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鳏夫男友》二九木一

4、第 4 章

　　28.
　　“请帮我包一束黄玫瑰。”魏平走进店里，率先开口。
　　老板认出他，“要不要搭配向日葵和满天星？”
　　魏平莫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推荐的种子极多的草系。那日他将狗尾巴草带回家后，仅仅过了两天，那些种子就掉落在桌面上，还有一些炸落在地面，他用吸尘器将边边角角吸个遍，还是觉得屋子里有残存的草籽。
　　“不必了。”他说。
　　老板的动作干净利落，还顺带修剪了枝叶。
　　门口的风铃响起，青年拎着空编筐进门。
　　“珉，一会儿帮我把发财树抬屋里。”
　　他以为屋子里只有老板，“不行，胳膊疼。”才拆线，他可不敢造作。这段时间和老板混熟了，相处起来他变得随意。“一会儿我找林天过来帮忙。”就是那天吃了他饭团的保安。
　　“我来吧。”魏平听到两人的对话，从里间转身出来。他刚才看满墙的仙人掌看出了神。
　　“不用……”老板拒绝到。
　　岂料张珉从善如流的开口道，“就门口挂着红绸子那盆吧？”
　　“对。”老板有点不知所措，然后连忙将手里的活放下，从柜台后走出来。
　　那盆发财树并不高，但盆极大，远看好像半个西瓜上插了根手指粗细的蜡烛。这是附近一个会计公司的老板订的，说是，‘大盆，越种越发。’
　　感觉很有道理。
　　站在一旁负责开门的张珉，看着男人因发力而蓬勃的肌肉露出一抹笑容，看上去有点猥琐，但是老板不敢说。

　　29.
　　魏平抱着花一路走进小区，身后的青年跟着自己蹭了小区的门禁，他原本以为对方也住在小区里，可当他打开单元门，那人依旧跟在身后，他便察觉不对劲。
　　“请问你有事吗？”他面无表情的说着客气话，让人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张珉点点头，“我也住在这里。”即将坦白，他有点激动。
　　“几楼？”他问。
　　“秦奶奶对门。”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是魏平楼下，从他搬进来就空置的房子。
　　他进了电梯，注意力却分了一半在青年身上，青年并未按电梯。
　　“我忘记带卡了。”这么说也没错，临走时他将家里的备用卡放在了鞋柜的抽屉里，塞的很隐蔽。
　　于是魏平不再管他。
　　青年却向他靠的越来越近。
　　电梯门终于打开，魏平迈着大跨步走出去，身后的人紧随其后。路过安全通道，身后的脚步声还在，魏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擒拿术的要领，迅速转身。
　　青年果真被他吓了一跳，声音有点委屈，“魏平，你吓到我了。”
　　魏平将花束护在身侧，声音倏地冷下来，“我并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到了这时候，张珉那充满恶趣味的表演欲却突然爆发，“你真的不认识我吗？你看看我的眼睛。”
　　对上那双桃花眼，魏平却是心底一寒，心生厌恶。这人到底是谁。
　　“滚。”魏平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一只发怒的雄师。
　　张珉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平生，我是爱民。”他说出了两人之间的暗号。
　　魏平却更怒了，眼底甚至起了红血丝。
　　张珉急忙又说，“第一次见面，我的手机掉进河里，然后我们去吃了凉面，我的银行卡明明就在行李箱里，却骗你丢了，”说着，他抬头看向魏平，魏平脸色算不得好，“你总是想要带我去医院，明明我一点都不想去。从医院回来那天我们吃了小区门口的虾火锅，你讨厌麻椒的味道，却骗我说喜欢，但那一锅还是都进了我的肚子，回来以后我就犯病了，吐的稀里哗啦，我骗你说是肠胃炎……”说到这，他声音哽咽，那天开始，他的声音变得嘶哑难耐，那意味着，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天，我发现你大腿根有一个小黑痣，你说……”他想说点轻松的。
　　“别说了。”魏平声音有点发抖。
　　这会是他的小狐狸吗？
　　他那惯爱骗人的小狐狸，便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也要和他开这么一个玩笑，
　　不惜将所有秘密告诉一个与自己眼睛如此相像的青年，好啊，就算他笑了吧。
　　“魏平，你不是说我无论去了哪里，你都会找到我吗？这次我不用你找，我自己回来。”张珉伸出手臂，想要碰一碰他的魏平。
　　他该留下他吗？
　　伸出去的手被躲开，张珉有些失落，他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这是你给我买的手机，被我埋在了医院的花园里，我从这具身体里醒来时也吓了一跳。你不知道，我是从海城过来的，一千八百多公里呢，我没钱，就只能坐火车，二十多个小时。”说着，他又委屈上了。
　　“给你还房贷我从来都不后悔，反正这个病也治不好。”说完，他住了嘴。他的魏平靠在墙上，神色恹恹，没了往日的光彩。
　　魏平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扒光了羽毛的鸟，看上去好像没缺什么，但是却丧失了最基本的能力。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跳声在他胸腔内被无限放大，他无法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直到，“那我先走了。”如果他没法接受，那么他可以慢慢来，哪怕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别走。”求求你别走。一切归位，离开两个字成为将他拉回现实的绳子。
　　他拉住张珉的手腕，那双手腕不若小狐狸的冰凉，脉搏跳动是属于青年人独有的蓬勃。
　　张珉歉疚极了，“不走不走。”

