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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骚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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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修晚上要健身,已经在跑步机上一个多小时了。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按慢了机器,换成基本和散步一个频率。
“喂,韩修。”骆泫坐在家里沙发上,“打扰你了吗?”
韩修为他的客气稍微皱了下眉,然后说:“没有。你随时可以打过来。”
“明天上午有个壮族摄影师的展览, ”骆泫指尖摸着入场券的边沿,问,“你有时间的话,想一起去吗?”
这个问题可太谨慎了,既问韩修有没有时间,也问韩修想不想去,言下之意就是觉得人家就算有空也不一定想去。
“有时间,”韩修回答,“想和你一起去。”
他声音里还带着点儿细微的喘\\息,声音很沉,有种勾人的性感。骆泫那边安静了一小会儿,也没问他在做什么,两个人就在夜晚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耳边仿佛可以感受到潮湿的热,都觉出了微微的骚动。
很致命的彼此吸引。
最后韩修打破沉默,说:“展在哪儿?我明早去接你。”
“好,”骆泫说,“地方离你公司不远。我明天可能得把行李箱放你车上一下,看完展我去机场,出差。”
韩修问:“去哪儿?”
骆泫回答说上海,那边歌舞团的一个剧目要上今年的春晚,特意请了骆泫当艺术顾问,过去给抠细节。
“就去几天,”骆泫说,“春节前就回来。”
韩修答应的声音里带着笑,是因为想起了自己一声不吭跑到广西去的事儿。他说:“行,明天我送你。”
他身上出了汗,顺着脖颈流下的触感尤其明显。骆泫在那边向他说晚安,韩修仰了仰头,压着说:“晚安,骆泫。”
第二天早上骆泫早早地就站楼下等了,前两次韩修来接他出去的时候都是韩修等,他好歹也得先下来一次。
韩修到之前骆泫接了个骆铠的电话,大学放寒假了,骆铠约他出去吃饭。骆泫说要出差,一直到春节都不在首都。
“那你春节回家不?”骆铠问。
骆泫说:“不回了,我这边排了演出。”
“大年三十儿除了春晚没人演出,”骆铠正在宿舍,跨着椅子坐,说,“哥你回家呗。”
他说得没错,但骆泫说:“还是不了,不知道哪天就要临时加场次。”
骆铠还想说什么,拎着早餐到他宿舍的翟奇思就冲他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让他问了。
“啊,那行吧。”骆铠的话临时收回去,瞪了翟奇思一眼,然后对骆泫说:“哥,我放假了没事儿,到时候出去吃饭,行不?”
想了想又说:“就咱俩......最多带上翟奇思。”
“行,过了春节吧。”骆泫在那边说,“你放假了就早点回家。”
“好的,”骆铠说,“正收拾呢,今儿下午就回。”
骆泫挂断前说:“假期也别玩太疯,我从上海给你带点心。”
这话跟哄小孩似的,翟奇思从袋子里往外拿早餐外卖,一边回头说:“大哥哥还把你当小崽儿呢。”
“可不是么,”骆铠收起手机,摇摇头,“气人啊。”
“知足吧你,”翟奇思打开一排餐盒,说,“多好啊,大哥哥对你多好啊,我真嫉妒死你了。”
骆铠皱眉,说:“他过年也不回家。”
“你别傻了行吗!”翟奇思把刚揭下来的饭盒盖往骆铠那边儿一扔,立刻水珠四散。他说:“要我我也不回去,何况是大哥哥那样的。你家我去过多少次了,你爸妈什么玩......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没脑子?”
“说话别带父母啊。”骆铠拿着盒盖,警告地说。
“怎么的,我自己的我都照说。”翟奇思不以为意,捡了个麻薯咬了口,然后说:“你爸妈对大哥哥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他俩好的时候大哥哥才不点儿大,现在他性格这样你爸妈逃不了干系。当然,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你妈也没做错什么,我就是说这个事儿。春节回去吃饭,对大哥哥来说那就是受罪,你们一家三口团圆幸福就得了,怎么的,还非得秀到大哥哥眼前去?他在这方面是有创伤的,你到底能不能明白?”
他看着是个只会泡帅哥的纨绔,其实很多事看得很清楚。骆铠低着眼睛听,然后说:“我知道,我明白。”
翟奇思麻薯吃完了,拍了拍手,转身喊了声开饭,另外三张床上就探出了三个脑袋,都是等着投喂的。
骆铠宿舍一共四个人,剩下三个人并不经常和骆铠一起玩,毕竟骆铠的家底儿实在太丰厚,很多时候玩不到一起去。不过他们也都和翟奇思熟,因为翟奇思经常来找骆铠,小漂亮其实嘴毒得随时可以往外吐砒\\霜,比如大一刚开学,他第一天来骆铠宿舍,就说骆铠一个刚要出门和姑娘约会的室友穿得像买保险的。
“而且还是业绩不好的那种哦。”他当时吊儿郎当地倚站在门边,字正腔圆地说,“你今年四十了吗?”
室友不可置信地说:“什么?”
