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加九

24、024

　　徐未闻却又不说了。
　　他的理由也很到位：“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先存着。”
　　沈籍：“存到什么时候？”
　　徐未闻：“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沈籍无奈，又有些想笑：“好吧。”
　　但随即想到另一件事，“你欠我两个愿望，还记得吗？”

　　徐未闻：“记得，你随时可以提。”
　　沈籍：“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先存着吧。”
　　徐未闻：“……”

　　两人同时扭头，看对方。
　　他们离得很近，能看到阳光下彼此脸上细细的绒毛和明亮的瞳孔。
　　微风轻拂，带来浅浅清香，不知是刚破土的野花，还是碧绿的枝叶。

　　沈籍忽然觉得，今年春天来的还挺早。

　　身后不远处有人说话，沈籍后退，趁机摆脱掉徐未闻的手。
　　徐未闻又看他一眼，视线才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后面：“去哪？”
　　李越说：“老田想打牌，小田要吃蛋糕，我开车去一趟万悦，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
　　徐未闻想了想：“一楼的黄油菠萝包。”

　　沈籍的心微微一颤。
　　就在刚才，他们探讨“补偿”条件之前，还随便聊了几句别的，徐未闻说万悦天地的所属集团有意扩建这个商业体，沈籍说万悦一楼的黄油菠萝包很好吃，他每次能吃两个。

　　“差点忘了。”李越甩着车钥匙，“老宋喜欢。”
　　他看向有些怔忪的沈籍，“你呢？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

　　沈籍：“我……”
　　他本想说随便，又想起“随便”其实会让人很难办，“可乐，哪个牌子都可以。”

　　目送李越上车、驶离，轻轻舒出一口气，转身，发现徐未闻还站在那，正朝这个方向看。
　　阳光大，给那两道视线裹上一层金光，耀目而模糊，沈籍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哪。

　　但下一刻徐未闻就朝他走来，沈籍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
　　徐未闻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问：“后天你有时间吗？”
　　沈籍：“不确定，工作室可能有事。”
　　徐未闻：“我后天去上海，如果可以，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沈籍：“……”

　　后面没再发生什么，各自回房，大家一起打牌、吃东西、玩游戏、过夜，第二天又一起吃午饭。
　　分开前，李越表示大家很玩得来，过段时间再一起聚聚。

　　沈籍要去工作室，示意徐未闻把他放到地铁口就行。
　　但徐未闻说：“我这两天休息。”
　　沈籍：“不用了，我……”
　　徐未闻：“你不希望你同事看到我？”
　　沈籍：“……”

　　最终还是送了，并且一起上楼去。

　　工作室没有固定坐班时间，刚过完年也很闲，但方燕和周亮亮过年期间被各种人情往来和催婚折磨的生不如死，对工作充满异样的热情，天天腻在办公室，哪里都不想去。
　　也因为这个，首次直面了工作室的重要客人。

　　方燕热情邀请徐未闻喝茶：“这我们老板藏在箱子底的普洱，您尝尝。”
　　徐未闻：“谢谢。”
　　周亮亮端来一盘坚果：“过年，来吃点坚果。”
　　沈籍一头汗：“年都过完了。”
　　周亮亮一脸鄙视：“过完十五才是过完年，你这都不知道。”
　　沈籍：“……”
　　徐未闻拿了两颗松子：“谢谢。”

　　方燕和周亮亮又先后送上饮料、卤味小吃等，徐未闻一一拿了，一一道谢。
　　他们找话题聊天，徐未闻也一一回答。
　　谈不上热络——这是徐未闻本身性格导致的，但也绝不冷漠。

　　“徐总人不错啊。”趁徐未闻去洗手间，周亮亮向他老板追问，“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方燕也说：“确实，没架子，也不会觉得我们无聊。”

　　沈籍笑。
　　他的这两位同事，从工作室建立之初就跟着他一起工作，几年来，见过的应付过的奇葩神经病不止一个两个，几厢对比之下，徐未闻俨然是一朵开得很好的花。
　　不止有钱好看，还不扎手。
　　他们这样说，多少带着点“客户”和“金主”的滤镜。
　　而他，是切切实实和徐未闻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想法自然有所不同，但这并不影响徐未闻周到有礼，他作为另一个当事人，还是这个工作室的一份子，无需多言。

　　于是他点头，说：“是啊，徐总人不错的。”

　　“不错”的徐总回来后又坐了一会儿，接到个电话，说有事处理，要先走。
　　工作室三人送他到门口，方燕热情邀请他下次再来玩。

　　徐未闻礼貌微笑道：“谢谢你们。”
　　周亮亮和方燕识趣地先回去了，沈籍和他去坐电梯。

　　这写字楼有些老，驻扎的公司不多，这一层就只有“三水工作室”一家。
　　沈籍当初选在这，是因为租金便宜。
　　甘蔗没有两头甜，所以电梯时常出问题，也没什么好抱怨。
　　这么巧，徐未闻这辈子也来不了几次的地方，就赶在他来的这一回出了故障。

