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对照组后》林惊月

36、第 36 章

　　两人把承包山和做生意的想法说了，姜伯成捋着胡须半晌没有说话，他人老谨慎，不可能听了个音就举全家之力去做。

　　他虽然是秀才，在乡间地位是有的，但他从没没有太高看自己，像他这种背后无人的老秀才，在乡间开个私塾学堂也不会打了别人的眼，又能养家糊口，是以这些年他也并未再有什么挣钱的想头。

　　前几年源儿寻到的那本果树种植书籍，才让他下定决心也是有了机会向前迈了一步，可在他看来步子才刚算走稳当，老三和源儿又提议扩大果树种植和做果子、果饮子生意。

　　他听着虽然不是不可行，但一贯以来的谨慎性格让他有些踌躇，迈那么大的步子真的好吗？

　　姜穆青和姜源自然都看出来了他爹（他爷）的举棋不定，两人对视一眼，姜穆青开口说道，“爹，咱们姜水村有山有水，是个好地方，但除了咱们包下的那座山，其他的山也都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啊，咱们包下来还能给村里一笔钱，村里人应是不会反对的，而且咱们多包下几座山，届时便需要更多帮忙做活的人，有活做就有钱拿，村里人一定很乐意的。

　　就算有几个眼红的，但咱们家一秀才两童生，源儿茂儿年纪还那么小，假以时日考个秀才还是十有八九的，咱们姜水村和周围的几个村子，哪里有像咱家这样的？顶多出个秀才就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

　　姜伯成神色略有些松动，但看着还有些犹疑，“我知你说的有道理，但咱们村子里有些猎户可是靠山吃饭的，咱们把山承包了不就是断了人家的路嘛！”

　　姜穆青和姜源都是一愣，姜穆青思索片刻开口，“爹，猎户们打猎可都是去深山，咱们家承包的山都是适宜种果树的，与猎户的影响本就不大，就算是有些影响，但我记得今年春日里招工的时候，咱们村猎户家还来找呢，说是想跟着一块做活，娘觉得他家力气大就允了。而且周围村子也是有山的，届时多走几步路去其他山打猎也行啊。”其实他爹考虑的也有些道理，虽说如此，但毕竟还是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猎户打猎，不过若是每年招工时都招他们家的人，相信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招谁不是招？而且猎户力气还大呢！

　　一直没说话的姜源也道，“爷爷，猎户生存不易，做的都是刀尖下舔血的活计，他们也是迫于无奈才走上这条路，若是有个稳定的活计可以源源不断的拿到钱，再买地种粮，长此以往他还愿意去深山老林卖命吗？”命可只有一个，若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谁愿意天天和危险作伴？

　　姜伯成眼睛微眯着，似在沉思，姜穆青和姜源都没再开口，只等着他自己想通。最终他一咬牙说道，“那就包吧。”他年纪大了，性子也不懂变通，只知道一味的谨慎，可刚才听源儿说的那番话，心里却有豁然开朗之感，猎户有了其他可以安身立命的活计本钱，便很有可能会抛弃原先挣钱的法子，而这对于他们家来说不也是一样吗？虽然他们家有地有私塾可以挣钱，但又为什么不能承包大山种果树呢？而又为什么不能多承包几座山种果树呢？

　　他又看向老三和源儿，老三是他三个儿子中最机灵聪明的那一个，源儿也是他最看中的一个孙子，聪明懂事有主见，现下才十一岁就通过府试成了童生，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今儿个虽然是老三和源儿一块来的，但他心里清楚这想法应是源儿先想出来的，老三是有点小聪明，但在酒楼干久了，圆滑是有，性子却也被固定住了，这法子，他不敢想也想不到。

　　他老了，以后这个家不能像之前那样事事都要他做主了，他也得多听听儿孙的意见，这个掌舵人他先做着，等以后迟早也是要交到儿孙手里的，到时候他就等着颐养天年吧。

　　“咱们姜水村山不少，既然要包就一次性多包上几座山头，写好契书，省得下次再麻烦。”

　　姜伯成捋着花白的胡须，看向姜穆青，“一会跟你娘还有你大哥二哥再商量商量，我明日便去村长家里走一趟，尽快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姜穆青点头应下来。

