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往事》奇牙牙

1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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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官之中只有西格玛住在基地分配的公寓里，欧若拉帮西格玛教官送东西过去的时候顺便帮他的花浇了水，她发现即使是在教官的公寓里，依然遍布着隐藏式的摄像头，她用粗糙的自制雷达搜了一圈，有三个，不知道是他自己出于防盗意识放的，还是原本就在那里，难怪西格玛说她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周末的时候，阿尔法把买的啤酒和披萨放开放式厨房的桌子上，忽然说：“之前发生过教官爱上自己学员的事，你们听说过吗？”原来一起去的还有贝塔教官和德尔塔教官，“你是在警告我吗？”听上去是贝塔教官的声音，这个男人可真敏感，也许是做贼心虚。

　　不苟言笑的德尔塔教官说：“听过，两个人都死了。”

　　阿尔法挫败地说：“我正要讲，你直接剧透到结局了！”

　　“那又如何？老掉牙的故事了。”

　　“老掉牙？！我打赌西格玛没听过，西格玛，你知道这件事吗？我就知道，你的消息来源都是我，我没讲过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呢，我今天旧事重提其实是想点醒你，你知道吧，有些女人很会装可怜博同情，特别是那些长相抱歉的，你以为那样的女人会有自知之明，她们就会乖乖的？不敢提过分的要求了吗？”

　　“你想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的那个欧若拉让你带她走，你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西格玛公事公办地补了一句，“可能需要汇报给监察长，看看有没有必要再送她回去受训，不然还能怎么办？”

　　阿尔法冷不丁说：“我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我对她说我会带她离开这里，和她一起畅想我们出去之后的生活，然后你们猜发生了什么？其实不用猜，我人还在你们面前，那一定是失败了，最后她在审讯室说是我打着执行任务的旗号欺骗了她，而她碍于下属的身份，尽管心中存疑，也不得不听从我的命令，她说是我强迫她的……”

　　“她现在……”

　　“死了。我勒死了她。”

　　“呵，阿尔法，你这家伙又在说谎。”和阿尔法相识最久的贝塔教官鄙夷地说道。

　　“我没说谎啊，这些小女生才是说谎的高手呢，西格玛啊，你知道当女人扑进你怀里祈求你垂怜的时候你应该做什么吗？”阿尔法说：“做一个男人该干的事，睡她，睡完她给她点希望，让她觉得你松动了，你是能被说服的，这样你还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德尔塔打断说：“最好还是先答应下来，稳住对方。”

　　“对对，说得好，再给她安排一些危险的任务……你懂我意思吧？让麻烦彻底消失……”

　　“伽马人呢？”贝塔不想再聊这种无聊的话题。

　　“在睡觉吧，那家伙刨除吃饭，每天醒着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倒是不用担心他被你说的小女生拐跑……”

　　欧若拉摘下耳机，啧啧，果然男人靠不住，好在她原本也没抱什么指望。

　　那天她去送东西的时候顺便安装了窃听器，学以致用地装在了难以反侦察的位置，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没有一位教官发现那个窃听器？！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下周还是需要找一天再去一次，把它回收回来。

　　白给自己弄得惨兮兮的了，现在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她心疼地揉了揉，就算是强自愈能力的白银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边在心里叮嘱自己，一边幻想着要是哪天能让别人来替她受这份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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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过多久，代号极光的欧若拉因公殉职的消息传了回来，“你说什么？！”肾上腺素飙升，血液冲上大脑，但西格玛很快就联想起她的话，忽然意识到欧若拉很可能还没死，她只是诈死逃离这里，又连忙镇静下来，尽职尽责地表现出了一个教官在听闻自己最优秀的学员为国捐躯时该有的反应，生怕其他人起疑。

　　西格玛没想到那个女孩胆子这么大，才有想法就马上付诸了实践，她为什么不愿意再等一等呢？西格玛耐住性子等了足足三个月，才毫不犹豫地跑到他曾跟女孩提过的那家五号公路尽头的小旅店。

　　“欢迎光临。”不甚热情的懒洋洋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西格玛看着女孩熟悉的面孔，心里翻涌着苦涩的思念，张了张嘴巴，却没发出声音，他忘记了要质问女孩为什么要自己逃走，为什么不相信他。他只是单纯为女孩还活着这件事松了口气。

　　女孩在这里等他，她是相信他的对吗？

　　至少她还想再见到他！

　　可女孩的问题却浇灭了他的热情，“西格玛教官，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什么？”

　　西格玛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只见女孩的指尖朝向门外，他慌乱地回过头去，显然在他的身后有什么跟着他找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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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基地之后，西格玛没有受罚，甚至连禁闭室都不需要去。

