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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孽海笛声 ...

  •   因为我持枫叶卡的缘故,佟洁一案审查起来颇费了点程序上的麻烦,何况她的人,警方至今也没有找到。离她失踪到现在,差不多小半年,为此最着急的,当然是海青。他活该!这辈子,他都甭想再见到佟洁,哪怕是真有机会见到了,我也敢保证佟洁将不再是佟洁。说不准,他根本就认不出她!
      思及此,我就兴奋的想笑。
      也许我是疯了,在我面对海青把佟洁小心翼翼的呵护于掌心,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关怀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他可以不爱我,毕竟我们的婚姻只是一纸门当户对的契约,安慰彼此父母那颗逐渐迈向衰老的心。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去爱旁的女人,不是逢场作戏,是掏心掏肺的那种爱,真爱。我受不了他真的去爱旁人,浑身就像被火在灼烧,一寸一寸,疼痛难忍,所以佟洁,也不过就成了一个牺牲的代码、符号、标签……我不恨她,我只需要她跟我经历一样的疼痛。
      然而,海青并不这么认为,他曾说,“岳笛,你要恨就恨我,不关佟洁的事。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骚扰她!”
      我心平气和的听完,没说答不答应,拎着包就出门逛街。春日里阳光明媚,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到那一米的温暖。只是够到了又能怎样?海青依然不会爱我,既然如此,强守着那徒有虚名的婚姻,还不如大家伙一起下地狱呢。如果可以纠缠不清的永远也分不开,那么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也就是在那一日,我默默的开始计划着一切。
      我不后悔,就算是被判无期徒刑我也不会后悔!因为佟洁的命运,注定了比我惨过百倍、千倍、万倍……坐监不外是换个地方生活,日出日落的,起码还有着公众假期。可佟洁呢?哈哈,哈哈哈……她那儿可是虎狼窝!也许还不如虎狼窝吧。
      我又有些兴奋了。
      四下里都是悄然寂寂,仿佛远古的空旷,很适合我一个人在冥想。看守所的房间很小,一床一桌一椅,全是硬邦邦的,可我觉得很舒服,并不急于出去。因此,海青每每拿自由来利诱我,都让我觉得他很幼稚很无聊,纯粹白搭。而且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感到痛快!
      隐约有脚步声在远处响起,一点点清晰,最后停在房门外。紧接着,门开了,果然又是海青。他的身后,站着一身警服的年轻女看守,那样子,稚气未脱,也就是个刚毕业的孩子,一套警服,国家体制所系,在她身上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偷来的。我噗嗤一笑,跟她打招呼,友好且热情的叫一声,“妹妹——”
      海青愕然,大概是想不通我怎么还能笑的出来。而那女看守,倒是一副坦然,点点头的走开,老练的与她模样不符。是不是在这种地方工作久了,都会变得像台机器?看,我到此时此刻还想着这些无所谓的东西,悠闲的压根儿不担心自己犯的案子,那么海清今天,势必又要白走一遭了。
      斜睨了他一眼,我就躺回到了床上,翻身向里,闭眼睡觉。我晓得他要进这里来跟我说说话费了多少的钱财找了多少的门路,他活该!终于,他开口了,他说:“岳笛,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跟佟家的人都谈过了,商量好了,他们也同意,只要佟洁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事儿……就算了。”
      我呵呵一笑,半坐起来反唇相讥,“算了?他们还想算了,海青,你搞搞清楚状况,要不是我来自首说我把佟洁给卖了,又提供了我所知道的线索,我用得着在这儿等着那些狗屁不通的法庭的审判吗?就凭佟家那些人,无权无势,是能寻求法律手段呐,还是能走□□买凶啊?尽是软骨头,塞几个钱,他们会有话?!我闹……我闹什么了,海青,我告诉你,我这不是闹,是在为我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呢。至于佟洁嘛,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不是还有你那一群狐朋狗友么?快着点儿找,不然我也不敢保证她是人是鬼是畜牲了……”
      海青叹一叹气,直等着我把话说完,才坐到床畔,双手箍着我的肩头,硬是要我看着他。也没几天,他瘦的厉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红的吓人。他就用这一双吓人的眼睛盯着我,可目光空洞,又像是累到了极点的虚脱。他的声音,一点底气也无,弱的仿佛游丝,吹口气都能化了,“岳笛,我求你,我不是为了佟洁我真是为了你。岳笛,我不想看你坐牢你懂不懂,我们从小玩到大,这是多少年的情谊你说毁就毁?你就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爸爸妈妈想啊,他们年纪都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岳笛,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告诉我佟洁在哪儿?你告诉我……”
      我撇撇嘴角,不无讽刺的笑了笑,问,“怎么,心疼了?”
