喜欢长口腔溃疡，时南意之前给的药都太难吃了，她想知道有没有不苦但有用的药。果然，才过了几分钟，沈迟绪也是真的给他回了消息来。

　　“你看，人家还是关心你的！”

　　傅连星将手机又拿给了他看，沈迟绪一看着是口腔溃疡也很专业性的给了他一些医药建议，也真是商务口吻。傅连生拿过手机来看了看，只是也发觉这沈迟绪的话风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连标点符号都很严谨标准。

　　“哼，”
　　“我看你才是最无聊的那个！”
　　“赶紧去睡觉！”

　　他还有些没好气，这算哪门子的帮忙，效果等同于没有。

　　“哥，你还是不高兴啊？”傅连星也想多说他一句，他这情商也太低了，还真是不招女孩子喜欢。

　　“没有。”
　　傅连生还是坐回了沙发上去，他认真的低头在看，最后一句是沈迟绪说让他多吃些猕猴桃，也可以不用吃药的，这句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我也没有失恋。”

　　“算了，你去睡了吧，我自己再坐会儿。”傅连生还是暗自多叹了口气，他只是真的不想给她添麻烦，很多道理他都懂的。他这脸色也不算太难看，但也不算开心。

　　见状如此，傅连星抱着粉色熊也规矩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临走时还哼了一句，睡觉就睡觉，明天她要加倍看。

　　傅连生也回了句谢谢，但也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