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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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过年了，对于第一次离家的孩子们来说，过年是情绪最波动的时候。这两天连里的活动就没断过，光饺子就包了好几天。大年三十这天开始下起了大雪，雪花连成了片，大团大团的往地上砸。扫都扫不过来，索性就让它下着吧，没一会儿雪就把树杈子压折了好几根。章州城理了头发，刮了胡子，收拾好自己换上新的冬季常服，宽肩窄腰大长腿，配上他那张拽的二五八万的脸，出现在大食堂。四个连队都聚在大食堂吃团圆饭，看到三连长出现，安静了那么几秒。
“咋滴了？”章州城皱眉问道。
一连长瞥了一眼，说：“呦，章连长，捯饬的这么利整跟母耗子相亲去呀？”
“老子长得帅是我的错吗？”章州城摘了帽子走到四连的范围，看见桌子上捏的五花八门的饺子，说：“你们这水平，我用脚跺两脚都比你们捏的好看。”
“别废话，上来捏一个我看看。”许江看着这小子今儿捯饬的真的是人模狗样的，“你收拾成这样，真相亲去呀？”
“老子就剃了个头，洗了个脸！你们至于嫉妒成这样吗！”章州城脱了外套，卷起袖子，打算自己上手捏一个饺子试试。然后发现，他捏的也不怎么样。拍了拍手上的面，溜达着看看各班成果。走到一桌旁边，弯腰看了看，终于看到个像饺子的东西。
“这谁包的？像那么回事了！”章州城说完，胸口下面的一颗圆脑袋抬起了头，“连长我包的！”周景天仰着头，掌心里放着一个刚包好的小饺子。
“嗯，不错不错！”章州城夸完又往别处溜达。
周景天得了夸奖，包的更卖力。旁边七班的人看周景天那样子，忍不住调侃：“小天天，你这心灵手巧的赶上小媳妇了！”
三班的两大白珍珠一直是全连调侃的对象，一堆男人憋的没事……干，只能打嘴炮。杨戈有了大比武的那一场格斗，没人敢惹。虽然周景天也因为超强的耐力赢得了一些尊重。可是，奈何他这长相在男人堆里先天不足……总有嘴欠的想要调侃两句。
“会包饺子就小媳妇了，也没见你去炊事班提亲呀！”三班长张鹏怼了回去，虽然平时也调侃小家伙，但是别人不能欺负。
“哎呦，炊事班那体格，七班的人可压不住！”杨戈也跟着帮腔。
“三班长，怎么个意思，想练练？”七班长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人吃亏。
“唐班长，七班长说炊事班都是小媳妇，要去提亲去！”三班的壮壮扯着大嗓门把炊事班的火力吸引了过来。
“谁他妈的嫌饺子馅不够想让我剁了！”
炊事班长拎着菜刀出来，吼了一嗓子又回去了。
三班的人看到七班的人吃瘪了，集体吐着舌头冲他们“略略略略略”
章州城看着小家伙笑着跟战友闹，有了十七岁的样子。很欣慰，人开心起来就不会瞎想，不瞎想才能走正路！
大雪一直稀稀拉拉的下到了大年初二，晚上刚看完新闻，团里突然召开紧急会议，气象局发来的信息，后天有特大暴雪，几十户牧民被困在草场出不来！让他们务必在特大暴雪到来前把牧民从牧区带出来。
四个连队分派了不同区域。章州城所在的三连要去救灾的地方叫札达盖，9户牧民，分布在札达盖草原上。三连的战士上了军用卡车，车轮装了防滑链，压着刚下的雪缓慢的前进。
“班长，才9户，需要咱们全连出动吗？”黑暗中，杨戈冻得打着颤，小声的问道。
“9户分部在十万亩草场里，除了这九户人口，还有他们几百头牛马羊！你说咱们全连一百来号人够吗？”张鹏看傻子一样说完。
张鹏看三班的战士们有点低落，于是开始鼓舞士气，“一只羊顶一个三等功！兄弟们，看你们的了。”
周景天听到立功，两眼放起了光……连长说了，立了功就是英雄了，谁敢欺负英雄的母亲！被冻得发麻的脑袋突然流进了一股热血，让他亢奋起来。
走到后半夜车子停下来，雪已经把大路和路基完全覆盖，根本分不清，再往前走坐车就不安全了。