　　西格玛擅作主张的行动，变成了“修补自身失误”的戴罪立功，观察报告里写着：他在发现下属诈死的蛛丝马迹后，一个人去查访，最后将其击毙，没有留下祸患。

　　“其实当初她的死就有疑点，本来想处理掉她之后再告诉你，没想到你也发现了，还配合他们收拾了残局，不过那个女人竟然敢逃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对了，你不是说那家小旅店曾经挂过你少年时的照片吗……真可惜，能解开你的身世之谜也说不定，现在旅店被烧成了焦炭，照片也没有了……”

　　“你说她为什么会去那里呢？她都已经逃走了，为什么不走得再远一点？”

　　“她不会真的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吧？”

　　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你不觉得自己很烦吗？！

　　西格玛把阿尔法关到门外，他都干了些什么，是他把人带去的吗？他希望现在有人能破门而入，把他拖去审讯室，让他吃些苦头，也许那样他还能觉得好受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后悔得想要杀死自己。

　　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下去了，他再也无法遇到让他如此心动的人……他搞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让他能这么在意一个人，无时无刻不想看见她，会下意识在人群里捕捉她的身影，她笑的时候，他的嘴角也会不由自主地扬起，绝不只是生理上的想要占有……

　　两年的时间西格玛感觉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他射杀了那个在小旅店等他的女孩，尽管他只是想如果一定要死，他希望由他来做这件事，而等事情了结，他也会被带回去，被基地下令处决，那样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也将获得解脱，说不定还有机会在黄泉路上追上那个女孩，笨嘴拙舌地解释两句……

　　可是……事情的结果却是他借助女孩的死，成功摆脱了串通的嫌疑。

　　谁能相信他原本已经下定决心带女孩远走高飞？

　　真是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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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位新王妃……”才瞥了一眼，西格玛就将阿尔法手里的照片抢过去，捏得手指发白，欧若拉？她没死？原本一潭死水的西格玛这么激动，阿尔法在旁边说：“我知道你想说她长得像谁，但两年过去了，无论她之前是谁，她现在只能是王妃，第七王子的新婚妻子。”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臃肿复杂的衣裙，头戴着精致的冠冕，盘发上的装饰是华丽的金色羽毛，胳膊温婉地挽着站姿挺拔的男人的手臂……

　　“她有着从出生到现在全套的背景履历，家世清白，是公爵的小女儿，他们甚至给她编造了小时候弹琴的照片，你看，还有全家福呢，这是年轻十岁的公爵和公爵夫人，法令纹都淡了一些，皇家做事真精细啊……”阿尔法边翻看边啧啧称奇。

　　阿尔法见西格玛半天不发一语，说：“我知道她害你害得不轻，但你该不会是还想清理门户吧？监察长应该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当然的了，现在她不找我们报仇就不错了，我们还敢找她麻烦吗？”

　　我要去找她……指甲嵌进手心的肉里，听着阿尔法在一边感慨“她是怎么勾搭上那位王子的？是在那次任务里吗？为什么她能让这么多人为她神魂颠倒，想不通啊”，而西格玛满脑子只剩下找到她这一个念头。

　　如果他真的是西斯塔家族的一员，也许他现在就有资格见到那位新晋的王妃了……西格玛自嘲地想着，他从来没像此时此刻这样渴望权力与地位。

　　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出现了转机，王室有位成员殒命了，对外宣称是源于一场“无心的意外”，但他们却欲盖弥彰地加强了守备措施，第七王子的仪仗成了障眼法，他本人与家眷则已经转移到了凯旋门公寓。

　　本来只抽调了阿尔法的分队去帮忙，直到有一天，西格玛也成为了临时的皇家护卫军，他望着公寓的窗口，没有了皇家那与世隔绝的空旷庭院，现在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有八层楼的高度。

　　听阿尔法说，一个月前王子心血来潮召见了监察长，阿尔法陪同前往觐见，到了那里，王子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他们一行人被那个贱种王妃羞辱了一下午，出来后监察长的脸色铁黑，回来的路上，阿尔法担心了一路，生怕目睹全程的自己会被监察长灭口。

　　“躲开，躲开……你是……”

　　西格玛猛然回过头！

　　“…………………”

　　他不敢相信，眼前竟然就是他想见的那个人！

　　“你不认识我了吗？”

　　“西格玛教官？”从天而降的女孩一副熟人的样子，表示刚刚只不过是一时没认出来。

　　西格玛僵在那里，这是他不曾设想过的重逢场面。女孩却若无其事地说：“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说着放掉手里那根长长的、绑得跟条蜈蚣一样的绳子。

　　就这样一带而过了吗？她不恨自己吗？

　　她不想对他说点什么吗？

　　她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走吗？”女孩指了指人少的那段小道，问了这个问题。

　　两年过去了，男人还在犹豫吗？

　　好久哦，还没能得出结论吗？

　　在女孩即将不耐烦的时候，西格玛抓过女孩的手，在手里攥紧，握得女孩几乎感觉到了疼痛，不管他之前是怎么想的，但现在这一刻他很清楚知道自己的想法：“对，我就是来带你走的，我们走！”这就是两年前的那一天，他想做却没能做的事，带心爱的女孩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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