　　沈籍打电话告诉物业，而后对徐未闻说：“还有一部电梯，在走廊那头，要绕过去。”
　　徐未闻无所谓道：“从楼梯下去。”
　　沈籍吃惊脸：“这是二十楼。”
　　徐未闻：“下楼不费力。”
　　沈籍：“那你慢点。”

　　徐未闻走到安全楼梯口，推开门，走了。
　　视线被厚重的门阻挡，沈籍莫名松了口气。

　　回到工作室，周亮亮和方燕在讨论娱乐八卦，沈籍觉得有意思，也加入进去。
　　这一下午就在八卦中度过了。
　　四点半，方燕和周亮亮说约了人，先后下班，留下沈籍一个人，翻了一遍前一年的营收表，也准备离开。
　　下楼时，他接到姚戈的电话，说想见他一面，聊一聊周亮亮堂弟的事。
　　沈籍没有其他安排，就约了地方。

　　见面后，沈籍先为前一次的无故爽约道歉，他没说差点被人绑架，只说临时有事，来不及赶过去。
　　姚戈笑道：“已经在电话里道过好几次歉了，那次也没什么大事，别介意这么多。”
　　沈籍也笑了：“这顿我请，就当赔罪。”

　　聊起周亮亮堂弟的事。
　　姚戈说：“按你说的去办了。”
　　沈籍：“怎么样？”
　　姚戈：“已经没事了。”
　　沈籍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姚戈紧跟着说，“但他觉得很酷很有意思，想去你那里上班。”
　　沈籍：“……”

　　难怪今天在办公室，周亮亮仿佛有话想跟他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周亮亮那个人，平时话很多，也没什么正经，其实心里有种奇特的正义感，他觉得由他开口跟老板谈亲戚工作的事，是“谋私”的行为，同时也担心老板为难，以工作室目前的体量，没必要多招一个人。

　　姚戈说：“亮亮不想跟你说，那小孩才来找我的，不让我告诉亮亮，怕挨揍。”
　　就是个被宠大的孩子，沈籍挺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就问：“这个年纪还在上学，怎么上班？”
　　姚戈：“他想兼职。”
　　沈籍：“……”
　　姚戈补充：“不要工资也不要奖金。”
　　沈籍一愣：“那他要什么？”
　　姚戈：“就是想参与你的事业，他说他看过很多小说和电影，会编故事，能帮上忙。”

　　这小孩怕是对他们的工作有什么不切实际的误解。
　　但沈籍没多说：“找个时间让他来工作室玩玩，看一下工作环境。”
　　姚戈知道这是同意了，笑道：“好的，谢谢了。”

　　吃完饭回公寓，徐未闻还没回来。
　　第二天起床，徐未闻也不在，不知道是没回来，还是早起走了。

　　沈籍觉得该问一问，又犹豫。
　　跟他无关，还是别多事吧？

　　手机在手心里捂着，渐渐生出一点燥意。
　　沈籍把手机放到一边，甩了甩胳膊，重新拿起手机，轻轻解锁。

　　打哈欠的萨摩耶为背景的手机屏幕中央，横亘着一条微信消息，看时间，是凌晨一点多发来的。
　　那个时间他早就睡下，早上起床洗漱也没看手机，直到现在。
　　也就是说，这条信息已经“未读”了近七个小时。

　　点进微信，沈籍有些紧张，指尖还滑了一下，不小心点开了微信下的支付宝页面。
　　关掉支付宝，顺利点开那条消息。

　　【有事，今晚不回去，不用等我——徐未闻】

　　沈籍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什么时候说要等他？
　　徐未闻到底有什么奇怪的误会？
　　他们的关系有到这个份上吗？

　　不过他还是挺好奇，徐未闻遇到什么事了，这么晚还会发信息给他？

　　“你没告诉他吗？”宋飞站在病床旁，一脸不认同，“这种事为什么要瞒着？”
　　徐未闻平静道：“没必要。”
　　宋飞：“什么叫没必要？你看看你……再差点你就没命了知道吗？这还叫没必要？你的心怎么这么大？”
　　徐未闻无奈笑了一下：“哪有这么严重。”
　　宋飞：“骨折了啊大哥，这次是骨折，下次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还有，你过两天就要出院了，搞成这样回去，沈籍会不怀疑？他又不是傻子。”
　　徐未闻：“我有办法。”
　　宋飞：“……”气死了。
　　徐未闻从床头柜上拿了瓶水给他。

　　宋飞白了好友一眼，坐到椅子上，盯着徐未闻的眼睛，问：“我问你个问题。”
　　他皱起眉，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