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少年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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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京都校的客人们和我们家的白痴悟打起来了可不太好啊，”夏油杰边笑边朝这边走过来，惯用的嬉皮笑脸打断两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加茂，你怎么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生气，迁怒吗？”
加茂绫轻哼一声，别开头。
冥冥也笑着回应：“姑且也能算是交流会吧……毕竟是难得一见的‘最强’……”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看了五条悟和长命寺真昼一眼：“校长要等着急了哦，我来带路。”一年级不能参加两校交流会，比较靠谱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只是顺手帮个忙打杂。
见人都被夏油杰带走的差不多了，五条悟才把长命寺真昼从身上扯到地上，拿家入硝子带着怜悯眼神递过来的纸巾擦衣服。
家入硝子咧咧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只要蹲下来亲自给长命寺真昼擦脸。
小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尖和脸颊都是红的，也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被风吹红的，但确实煞是可怜可爱。真昼拽着家入硝子的袖子，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要、我不要跟她们一样……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了呜……硝子姐姐，硝子姐姐送我回去好不好？”
家入硝子愣了一下，任凭袖子被拽住，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五条悟一眼。后者脸上冷淡烦躁的表情纹丝不动容，对她这些话置若罔闻。确实，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哪里需要和确认报告或者询问谁的意见看谁的脸色。
家入硝子也不明白为什么长命寺真昼会祈求得到她的帮助，或许是她女性天生柔弱些的皮囊让她觉得会有亲近感，但很显然，她并不是什么心肠软得一塌糊涂的圣母。
而且让她回到原来那个家庭去，后续的结果大概要比现在还惨吧。而她真正的家，早也不复存在了。
思及此处，家入硝子只是略微放软了语气：“抱歉，关于你的一切事情，决定权都在悟身上。”
真昼愣了一下，理解完家入硝子话里的意思，原本稳定了一点的情绪忽然被一只手紧紧撕扯起来。
五条悟啊，一个多看不得她好的混蛋。
混蛋看时间差不多了，眯着眼睛看蹲在地上哭的长命寺真昼：“跟我去收拾房间，总不能一直和我睡在一起。你也来帮忙，下次也别把眼泪鼻涕抹到我身上，不然把你喂咒灵……啊说回来，你很怕咒灵吧？以后会天天见到哦！”
长命寺真昼浑身一个激灵，死抓着家入硝子的衣服。
家入硝子无奈地叹气：“悟，你对她好点，不要一直吓她。”
五条悟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快点变强的话她能活多长时间啊？”他在硝子身边蹲下，生硬地掰开真昼的手，在小孩恐惧的神情下握住她的手。
家入硝子直起身，无法反驳五条悟的至上名言，看着长命寺真昼一步三回头地被五条悟半强制性地拉走。她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原来那时候真昼真的还很小，甚至不到五条悟的大腿根，但马上一晃眼，就和现在的她们差不多年纪了。
回宿舍的路上，没有任何安慰或者恐吓威胁的话，五条悟执行力强到爆炸地将隔壁房间打扫了一遍，长命寺真昼就站在一遍，哭多了的眼睛酸酸肿肿的，她有些手足无措和茫然。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原来五条悟竟然会动手打扫什么。
五条悟不耐烦看到她的蠢样，推她进浴室洗澡。
五条悟坐在床沿，感觉到略微的疲倦，出完任务回来就是马不停蹄地满学校找小孩，还用了短距离的瞬移，过于生涩的技能对于身体来说负担还是挺大的，现在才感觉腹中空的厉害。他看向浴室的方向，恶狠狠地自言自语：“良心被狗吃了的臭丫头，饿死你算了。”他干脆躺到在床上，摸出手机给硝子发短信。
——叫上杰我们一起去吃饭吧！ヾ ^_^?
