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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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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剧烈摇晃,又以极快地速度下坠,强烈的失重感使得祝星乔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他抓住扶手,软皮革的质感让他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一句李宝亿的奢侈,又是一阵剧烈地摇晃后,电梯缓缓上升,直至数字屏显示“6”后,又上升了几秒钟,才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一道狭长幽暗的走廊出现在祝星乔面前,走廊没有灯,两侧的墙体泛着淡淡的荧光,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墙,而是和水族馆一样的巨大玻璃,玻璃内部可以看到发光的珊瑚和色彩缤纷的小鱼,整个走廊就像是一个海底隧道。
祝星乔朝前走去,玻璃内的小鱼也和他一起游动,这里和他去过的水族馆差不多,鱼类多种多样,飘起的海带水草似乎是人工改造的,在昏暗的水底散放着幽蓝的荧光。
蒋寻给他的信息就只有如何进入这个夹层,其他的事情他自己也记不清楚,这层只有这一条路,祝星乔别无选择,只是往前走,只是越往前,光线便越昏暗,他渐渐无法看清眼前的道路,而身后的电梯传来嘀嘀的警报声,马上就要恢复运行。
时间每过去一秒,凌御川的危险便多一分,祝星乔加快脚步往前,同时大声呼喊着凌御川的名字,“凌御川——!”
“凌御川!!!”
他不是没想过招来自己的小鬼帮忙寻找,但是他还未进门时便发现了,这里被布下了极强的阵法,困灵绝魂阵。
这是一种十分缺德的阵法,一般是炼鬼师用于囚禁鬼魂的,会把魂魄困在某处,只能进不能出,同时这种阵法还会压制魂魄,吸收他们的能量,使得他们也无法转生,将其牢牢地锁在阵法中央,像是关在一个密闭的牢笼中,永远无法挣脱。
怪不得蒋寻会变成那副鬼样子,他能挣脱这种阵法,许是他身上佩戴的家传宝玉发挥了作用,但是想要强行逃离,魂体自然也会有损伤。
祝星乔脑海中过了一遍当前擅长阵法的那些人,能设计并完善这种阵法的人实在是寥寥,李宝亿建造这样的大楼,肯定是要掩盖不可告人的秘密。
祝星乔不停地往前,这条路仿佛走不到尽头,道路也变得愈发狭窄,他渐渐变得急躁起来,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时,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在他身侧游过。
他下意识地以为李宝亿在这水族馆内养了鲨鱼,扭头望去,在黑夜中与一双人类的眼睛对视,隔着特制的玻璃,那人的脸贴在玻璃上,空洞呆滞地注视着他。
是尸体吗?
祝星乔心里想着,那人却眨了眨眼睛,身子一翻,向前方游去,只剩一截蓝色的鱼尾划出一道幽蓝的水痕。
人、人鱼?
祝星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说他有阴阳眼,也见过许多未成形的精怪,但是人鱼这种物种竟然真的存在吗?
他定在原地,那条已经游走的人鱼又折返回来,敲了敲玻璃,祝星乔还未在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猜测她可能在提示什么,便跟着她向前跑去。
人鱼在水里游动的极快,祝星乔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在人鱼的指引下,他发现原来这里不止一条道路,玻璃中也隐藏着小路,只是在灯光和地形的迷惑下,给人一种只有一条路可走的感觉。
终于,他来到一扇沉重的木门前,人鱼冲他点点头,接着便转身游走,身姿变得缓慢许多。
祝星乔无法确定她是善是恶,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在尝试了几次没能打开紧锁的大门后,祝星乔抄起不远处的灭火器,狠狠地朝着大门砸去。
在尝试无数次后,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他砸开,一束微光从门内透过来,房间内一片狼藉,色彩艳丽的向日葵油画下,凌御川被五花大绑,犹如待宰的羔羊,躺在长桌之上,胳膊上布满鲜红的血迹。
“凌御川?!!!”