章州城就着寒风扯着嗓子喊道：“下车，徒步！”刚开始还能借着车灯照的光走，等走远了，白毛风刮的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夜里的雪虽然停了，落下来的雪冻成冰碴子被风刮起来剌的脸生疼。雪没过了小腿，起初走的时候还不觉得，走的时间久了，每一次从雪里拔出来的时候都感觉脚有千斤重。章州城走在最前头，他踩出来的脚印让后面跟着踩，跟在最后的新兵好走了许多。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草场的边缘。
终于看到了地方干部，章州城走过去，一个穿着羊皮袄的汉族中年男人冲过来，一把握住了章州城的手。
“解放军同志，终于把你们等来了！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助你们的，等大暴雪来了，草场得到了开春才能进去，上千只牛羊可就保不住了。”
“九户离得远吗？”章州城说道。
“有几户近一点，有的远。”
章州城掏出地图，让地方干部标一下具体位置。章州城看着地图，牧民的分布点，有两户就在草场的边上，路不远，而且很平，没有低洼。“许江你带三班四班去最近的这个点。”许江点头，三班四班新人多，都没什么救援经验。“康健你带六班七班沿着河床走去这个点。”章州城看着康健，郑重的说道，“河水应该都冻住了，但是也别掉以轻心！”章州城给他们分好了任务，压低了声音说道，“安全最重要！”章州城对一班二班五班说，“剩下的人跟我走！”许江和康健了然的点头，保证生命最重要，牛羊可以放一边。
午夜，只有几只手电筒发出微弱的亮光。风很大，什么声音都被风声盖过去。周景天所在的三班跟着指导员走了，他回头仔细的想要从那一团黑影中辨认出连长的身影。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章州城接的那三户距离最远，进了草原风更大了，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二十几个人顶着风往前走，老兵在前，新兵在后。这里的雪已经快到大腿了，每一步踩下去太深，腿就拔不出来了。章州城一边走一边用指北针核准方向，十万亩的草场一旦迷失方向，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会出问题的。向导□□停了下来，扯着嗓子喊道：“连长……不行了，风太大……呸……”一张开嘴，就灌一嘴雪沫子，“陷进雪窝里就出不来了！”草场有落差，有些地方平时走也就是个小土坡，可是下过雪后低的地方就变成一个雪窝，从上面看都是平的，人一旦陷进去爬都爬不出来。
已经凌晨四点了，他们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而且越往里走，雪越深。
章州城紧紧的捏着地图，风把地图的纸吹的哗啦哗啦的响，张鹏拿手电照着，牧民所在的位置，距离他们进来的地方二十公里。他们走的没错，只是前面能见度太低，路况不明，很容易迷路。等他们到了，怎么把牲畜弄出来也是个问题。
章州城拿着指北针，确定了方向，让向导跟到了中间的位置，他扭头，大声吼道：“三人一组，隔开距离。”
章州城一个人走在前面探路，每一脚踩下去都胆战心惊。他对这次救援实在没多少有用的印象，没有印象说明就没出事。
天终于亮了，风也小了许多。一夜的奔袭，让战士们体力消耗太大。
章州城让原地修整五分钟，然后把三个班长叫来，说道：“雪的深度羊群根本走不出来。我们得挖一条路出来，一班长，你带着人往回走，沿着我们来的方向，挖一条一米宽的路，二班，在下一个点停下往回挖，五班跟我去接牧民。记住了，不要往别处走，只有我们走过的地方是安全的！”
气象部门那边的消息是暴风雪会在明天中午到，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要在雪地里挖出一条二十公里的通道。章州城心理已经有了抉择，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把羊群舍弃了。他不会拿着战士的命换财产。
五分钟后，一班长带着他的人开始往回挖，其余的人继续跟着往前走。天一亮，向导也能认得路了。风彻底停了，他们的速度比夜里快了不少。到了第二个点位，二班留下挖路。极端天气来临之前，会有一个短暂好天，剩下的这段路，章州城让五班的人每一百米留下一个人开挖，这样既不会走丢，又能节省时间。