　　“爷爷，爹，咱们可以攒了银子把山头买下来，其实现在买最好，都是荒地还便宜，等以后种了果树，村里和官府就能抬价了，但是现下咱们没钱，也只能等以后再说了。”姜源又说道。

　　大梁朝有规定，村里地界无主的山头荒地，租赁或者买卖都归村里，而得的钱自然也归村里。

　　姜伯成却是有些不赞同，“没必要，这荒地还有人抢着要？咱们包下来就行。”山地崎岖，村里人开垦荒地也是不会去山上的，都是挑平整的地。

　　姜源也没急着说服他爷，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一步步来呗。

　　不过这个一步步来的想法没过两天就破灭了。

　　晚间扩大果园的法子得到了家里人的一众支持，都看到了钱，看到了回报，谁心里能没个发财梦了？至于自己卖水果这事，赵二桂觉得可行，“今年夏秋可以留一部分果子不卖给货商，咱们先试试。”

　　而果饮子，“这件事我闲来领着几个儿媳在家琢磨琢磨，若是能做成的话也是不错的。”赵二桂说道。

　　姜源发现他奶的胆子可比他爷要大多了，敢想敢做！

　　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第二日下学回来，姜源兴冲冲的想要跑去寻他爷，也不知道今儿个把山头承包下来了吗。

　　然后就看到他爷他奶他大伯他们坐在堂屋里愁眉苦脸。

　　姜源心里就是一咯噔，出什么事了吗？难道是包山头不顺利？不会吧。

　　姜穆青和姜穆河互相看了一眼，具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姜穆青率先开口，“怎么了爹？”

　　姜伯成长叹一口气，半晌才道，“村长说镇上有一户人家想要买咱们村的山头。”村里的山头寻常是不会有人买的，是以他们前几年包下山头时才会很顺利，毕竟能收租子也好啊，这银钱等到年底都是可以分给村里各家各户的。

　　但是租子毕竟是小打小闹，和买地的钱比起来十中取一都不到。姜村长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是以还是想要把山头给卖出去的，这样得的银钱也能多些。

　　姜家包下山头也是好事，但是姜家会买下这些山地吗？姜村长觉得不会。虽然姜伯成说以后等凑足银钱会把山头买下来，但他却也没有全信。

　　姜伯成虽然是秀才，家里孙儿还考了童生，但是来买山头的这家可是乡坤，家里的儿郎也才考上童生，是以他才有底气拒绝姜家，毕竟何家也是家大业大啊。

　　有人要买山头？姜源看着一家人眉头紧皱的模样，心里却没有太过担忧，“爷爷可知具体是哪家要买山头，目的是什么？”

　　姜伯成吸了一口旱烟，“是镇上的何家，他们家是乡坤，而且家里的儿郎也才通过府试，根本不怕和咱家对上。他们家有几百亩地，前几年买下几十亩山林开始种起了果树，他们想买下山头定然是想要种果树的，至于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到姜水村买，我估摸着是看着我们家种的果子好，应是觉得咱们这里地方好，想要早早买下来分一杯羹呢。”

　　姜源眼睛一厉，微微眯着，何家？乡坤？家里有儿郎才过了府试？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何子渊家吧。姜茂也反应过来，脸色看起来臭臭的。

　　想要分一杯羹？姜源暗笑，他们家的果子好可不是靠的姜水村的环境，而是那本果树种植书籍，也不知道何家的当家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大老远的要跑到姜水村来买山地，碧水镇又不算大，环境可都差不太多，姜源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说他们蠢了。

　　“阿爷，他们可要买下咱们种果树的那座山头？”

　　“并无，不过除了那座山头外，其余的山头他们都想买。”

　　姜源觉得何家如此做，还是稍微有些顾忌的，顾忌的应该是他和二哥吧，刚通过府试的少年童生，他们也不敢得罪太狠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若是他们家没有那本果树种植书籍，果真是靠姜水村的地理环境，待何家把周围的山头都买下后，附近的水果市场不都被何家垄断了？

　　而姜家只能守着那座小山头过日子，每年出的果子低价被何家收去，还要感恩戴德何家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呢。

　　打的倒是好主意。

　　不过姜源会让他们的算盘得逞？“爷，咱们也买地吧。”