硝子很快回信——小孩呢？
五条悟的脸立刻塌下来——当然一起去= =。
家入硝子因为特殊稀缺的才能差点被捧成珍惜物种，除了能够保证安全的任务之外，几乎不用亲自涉入险境，除了训练就是医疗伤患，一直都算是个不富贵的闲人。夏油杰就比较惨了，刚跟着现任校长当人型花瓶商议完此次友谊赛的具体事宜，就被五条悟扯了过来开始夜生活。
不过还好，夜生活总比正经事自在，他跟着校长对隔壁姐妹校的校长和四位前辈蜜汁微笑了一下午，脸都快僵没了，现在只要看着五条悟跟着家入硝子抽烟喝酒鬼混就成。
他们也只是未成年的小鬼，玩起来就跟疯子一样，很快就喝繁荣大街上那些疯疯癫癫的成年人们混在一起。长命寺真昼单方面对五条悟抱有敌意，又不敢去拉跟他勾肩搭背的家入硝子的衣角，勉强磕磕绊绊地跟在后面。夏油杰就慢悠悠地缀在最后面。
长命寺真昼皱着眉摆出一张臭脸，解气似地一脚踹飞路边的小石子。
夏油杰看了那两颗石子一眼，心想一颗应该叫五条，一颗就叫悟，紧接着又看了小丫头脑袋上绑着的两根辫子，好像是刚才等菜时硝子闲的没事的杰作，比起之前的样子要好多了。
长命寺真昼闷闷不乐地朝前走，夏油杰就抬头看着城市里黑沉的天空，想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不对，小丫头能想什么呢。
途径一家居酒屋，一群喝的醉醺醺的人勾肩搭背着涌出来，和面前越来越远的两人几乎一模一样。夏油杰拉开步子朝前疾走两步，弯腰捞起小丫头灵巧地躲过人群，将手上捏着的五条悟硬塞给他的棒棒糖塞到真昼手里。
“人好多呢。”
夏油杰的声音很轻，脸上依然笑眯眯的，看着不太靠谱。
他和悟都能单手轻松地揽着小孩乱晃，但比较不同的是，夏油杰的体温要比五条悟高一点，被抱着就像被暖炉围着。
长命寺真昼愣了一下，半晌才点点头：“嗯。”她的声音沙沙糯糯的，让夏油杰想到粘着红豆的糯米饭。
人群散开了许多，那两个依然勾肩搭背疯来疯去的人影渐渐浮现在眼前。
夏油杰又问：“小丫头讨厌悟吗？”
真昼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那样对待她，还将她从亲爱的婶婶手里夺走了，还让别人欺负她，可不该讨厌吗。
夏油杰勾了勾唇角，眯着眼看远方五条悟模糊的背影，其实那个人并不怎么喜欢喝酒，也很少会喝成这样：“在我看来，悟说不定是个白痴好人……不过我们都一样，大概也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好人。到底怎么样才能算是好人呢？与社会现有规则背道而驰就算是坏人吗？”那，有个人来颠覆一下社会不就可以了。
长命寺真昼不完全听得懂他的意思，但也隐隐意识到他有些沉重的情绪。她就沉默着，拆开棒棒糖五彩斑斓的透明包装放进嘴里，恰好五条悟侧着身冲这里笑了一下，挑了挑眉，真昼就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让舌尖上过腻的甜气散了散，别扭地别过头。
夏油杰被这两个三岁小孩的行为逗笑了，问：“你分得清楚好坏吗？”
长命寺真昼极为不满地拽了拽夏油杰的脸侧垂下的一绺头发：“我当然知道！”
“是吗，那就好，”夏油杰不生气，也不着急摆脱她的魔爪，就远远看着东京夜城群魔乱舞的景象，好像一个看客，说着客套的话，“小丫头将来长大后肯定能帮到很多人，因为你有很强的力量。”
长命寺真昼的眼睛黯淡下来，撅着嘴抱怨：“可是我只想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在寺庙里，我想他们了。”
夏油杰看着她，不禁想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走回去的路上小混蛋已经枕着夏油杰的肩膀睡着了，五条悟一点都没有清醒的迹象，大大咧咧用那双醋意满天飞的漂亮眼睛瞪着夏油杰，把小徒弟抢过来：“竟然和你这么亲，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夏油杰抱了真昼一路，手确实有些酸了，他笑着扶住家入硝子，后者满脸通红地指着五条悟的脑袋破口大骂：“谁叫你对她这么凶的——活该——活该哈哈哈哈！”