“除非你约的是个老姑娘,”翟奇思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否则别说酒店了,人家能跟你从校门口走到隔壁街就是极限。”
都是十八九的大小伙子,这话谁忍得了,俩人差点当场动手。翟奇思梗着脖子根本不服气,说他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好在骆铠室友急着出门,就撂了几句狠话,没真打起来。
结果那天那室友果然被姑娘拒绝了,饭都没吃成。真像翟奇思说的,跟人家压了两条马路就回来了。
他丧眉耷眼地进来,几个人就都明白了。
翟奇思当时还在,然而没再嘲笑,反而点了顿啤酒烧烤,请了骆铠和他自己两个宿舍的人。男生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从此骆铠他们宿舍的大门永远向翟奇思敞开。
那个当初被姑娘拒绝了的男生现在衣品好得不行,一边对着镜子抓头发一边说:“今儿怎么大发善心地给我们带饭了?”
“谁给你们带饭了?”翟奇思看了他一眼,“我这本来都是给我家冷哥哥带的......诶你再那么使劲就要秃了!”
“卧槽什么哥哥弟弟的,”骆铠受不了地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秒钟?”
“没不正经啊,”翟奇思托着下巴说,“我就那么叫他。这饭要不是他不吃也轮不到你们。”
“呦,”骆铠及时嘲讽,“当你无往不胜呢?送个饭被人退回来了?”
“谁?”骆铠的室友及时吃瓜,问,“那个医学生?”
翟奇思一脸思春地说:“就是他,我的冷哥哥。”
骆铠挑眉,说:“这么难追?”
翟奇思露出委屈的神情,点了点头。
他嘴里的冷哥哥就是上次早上在操场边上洒了他一身豆浆的那位,学医的,比翟奇思他们高一届。那人又高又白,气质冷得要死,其实不是翟奇思平时会喜欢的类型,但脸是真的帅,所以他当时就决定了要追。
只是人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淡,冷淡到家了。
“其实他有时候很可爱的,”翟奇思笑弯了一双眼,说,“我凑过去他就脸红,就是嘴硬而已。”
骆铠撇嘴,说:“你加油。”
三个室友齐齐地:“祝你好运!”
“在你好运之前,”骆铠抬起手指向窗户,说,“先把天天蹲宿舍楼底下守着的那位给我弄走。”
“丁灿还在?”翟奇思专心地掏咸鸭蛋黄,眼也不抬地说:“直接泼盆水下去轰走啊。”
翟奇思和丁灿已经分了,看着很单纯的学弟其实很有想法,拿着翟奇思给他的钱在外面和另外一个人好了。这事儿其实在翟奇思面前不算是事儿,但丁灿找别人的时候还没和翟奇思分开,那就是脚踏两只船,这翟奇思忍不了,他男友天天换,但确实没一心多用过。
邹亮他说打就打,何况一个丁灿。于是东窗事发之后翟奇思直接叫上骆铠他们把人捉住揍了一顿,这事儿在体院和经管学院里都传开了,他们给丁灿把淤伤留了一堆,没伤着骨头。
谁知道丁灿下了病床就来找了,不仅不是报复,而是认错道歉,还想和翟奇思好。
“就是缺钱了呗,”翟奇思站起身,“妈逼的当本少爷冤大头啊。”
丁灿真就在楼下站着呢,翟奇思推开窗,喊了一声。丁灿闻声仰头,被翟奇思用掏得只剩下蛋白的鸭蛋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脸上。
春节要到了,商圈建筑上贴的福字挺多,到处都能听见新年好的歌声。
壮族摄影师的展览租用了一家美术馆的侧翼,上下两层。来看的人不少,摄影师本人也在,有几家媒体公众号的人在拍他。
骆泫和韩修看完出去吃了顿饭,很简单的一顿。出餐厅的时候韩修和他并肩走,说:“今天的展对你有帮助吗?”
“没有特别大的帮助,”骆泫实话实说,“我有很多都没看懂,太抽象了。”
其实展览上没什么对骆泫舞剧有直接用处的内容,因为这个摄影师的拍摄角度很新颖,具有实验性,不是学视觉艺术的真不一定看得懂。但因为是少数民族主题的艺术作品,骆泫还是来了。真正做艺术的其实和做研究的差不多,要一直让自己保持沉浸在这个世界里,一切和自己所做有关的都要去了解,让观察成为习惯,让创新成为思维模式。
韩修闻言笑着看他,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也没看懂,但没好意思说。”
骆泫笑着问:“是不是无聊了?”
“不无聊,”韩修伸手半扶半推在他后背,“怕你觉得我没意思。”
“不会。”骆泫说:“我就是想,我不是马上要出差么,就......在出发前见一下。”
这话后面的意思韩修立刻就捕捉到了,他刚想说话,餐厅门口进来一个人,和他们打了个照面,骆泫就停下来了。
邹亮跟一个同事一起进来,看见骆泫和韩修的时候也停了脚步。
韩修放在骆泫背后的手没拿下来,从邹亮那儿看,他正揽着骆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