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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通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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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林识月的回答,林母的表情立刻变了。
“不可能,”她断然回绝,“一旦被发现,我们便全完了,况且你有什么把握能通过考选?”
林识月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娘放心便好,村里熟识我与阿正的,无非就是陈嫂,其余人连我的面都没见过,至于阿正......”
林识月恰到好处的轻哼一声。
“他从未去过几回学堂,同窗不可能认出他来......当然,这还是冒险的,但娘难道不觉得,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了吗?”
林识月会想出替考这么个主意来,还是与原身的经历相关。林月月为了瞒着她的父母偷偷出去读书,每日离开都会把脸抹得脏兮兮的,除此之外,她几乎都在家里埋头苦干,或者早起去山上砍柴,没和村里的人照面过。
而林家是这个村里的贫户,林母又是出了名的彪悍,没多少人想与她们家扯上干系,整个村里也就陈嫂稍微能和她母亲说上话了。
这种先决条件,不替考都算浪费了。
更何况,林识月观察过乾明书院的考选报名,报名的时候只需交五十文就好,通过考选者发一块木牌以示通过,只需要届时把木牌给了林正,一切就可顺遂无忧。
林识月这么想着,也这么和林母解释着。
林母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犹疑地接受了。
“娘,事都需风险,阿弟若亲身去考选,必然考不上,但我——却多了近九成的可能,娘只需赌上这么些许的风险,就可换阿弟一个锦绣前程,不好吗?”
林识月有些厚颜无耻地吹嘘着自己的能力。
林母沉默了。
她看着林识月,似乎已经被说服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
第二日林母便带着林识月去村门口报了名。
为了防止露馅,她胸口已经被林母用厚厚的布条缠好,也换上了林正的衣裳。她本就年幼,又缺衣少食,看起来就像是十岁出头的年龄,外表上竟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孩。
但最难搞的便是街坊邻居,但好在林家在村里也算是穷中之穷,没多少熟识之人,只需稍加遮掩也不容易露出破绽。为了保险起见,林识月还用些灰将自己脸涂得灰扑扑的来装作林正。
一切都顺遂的不可思议,她报了名交了钱,一路也无人质疑她身份,只离开时,林识月抬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观察的中年男人——方才似乎有人叫他陈监院——他捋着胡子微笑,冲着林识月点了点头。
看着林识月和林母的身影越走越远,他慢慢敛了笑,若有所思。
“监院,怎么了?有何不妥吗?”旁边有一青年好奇问道。
陈监院笑着摇了摇头:“无事,不过是觉得方才那个孩子的眼神......格外亮堂些,些许是个可塑之才。”
青年闻言,翻了翻名录,皱了皱眉:“是这个叫做林正的孩子吗?或许是监院看错了?他爹好赌,家中无几分钱财,母亲又是知名的凶悍,在村里也是无人与之来往。这孩子也几乎没去过村中学堂,其他孩子也说他蠢笨的很,看见书便打瞌睡。”
“是吗?”陈监院不可置否,回身继续看着排队报名的队伍,“些许是我看错了吧。”
*
时间如流水飞逝而过,转眼乾明书院的考选日便到来了。
林识月揉着眼睛起床,任由林母给她裹胸装扮,心里还一刻不停地翻着系统数据库中的书本。
【系统:宿主已经连着看了三日了,或许休息片刻也算是好事。】
林识月埋在书本里头也不抬:“三日哪够,这次我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能多看一点就多看一点,况且这些书写的的确非常不错,文采飞扬用词华彩,是不可多得的名篇。”
林识月就这么一边看一边被林母生拉硬拽地带到了考场。
不知什么时候,村门口搭起了一个大棚子,透过外面的门栏,能看到里面已经影影绰绰坐着许多人。林识月捏了捏拳头,前进几步,走到了守在门口的青年面前。
“我叫林正。”她捏着嗓子,让自己听起来像个小男孩。
“林正?”青年抬起头来,扬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意地在纸上画了个圈,“行了,进去吧。你是金贰位,里面有人会带你去的。”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一块木牌被丢在她的面前,青年示意林识月拿着木牌进去。
林识月从青年的话中听出他似有若无的轻慢,也没有在意,蹲下拿起木牌,上面正写着金贰两字,她捏了捏木牌,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在她身后,林母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当林识月走进棚子时,纵然她已经有所想象,但也不由被乾明书院的壕气所震惊。
里面非常大,被分成了金木水火土五个分区,每个分区里都将近摆放着五六十本书,已经有些许分区站了好多人。林识月站在原地,已经看到了自己所在的分区——金字分区。那里只站着四五个人,书却摆放了将近百本,在零零散散几个人面前摆放着,更显壮观。
有人站到了她的面前,对她微笑伸手。
是昨日见到的陈监院。
他微笑着接过林识月手中的木牌,看了一眼,温和开口:“你是金字区二号位,我先领你过去吧,再过片刻我们便开始。”
林识月点点头。
他继续笑着,一边走一边和林识月说着:“不必紧张,我们考选并不算难,只要对书有些感觉,便能轻松通过第一关。但你们金字区书本多些,这第一关可能会有些难。”
‘对书有感觉?’
林识月咀嚼着这几个字,总觉得这场考选和她想象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被陈监院领着到了金字区,随意地找了一个角落里的蒲团坐下。
她四处看了看,突然意识到此处的古怪——此处有书、有蒲团,却偏偏没有纸笔,那应当要如何作答?