“哈——”
“好了好了硝子，闭上你的嘴去睡觉吧。”夏油杰手疾眼快地拽住家入硝子扔进房间里，跟着也打着哈欠走回寝室睡觉。至于五条悟。
五条悟直接把小孩拐到房间倒头就睡。
——
医务室。
“完全体的研究怎么样了？”夜蛾正道问。
玉置未郁转了转手上的笔，打了个哈欠：“大晚上的，悟他们呢？”
提起这个，夜蛾正道的脸色又黑了黑：“出去玩了。”
玉置未郁挑眉：“哦嚯，还不错嘛，享受享受青春哦。”
夜蛾正道：“呵呵。”
“我大概有个想法哦，”玉置未郁笑了笑，“用我的咒力做一件活的衣服，无论是以后多少年甚至我死了之后，都不用担心那孩子的问题了。不过就是她要一直穿着这件衣服而已。”玉置未郁能把封印玩出花儿来，许多凶灵的封印都有她的手笔，甚至两面宿傩手指的封印加固也有她的参与。
夜蛾正道思索片刻，才开口：“会对你身体有影响吗？”
玉置未郁就看着他，脸上带着很淡的笑：“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哦。夜蛾正道不说话了。他暂时找不到话题开口，又不太想离开。
玉置未郁胡乱地翻着长命寺真昼的体检报告，看着上面某些不太正常的数值，说：“不过那孩子，将来会生活得很辛苦吧，各种各样意义上。”
夜蛾正道接话：“高专会保护她，至少悟也会。”
“谁知道呢……未来的事情啊，也有很多东西是悟留不住吧，比如他的妈妈之类的。那孩子……是叫真昼吧，长命寺真昼，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像姓那样活的长长久久，不过很快就接受了父母双亡的这个事实，实际上看起来也挺恐怖的吧？”玉置未郁抿了抿唇，漫不经心又絮絮叨叨地嘟囔，“那个孩子……说不定有什么天生命格反骨之类的。”
“嘛嘛——悟的话应该没问题，因为他是‘最强’嘛。”
夜蛾正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总感觉没问题也被宁说出问题来了。
——
长命寺真昼醒的很早。
她昨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但对周遭的变化还剩下点印象，五条悟会倒水给她喝还会给她掖被角，简直就温柔的不像是个活人，她有点害怕，闭着眼睛赶紧睡觉。
一睡解千愁。
早上睁开眼，五条悟还是活的五条悟。
真昼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不怕五条悟了，因为他昨天晚上喝的烂醉之后，就跟条死虾一样瘫软在沙发上，嘴里还胡乱嘀咕着鬼话。
但是果然傻叉都生的一副盛世皮囊。
真昼抬手戳戳他恐怕比女人还要光滑的脸，没醒，又壮着胆子去摸挺翘浓密的银灰色睫毛，她并拢着手指虚虚罩着他的眼睛，睫毛在手心胡乱颤动。
她知道在眼皮保护下那双瞳孔非常漂亮，她只近距离盯着看过几次，尽管当时大半是在害怕，但总归还是觉得那双眼睛很漂亮。
这个人将来要跟她一起生活很多年吧，像爸爸妈妈一样，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小孩想着想着，思绪乱飘，手上也开始没轻没重，胡乱地摸来摸去。
五条悟一大早被结结实实吃了一顿豆腐，手已经极快地伸出捏住了小孩瘦弱的手腕，才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哑着嗓子说：“干嘛呢大早上的，回去洗澡。”
长命寺真昼轻哼一声，白完五条悟一眼立刻就一溜烟就跑了，留下他一个人对着被子发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少年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