终于看到已经被埋了一半的蒙古包，章州城抽出工兵铲带着人先把蒙古包周围挖出一条通道。里面的蒙古汉子，激动的说着蒙语，□□安抚着他们的情绪。章州城的蒙语是个半吊子，但是能听出来解放军三个字。
门打开了，一个蒙古汉子从里面出来，有四口人。他们和另外两家负责这片草场上的两千多只羊。章州城带了两个战士，把那两家的蒙古包也刨了出来。人都齐了，一共15口人，三个男主人都是四十多岁，还有三个半大的小伙子。
“女人和孩子收拾必需品，男人跟我先把路挖出来。”章州城说道。
“好！”有个小伙子听得懂汉语，能交流。章州城冲那个小伙子说道：“带我去看看羊群！”
“在这里！”小伙子冲到前面带路，雪刚下来的时候他们清理过，所以往羊圈走的方向雪比其他地方薄一点，只到小腿肚。三个羊圈，羊群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咩咩直叫。
“你能保证羊群走不散吗？”章州城问道。
“能，每天夏天的时候就我和大黄看着他们。只要羊群不受惊，他们很听话的。”少年骄傲的说，大黄是他养的狼狗。
“行，招呼你的伙伴，把羊群带出来。”
少年兴奋的点头，转身跑向他的伙伴，丝毫没有遭灾后的惆怅和郁闷。
阳光洒在了茫茫的草原上，此时眼前是一尘不染的白，一直绵延到天际，极限的空旷会给人一种压迫感，仿佛要被天地吞噬。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传进耳朵，仿佛隔着什么东西，让人听的头脑发胀。
雪冻了一夜，已经不好挖了，章州城带着三个战士和三个男主人艰难的在前面开路。身后跟着几匹马，三个少年赶着羊群走在最后。羊群挤进一米来宽的通道内，咩咩声引起一阵骚动，赶羊的少年挥舞着长杆子抽打着头羊，头羊安静下来，羊群里骚动逐渐平息，狗叫声威慑着羊群，让它们不敢乱跑。
战士们在低温环境下高强度的挖掘，体力消耗太大了。可是没办法，他们要趁着这个好天，把人和羊群都带出去。
蒙古汉子从怀里掏出几根牛肉干，分给大家。章州城叼在嘴里，费劲的嚼着，又咸又硬，但是这种高蛋白是草原上补充体力最好的食物。战士们嚼着牛肉干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挖了两个多小时，终于遇到了五班的第一个人。照这个速度，应该能在暴风雪来之前走出去。
下午的时候，天又阴了，厚重的乌云盖在头顶上，一丝风都没有。路走了三分之一，他们看到了二班挖的通道。前进的速度快了，他们终于追上了二班的人。
章州城让二班的人去休息，牧民从马车上的行李里又拿出一口袋牛肉干给这些小战士们吃。五班的人继续开挖。人手多路挖的也快，太阳下山之前，看到了一班挖好的路。章州城松了一口气，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天黑之前，终于带着人走出了草场。地方干部把羊群赶到准备好棚舍，牧民也妥善安排好。
兄弟们累了一天一夜，章州城打算休整一晚上，明天回去。草场负责的干部说没有那么多房间。章州城指着一排砖瓦房说：“那里是什么？”
“放草料的。”
“那就行！”
小战士们累虚脱了，进了库房，一股干草的味道扑面而来，草料堆成了小山。太累了，一屁股坐到草料堆下面，就再也没力气动了。
出来的牧民做了热乎乎的羊肉汤面端进来，凉了一整天的肚子终于进去了一点热乎气。
章州城安排好人，却没看到周景天的身影，于是问许江：“周景天呢？”许江他们路不远，应该回来的比他们早。
“有个牧民的儿子被困在草场里一个临时休息的小包里，草场的会计带着他去接一下。”章州城脑子里的记忆突然闪过，上一世，周景天好像因为这次救援受了伤……可是怎么受得伤，他一点都不知道。按说，这种救援任务，只要是负伤的，都会有个人嘉奖。怎么没听他提过。上一世他从来注意到周景天。
“你让个新兵去！”章州城埋怨道。
“没事，离得不远，而且有人带着！”许江莫名其妙的，这么点小事就发火，至于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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