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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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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
这不是情绪不稳,这叫没事找事。
沈籍也笑不出来了,他尽量平和地说:“不好意思徐总,我已经跟人约好了,马上要走。”
徐未闻:“推掉。”
沈籍:“无故爽约不合适。”
徐未闻:“不是无故,你跟我走。”
沈籍:“你想让我做什么?”
徐未闻:“去了再说。”
执意让他推掉跟朋友的相约,却又不明说到底要做什么。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心搞事的程度……
沈籍调整了一下思路:“我先去见一下朋友,晚点再联系你。”
徐未闻想都不想:“不行,现在就跟我走。”
“我真的有事。”沈籍耐心解释,“朋友那边有急事,我保证会联系你,如果需要,我立刻去找你。”
徐未闻:“我说了,现在就走。”
安静片刻。
沈籍:“徐总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徐未闻没料到沈籍会这样说,反而笑了:“我不讲理?”
沈籍:“我现在真的要走,朋友还在等我。”
徐未闻:“有这么重要?”
沈籍:“朋友当然重要,他找我,也一定有急事。”
“朋友……”徐未闻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气有丝玩味,“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沈籍一愣:“什么?”
徐未闻:“不就是姓姚的找你么?行了,知道你在乎,连甲方的要求都可以视而不见,那我可不可以觉得你根本没有职业素养?”
姓姚的?
姚戈?
沈籍盯着徐未闻,沉声道:“你认识他?”
徐未闻:“不认识。”
沈籍:“你知道他的名字。”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徐未闻:“这有什么难?只要我想,能查到许多人。”
沈籍将双手揣进羽绒服口袋:“你查他做什么?他影响到你了吗?”
徐未闻嗤笑:“他能影响到我什么?”
“但你查过他。”沈籍攥紧拳头,语气在压抑的愤怒下隐约发着抖,“还是说,你一直在调查我,顺带查他?”
徐未闻微一皱眉,没说话。
沈籍:“你为什么查我?”
徐未闻:“胡说八道什么?”
沈籍冷笑起来:“是的,我胡说八道,我不会说人话,徐总牛逼厉害,每句话都是人话,我听不懂。”
徐未闻眉头拢得更紧。
“徐总做每件事都是有理由的,从来不会胡来,更不会犯错。”沈籍还在继续说,“徐总需要一个随叫随到不会回嘴的人,可惜我这个人天生话多,做不了这份工作。”
说到这份上,任谁都听出不对劲来了。
紧跟着,沈籍丢出一句:“伺候不起,我就不伺候了,徐总另请高明吧。”
徐未闻脸色微变:“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想跟你合作了,你去找别人。”沈籍冷漠地看着他,“违约金我会按照合同赔给你,有哪里不满意也可以找律师,我都可以——恕不奉陪,拜拜。”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狠话放了,合同快结束了,钱也要赔。
但,还是好气啊!
钱是好东西,也是非常难以拥有的东西,这个世界上,赚钱从来不是易事。
工作后到开办这个工作室,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徐未闻不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奇葩,也不是最过分的奇葩。
别人给他钱,他给别人服务,这是建立在自愿原则上的合作,他从不奢望客户真的把他当朋友,他没那么天真。
可那些人哪怕不易沟通,合作起来很困难,却没有哪一个,想要把他的朋友拉下水并付之行动。
徐未闻是唯一的一个。
他可以容忍徐未闻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行,可徐未闻把姚戈牵扯进来了。
自己的事不该牵扯朋友,尤其徐未闻根本是怀着恶意。
他必须结束这次合作,哪怕赔钱。
他无法容忍这样的僭越和不尊重。
这不是合作,这是单方面欺压。
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直直冲向沈籍,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拽住胳膊。
回头,撞在徐未闻冰凉的目光里,立即一挥手,企图甩开他的桎梏。
徐未闻抓得很紧,问:“谁让你走的?”
沈籍:“我自己有腿有脚,想走就走。”
徐未闻:“我没让你走。”
沈籍:“我国哪条法律规定你可以决定我的去留,找出来。”
徐未闻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一时回答不上来,但他也没松手,只说:“我有事跟你说。”
呵,又是这句。
可惜沈籍这次不想上当:“我不听,现在我们没关系,我没义务听你说话。”
徐未闻:“正式结束合同之前,条款依然有效。”
沈籍笑了:“合同里也没规定我必须随时随地听你掰扯,以前不过是我配合,现在我不想配合了。”
徐未闻抓他的手一顿,力道有些松弛:“你什么意思?”