　　30.
　　魏平率先进了屋，跟在他身后的青年顺手关门，习惯性的去拿鞋柜里的拖鞋。
　　“鞋……啊，在这儿。”他踢掉脚上的运动鞋，赤脚往客厅走去。没想到走时脱下的拖鞋还摆在原位。踩着柔软的鹅黄棉拖，三两步到了沙发边上，然后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势瘫在沙发角落。
　　他将胳膊搭在扶手上，手触碰到柔软的面料，惯性抓起，就要往脚上套。
　　站在玄关的魏平将这一系列动作纳入眼底，他该痛哭还是欣喜。
　　为他那离去的爱人，为他那可能归来的爱人。
　　魏平心情复杂的将青年随手仍在换鞋凳上的外套挂起，而后将鞋子摆放整齐。他注意到，那是一双染上了岁月痕迹的鞋子，虽然主人极力将他擦得干净，却还是有很多无法抹除的黑痕。
　　他的小狐狸，何时会这么委屈自己。
　　“你……多大年纪？”魏平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看着青年将那双机器猫的绒袜重新放回沙发扶手。“怎么不穿？”
　　“跑了一上午，有点脏。”张珉眼里藏着愉悦，绒袜上传来熟悉的柔顺剂香味，摆在原位的拖鞋，都意味着魏平对他的思念。他抬头，对上一双泛红的眸子，“现在我可比你小十岁。”他伸出腿，企图用鞋子与那双同款不同色的拖鞋相碰。
　　略微意外的，魏平躲开了。
　　张珉挑眉，“躲什么。”
　　魏平没说话，抿着唇沉思，过了好半晌才低声说到，“他都和你说过什么？”
　　“谁？”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是爱民的弟弟吗？”他又一个问句从口中吐出，“他把手机留给了你，你可以把照片给我吗？”他太想念他的小狐狸了。
　　张珉心脏被刺痛，他的魏平受了太多委屈，而这一切都缘于自己。
　　该怎么让他相信自己呢。
　　“你还记得超市里那个小女孩吗？她叫我姐姐，却叫你叔叔。”明明那个时候他的头发还不是特别长，怎么就频频被认成女生，“她说她的妹妹都不看猫和老鼠了，怎么我们还那么幼稚。”他的黄色拖鞋上是小小的杰瑞，魏平脚上那双灰色的是汤姆。
　　这实际上是一双情侣拖鞋，而买这拖鞋的时候他们还没确定关系。
　　“张珉是弓长张，我们怎么会是兄弟，魏平，一直没告诉过你我的事情，其实我是孤儿。巧的是，张珉也是。”
　　“这次我的名字和你摆在一起，终于不像是两个年代的人了。”
　　他前言不搭后语，想到哪里就说到哪儿。
　　“我失去意识以后再睁开眼睛就成了张珉，所以在我看来，我只和你分开一个星期。但现实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之前不告而别，我很抱歉。”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咳血，体重也显著下降，他怕吓到他，于是趁着魏平上班的时候离开了这个温暖的小家。
　　他不想魏平看到他失态的模样，所以他不后悔离开，他只是应该将事情交代清楚。
　　魏平疲惫的揉揉额角，半月来的高强度工作以及睡眠不足使他精疲力竭，他甚至没有精力再去分辨这些话语的真实程度。
　　眼前的青年唯有一双桃花眼与爱人相像，他不知道自己的小狐狸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为自己找了个替身，那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地位，也看轻了他魏平。
　　他打断了他的话，“可以把爱民的照片给我看看吗。”他像是征求对方的同意，但语气中的强硬却是不容置喙。
　　张珉将手机递过去，却在中途又抽回，“不行，”他皱眉拒绝。
　　那一刻，他似乎还听到了魏平拳头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