　　“买地？”一家人都看过来，姜伯成紧皱眉头，“咱们哪里有那么多银钱？而且何家已经与姜村长定下买地的事了，虽然还没最终签契约，但是姜村长定然不会答应此事的。”

　　姜源眼珠子转的厉害，“没钱可以借啊，而且谁说要买姜水村的山头了。”

　　他清清嗓子，“何家想买就让他们买，咱们可以买隔壁董家村的山头啊，据我所知董家村的山头也不少！”

　　“可以请董老爷子做中人和董家村村长商量商量，那山头也未必拿不下来。”

　　“源儿，你是想与何家打擂台？”姜伯成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何家毕竟是乡坤，财力地位都比他们姜家高，他们姜家打不起。

　　姜源却摇头，“这怎么能叫打擂台呢，咱们一开始的计划是承包村里剩下的几个山头，但既然何家已经先下手为强，和村里定下了此事，咱们家自然不好让人家毁约，咱们不能做这个恶人啊，但扩大果园的计划不能变啊，那咱们怎么办，只能打董家村山头的主意啊，至于为什么是买而不是包，爷，你也不想被何家再如此来上一回吧，不管什么东西，自己握在手里才是最稳妥的。”

　　“到时候等果树长成，果子成熟，咱们家的果子定然比何家的好啊，别忘了那本果树种植书籍啊，咱们家的果子长得好可不是靠得姜水村的地。”

　　姜源轻笑出声，“阿爷，你觉得到时候何家会怎么做呢？是被咱们家的果树夹在中间憋死，还是愤而卖地灰溜溜的回去呢？若是他想卖地，咱们就买，不光要买，还得低价买，高价咱们不买，没有姜水村的山头，可还有刘家村李家村呢，买谁的不是买呢，他要是不想卖就留手里就是，都随便他们。”

　　他这一番话一出，家里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刚刚还都紧皱眉头一脸苦相，现下一个个都眼睛晶亮起来，对啊，他们怎么忘了，他们家的果树靠的可不是姜水村的山地啊！无论在哪里种果树，他们家的果子都是一样的好，而打上姜水村山地主意的何家人，就等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吧。

　　“我还有个主意。”姜源又道。

　　姜伯成眉头已经完全舒展开了，他这会看向姜源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宝贝一样，“源儿你说。”

　　姜穆河也道，“对，侄儿你快说。”

　　姜源轻咳，“爷，你明儿就去姜村长家里，你就说咱们家愿意出两倍的价格去买山头。”

　　他只起了个头，姜伯成，赵二桂，姜穆河和姜穆青就都明白个差不多了，几人看向姜源的眼神都有意味不明了。

　　他们家抬价，何家便越会觉得姜水村这里的环境定然是很适合果树生长呢，没看到姜家人抬两倍也要买山头吗？届时何家定会跟着抬价，势必要拿下山头，等价格高到一定程度，他们再放手，让何家出高价买几个没什么用的山头，待以后再低价让他们出手，不光坑了何家的银子，还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而坑的这些银子也不是便宜了姜村长，而是给村里人谋福啊！

　　“我看行。”姜穆青说道。虽然何家看似是没有对姜家做什么，但想把他们家圈死的心却是有的，他们家这也算是先下手为强了。

　　不露点爪牙出来，还以为他们姜家好欺负。

　　姜伯成是读书人，他读了一辈子书虽然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子，但读书人最不缺的就是血性，“我同意。”

　　赵二桂也举双手赞同。

　　其他人也是没什么意见，像是姜穆山两口子，一般不涉及姜礼的事他们都没什么别的想法，一切听家里的。

　　“好，不过买地的钱？”姜伯成踌躇了。

　　一家人看向姜源，姜源摸摸鼻子，“能怎么办啊，借呗，向董家或者我外祖家借吧，也不是还不起，他们定然会借的，而且荒山也不值几个银子，不会太贵的。”

　　“不过阿爷，咱们这件事还是越快越好，得先借钱买地，等地买下来了再去村长家抬价，如此也是怕董家村知道此事后跟着抬，这便得不偿失了。得在何家买下山头前把这些事做了，时间很紧急啊。”

　　时间确实很紧迫，姜伯成直接让姜穆河和姜穆青请两日假和他一起跑这件事，免得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

　　不过借钱，他们姜家还从未做过如此冒险的事，若不是被局势所逼，他姜伯成还真不会同意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