其余三四个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只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像是不觉得如她一样灰扑扑的狼狈样子能通过考试,只有些焦虑地坐在一起交谈着。
“不知考选的试题究竟是什么?”
“连纸笔都不能有,不知乾明书院究竟想做什么?”
“唉,莫想了,到时候先生们自会和我们说的。”
“听说考选很难啊。”
林识月听着这帮小孩的讲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想起自己当年考研时,也是一样的心态。
“但我相信,池兄定能顺遂过关。”
林识月耳朵一尖,听到了一句关键的话。
‘池兄’是谁?
这个村庄中姓池的且能坐在这里的,林识月只知道一户人家——村长。
村长的大儿子池康已经十七八岁,不能参与考选,那么现在坐在这里的,便是村长家的小儿子池顺。
林识月脑中并没有关于他的太多记忆,故而也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随后几分钟又走进来了三四个人,林识月也只是低着头在系统内看着书,不再管外面。直到不知哪里来的一声钟响,林识月才从系统里脱离出来,抬头看着不远处。
陈监院温和儒雅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站在五个考区的中央,手中握着小锤,轻轻敲着他身旁的青铜钟。见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后,他才放下了手中的锤子,朗声开口,说出了本次考选的规则。
“本次考选共分三轮,过三轮遴选者方可进入乾明书院。现在为大家公布第一轮的规则。现在场内共有四十三位考生,分成金木水火土四个考区,每个考区内莫约有七八余人。现在大家已经看到各自考区内的书册了,对吗?”
周围响应起了些零零散散的“对”字,陈监院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第一轮唤作‘见书魂’,诸位需得在一炷香内,从面前的书册中,选出年龄最大的一本。为了减低难度,每一组有三个名额,只需古老程度排至前三名,便可顺利进入下一轮。诸位,书皆有魂,现在,请去寻找书的魂魄吧。”
他话音一落,周围便传来了骚动声。
林识月也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系统:宿主?怎么了?】
“没什么。”她听见自己说,“就是觉得——”
“这是什么考选!”一旁坐着的男孩一下子蹦了起来,显而易见地闪着郁气,“哪有这样的!”
“乾明书院在搞什么?”池顺也皱起了眉头。
“这不就是赌运气吗?”
“这么多书,那得看到什么时候?”
听着他们的抱怨声,林识月只觉这运气好到不可思议。
“——就是觉得,这场比赛,似乎是为我而设的。”
她弯了弯唇,从蒲团上站起来,第一个走向了那一堆书。
后面的小孩皱着眉头看她,却也没多在意林识月的举动,只有另一个角落里的一个小男孩也站了起来,跟着林识月走了上去,开始在书堆里翻找起来。
“他们......想如何找?”站在池顺身旁的男孩呆呆地说。
池顺拧着眉头,故作老成地一哼,竟也起身走了上去。
林识月看着自己一左一右上来的两个男孩,他们两人找书十分具有目的性,专找那些封面破损,褶皱颇多的书籍,尤其是书页微微泛黄的书册,更是在他们的目标之内。
林识月扬了扬眉,倒也心生赞许:“他们这样也算是个办法,可惜了,这书堆中类似的书册太多,其中差别很小,没有专门学过的人,恐怕只能依靠直觉辨别了。”
这么想后,她也不去管别人的做法,随手拿起一本书,闭上眼睛,感受着涌入脑中的厚重情绪。
半晌,她睁开眼,放下这本书,再顺手拿起另一本书。
一本,下一本,再下一本。
她的速度快得有些不可思议,直接引起了其他七人的注意力。
“他在做什么?”池顺一边仔细翻着手中一本泛黄的书,一边瞥了一眼林识月身边厚厚堆起的书,疑惑不解。
不只是他,其余几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只觉林识月的做法就是在乱搞。
“或许自暴自弃了。”他们这么想着,轻嗤一声,也就继续投入了他们的工程中。
而闭眼许久的林识月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但此刻的她也终于睁开了眼,怀着淡淡笑意,低头看着手里的这本书。
书页并不算破旧,甚至可以说保存的相当完好。但其中传来的深远厚重情绪让林识月为止一震,她甚至从中能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低低的呓语。
这本书至少经历了三个王朝。
林识月看着它,手甚至有些发抖——这么一本古书,现在就这么随意地放在她的手中,由此便能窥见乾明书院的底蕴之深。
她长出了一口气,抱着这本书便起身出了考区,径直朝着陈监院的方向走去。
“他找完了?!”
金字考区内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识月的身影,不敢相信她居然就这么简单的离开了。
池顺则看见了林识月走时捧着的那本书——并不算破旧古朴,她为何会挑中这样一本书?
他定定盯着手中的书,只觉事情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简单。
林识月拿着书递给陈监院。
“金字区二号,林正。”
“噢?这么快?”陈监院扬了扬眉,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书,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古华上农经》?”他心中的惊诧几乎要溢出来了,“这是如何翻到这本书的?”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本书,审视着林识月,似乎想要从她身上发现些什么。
林识月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应当是没问题了,她晃了晃脑袋,作无辜状:“怎么了,先生?”
“无事,”陈监院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饱含深意地看了林识月一眼,“这本《古华上农经》是整个考区,最为古老的一本。恭喜你,成功通过了第一关。”
他声音不响,但整个考场的人却都清楚地听见了他的感慨,均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陈监院身旁那个灰扑扑的小子身上。
林识月低头站着,忽略过那些或羡或妒的目光,只安静地呆在原地,等待着第二轮遴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