沈籍:“字面意思,就是不想跟你啰嗦,你松开我,不然——喂喂喂,你放开!”
被拉到路旁,沈籍一眼看到那两黑色辉腾,暴跳如雷:“我要报警了!”
徐未闻:“合同里说‘甲方提出合理要求,乙方无特殊理由不得拒绝’,你想毁约可以,但现在合约有效。”
有效个屁!
“对了。”徐未闻回头看他,“你现在跟我一刀两断的话,放在我那的东西也拿不回去了,怎么办?”
沈籍:“……”
两人动静不小,几个路过的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徐未闻把人推到副驾驶,上车后开出几米,开口说:“安全带。”
沈籍瞪他,愤愤地扯过安全带扣上。
徐未闻看路、开车,沈籍看手机、发消息。
眼下这个状况,两人无话可说,车厢里只能听到车壳和玻璃外的轻微杂音。
十字路口,等一个漫长的红灯,沈籍抬头朝车外看,一边飞快打字。
方才上车后,他发消息给姚戈说临时有点急事,可能会晚一些过去。
姚戈回复说他现在挺忙,没关系,让他慢一点。
他想着,过会到公寓,他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应该不会迟到。
这时,徐未闻忽然开口:“你确定想清楚了?”
沈籍毫不犹豫:“非常清楚。”
徐未闻:“就因为我不让你见那个人?”
沈籍:“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
徐未闻:“不能说?”
沈籍:“没必要跟你说。”
徐未闻:“那你想怎么样?”
沈籍气笑了。
这话难道不该问徐未闻?
他自认已经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尽量做好,或许天分和能力有限,徐未闻不太满意,但只要说了,他都能接纳,徐未闻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满的。
至少昨天晚上之前,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是在慢慢变好的。
甚至而言,如果徐未闻没有扯出姚戈,他也不至于如此愤怒。
道不同,难以沟通。
沈籍懒得多言,继续埋头看手机。
徐未闻从后视镜看了他几次,也没有继续说话。
回到公寓,沈籍迫不及待冲进自己住的房间,拿出背包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值钱的,但他外婆去世前留给随身携带的平安符夹在一本画册里,必须带走。
他不过暂住,东西有限,几分钟就装完了,背起来走到客厅,对徐未闻说:“我走了,解约的事我会找人跟你或者你的律师谈,拜拜。”
徐未闻道:“有必要吗?”
沈籍:“你指什么?”
徐未闻:“就为了……毁约合同,付一笔赔偿款,损失不小,不像你会做的事。”
沈籍笑道:“我会做的事?你以为我该怎么做?”
他拍手,自顾自继续道,“哦,我应该为了钱对你言听计从,不论你提什么,我无条件接收,然后合同到期,我拿到一笔钱,皆大欢喜,是不是?”
徐未闻双目微沉:“你故意说这么难听,明知道我没有这意思。”
沈籍:“难听吗?跟你对我说的话比起来,我觉得一点也不难听。”
徐未闻又皱眉:“我什么时候……”
“别别别,不用解释徐总。”沈籍摆手制止他,“反正就这样了,我走了。”
这次徐未闻没有拦他。
背着包,下楼过程中,沈籍已经恢复冷静。
他性格就是如此,什么都来得急去得也快,何况先前对徐未闻发作一通,确实也散的差不多了。
掏出手机,给工作室的合作律师发了两条约见信息,正好来到门口。
距离和姚戈的约见时间还有四十几分钟,得抓紧时间过去。
前面过来一辆出租车,沈籍抬手一挥,上车后报出地址,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一看,又是徐未闻。
他按下静音,将手机塞进口袋,靠着座椅闭目小憩。
车子开得很稳,带着一点轻微的催眠效果,这一天经历太多事,沈籍心力交瘁,没一会就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感到脸上有些刺痛,如同被刀子划过一样,不满地哼了一声,清醒过来。
入目的是昏暗的车厢和司机宽厚的背影,耳畔传来呼啸风声。
再看窗外,漆黑一片,分不清到底身处何方。
沈籍震惊地问道:“师傅,你走错路了。”
司机:“就快到了。”
沈籍:“我要去市第一医院,这是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司机说着,慢慢减速,“有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