      海青点头,“我是心疼,可我那是心疼你啊!”
      这话我是不信的,他可真是为了能知道佟洁的下落无所不用其极了。既如此……我迎上他的视线,心底一片冰凉,但口吻,却尽可能控制着温温的,柔柔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不用你心疼,也不用你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谎。海青,你这个样子……哎,那我给你点提示,听说日本现在有个很好玩的游戏,歹徒专拣在午夜里劫持美女,最爱挑的款就是佟洁那种,然后装箱邮寄,跟货物似的,反正世界就这么大,多少个国家也都在地图册上,你的心肝宝贝总会在其中的某一处落地生根。你可以放心了吧?”
      海青的瞳孔急速收缩,似乎不敢置信,他握在我肩头的手,竟然微微的颤抖。空气里像是凝着胶,沉闷的透不进一点风。他沉重的呼吸几下,脸色慢慢僵住了,就连嘴唇的张合,都带着机械化的韵律,无声调的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恶毒了?岳笛,你做这些难道就不愧疚?”
      我冷哼一声,讪讪道:“愧疚,愧疚什么?对佟洁……对佟洁我没什么好愧疚的,该愧疚的人是她!海青,她愧疚的是什么,你明白,我也明白,她更是不会不明白,这下场,她算不算咎由自取?我早警告过她,是她没听罢了。要说真愧疚……我也只是对晓晨。”幽幽吁出一口气,继续说:“那天要不是我,她的孩子也不至于……她跟官昱成在一起十年了,好不容易打算有了结果,却被我那么一推,给推没了。海青,你真该去谢谢晓晨,要不是晓晨的一番话,我不会来自首,那你的佟洁,可真就可怜到家了!这种无头公案,包青天再世也没办法的呀。”
      海青偏了偏头,不再看我,只是声音较先前低了许多,“对不起。官昱成一直都说是我把你逼到这个地步的,我还不肯承认。岳笛,是我对不起你,可佟洁她是无辜的呀,你就……这对你也好,难不成你真要在监狱里过一生?”
      又是如出一辙的利诱,其实我早已听厌烦了。他的手,正一点点的从我肩头拿开,但那指尖的温度,哪怕隔着衣衫,我也感觉到了,冰凉的如同我的心。于是想了一想,我故意气他说:“没那么严重,尤其我还是自己来自首的,政府的规定又不是官样文章的政策,何况警方有证据么?我的一面之词,当不了全部的呈堂证供吧?仅仅是贩卖人口,多大点儿事。海青,你很清楚,若真找个大状来打这场官司,只有被告没有原告,用不用坐牢还是两说。何必呢?”停了一歇,很是漫不经心的笑笑,“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我再给你点提示,佟洁这时候应该是在男人堆里,快着找吧,那些男人长年累月的见不着个女人,别说丢一个娇滴滴的佟洁,简直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是母猪……”
      海青猛然站了起来,似听不下去,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只是径直要往外走。一步一步,他走的很慢亦很稳。房间内岑寂非常,他的脚步声也都落在了我心上,那一片冰凉的心,仿佛被踩碎了,就像一地的碎玻璃。我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笑了,满心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滋味,但我就是想笑,只是想笑。
      我哈哈大笑着,那笑声,充斥着整间房。
      海青将门缓缓的打开,并未即刻出去,他在门口顿了一顿。那个年轻的女看守,探头朝着房内看了看,像是不放心般的又看了看,然后才拿出钥匙,等着海青走后好锁门。我瞧着是有点搞笑,也有种朦胧的错觉,自己不像是在坐监,仿佛是一出戏剧,而我们都是戏子,一幕结束了一幕又开始了,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我扬扬手,对那女看守说:“再见。”
      海青闻声回头,十分气恼的瞪着我,目光复杂,其间夹着我看不懂的无奈。我冲他微微一笑,他却莫名其妙的大声吼道:“岳笛,你好自为之!”踏着他的大步子,急促促慌乱乱的走远了。我仍旧不懂,他这突然间的变化是为的什么?
      房门被关上了,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上,硬邦邦的床,其实并没有我认可的那般舒服。以后的日子……我还有以后么?监狱的条件自是不如这看守所,可就算是我能够出去,生活也不会如初的,海青,他永远也不会爱我。
      以前,我就知道,海青,他不爱我。不对,那时候太小没人说爱,只说喜欢,海青他并不喜欢我。太阳好像落山了,光线一分分的黯淡下去,我懒得开灯,毕竟黑暗与光明,对我来讲再无任何分别了。爱、恨、嗔、痴、欲……也将渐渐的,变的没有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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