祝星乔登时暴怒,提起手中的灭火器,朝着桌旁手握餐刀的李敬敬砸去。
金属在地板上砸出重响,咕噜噜地滚到李敬敬脚边,女孩的脑袋缓缓转过来,旋转了近180度,空洞的黑瞳中映出祝星乔盛怒的脸。
“好浓的阴气……”
她没张嘴,胸腔中发出声音,粗糙却又尖细,辨不出男女。
黑瞳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李敬敬抬手,将餐刀直直插/入凌御川手臂,转身朝着祝星乔走来。
凌御川惨叫一声,巨大的疼痛已经使他意识模糊,他的左臂已经被剜的血肉模糊,依稀可见森森白骨,祝星乔瞳孔震颤,血气上涌,理智完全被愤怒取代。
李敬敬瞳孔异常,看上去像是被附身了,奇怪的是她身上全无鬼气,和寻常人无异,但祝星乔也管不了她是鬼附身还是单纯的疯子,看到凌御川颤抖的指尖和被刺穿的手臂,祝星乔握紧双拳,用尽全力打在李敬敬脸上。
李敬敬的脑袋被他打歪,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保持着诡异的笑容,伸手来抓祝星乔的手腕。
祝星乔反手攥住她,将身一扭,把她压倒在地,单手将她两条胳膊反钳于后背,稍一用力,李敬敬便动弹不得,祝星乔捡起她捆凌御川剩下的绳子,把她两只手腕绑在一起,便起身去看凌御川的情况。
凌御川已经疼得满脸汗水,鲜血顺着长桌流下,滴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触目惊心,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祝星乔的脸,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乔哥,好疼……”
“你先别动。”
祝星乔给他松绑,却对他胳膊上的餐刀手足无措,他知道凌御川有自愈的体质,但他眼下流了这么多的血,万一把餐刀拔出之后,自愈的速度无法赶上失血的速度,同样会危及生命。
“哥……哥……”
凌御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生命似乎也在随着鲜血一同流逝。
“别怕,我在这里。”
祝星乔大脑一片混沌,但他没有犹豫的时间,咬咬牙,将心一横,他按住凌御川的肩膀,“你忍一下……”
“呃啊——”
鲜血喷涌而出,祝星乔脱下外套紧紧地缠住刀口,外套瞬间被鲜血染红,凌御川气息虚弱地喊叫一声,身子一挺,脑袋便歪到了一边。
“凌御川?凌御川!!”
祝星乔死死地按压着刀口,不管他怎么叫凌御川都没有反应,他心急如焚,俯身用脸去探凌御川的鼻息,脚腕上却忽的一凉,像被什么东西缠住。
祝星乔低下身,发现李敬敬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手脚并用爬到他脚下,抓住了他的脚腕。
“嘿嘿。”
李敬敬诡笑一声,一团黑气从她的口中弥漫出来,凝聚成细长的蛇状,顺着她的手腕,往祝星乔身上游来。
与此同时,房间内瞬间怨气弥漫,像是某种封印打开,浓烈到几乎吞噬所有的空气,无孔不入地入侵着房间内的一切。
凌御川本来在缓慢恢复的伤口暴露在如此浓重的怨气之下,愈合速度减慢,伤势甚至有了加剧的迹象。
祝星乔的脚腕感到一阵疼痛,那团黑影触及他的皮肤,像毒蛇尖牙刺入,祝星乔一时间无法分辨那是什么东西,身体已经快于大脑,他指尖蘸着凌御川的鲜血,飞速在长桌下画出形态扭曲的鲜红符咒。
“李胜年!!”
落下最后一笔,符咒散发出耀眼的红光,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首先探出的,是一只苍白的手,指甲细长弯曲,手腕上缠绕着血迹斑驳的锁链。
“终于肯把我放出来了。”
李胜年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一条垂低锁链如巨蟒昂首,自结界中弹射而出速度快到无法捕捉,只见半空中一道断续的红色残影,闪电般击向地上的李敬敬,随之爆开血雾,李敬敬哀嚎一声,昏死过去,自她口中吐出的黑雾察觉到不对劲,有意识一般想要缩回她身上,却被李胜年精准截获。
“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胜年捏起那团黑雾化成的蛇,饶有兴致地仔细端详,那黑蛇在他手中不断挣扎,肉眼可见地膨大起来。
两秒钟后,祝星乔发应过来,“它在吸收这屋里的怨气!快松开!”
李胜年松开手,眼见那条“蛇”从木棒粗细渐渐变成碗口大小,犹如雨林巨蚺般不断延展伸长,直到它的身躯将整个房间都笼罩起来。
李胜年抬起头,仰视着“蛇头”,发出感叹道:“原来不是炼鬼,是地蚕啊。”
“战场戮尸,狱中冤魂,疫病横死,极怨之气未得超度,聚为‘地蚕’……”祝星乔想起他师父留下的古籍,再抬头时,眼中多了几分错愕,“要想形成地蚕,少说也得上百个枉死之人的怨气。”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几乎就是一座坟场。
两人谈话的功夫,地蚕的身形已经又增大了一圈,组成身体的黑雾之中,有无数个苦苦挣扎不得往生的魂灵,蛇巢般凝聚缠绕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悲鸣。
“要是这东西跑出去,天下可要大乱了,要是聚成实体,可是能吃人的。”李胜年饶有兴致,脸上没有对天下大乱的担忧,只有看到新物种的好奇,“不过看它这样子,应该刚刚形成不久,还年轻。”
“别说这些了。”
祝星乔抱起凌御川,他的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在慢慢恢复。
“先离开这里。”
“晚了。”李胜年耸耸肩,被祝星乔砸开的大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正在靠近,“有人来给它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