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小猫竟是顶级alpha》和幽

27、南济岛（十二）

　　身后的大门忽然合上，变成了浩瀚的宇宙图景。
　　此时，四面及上下的墙壁，全部是流动的星系，星光在无声闪烁，向极远处纵深，仿佛抵达宇宙的边际。

　　整座神殿变成了黑暗的宇宙，脚下的土地消失，亦是流动的星辰。

　　圣典开始。
　　主教身边出现了十几个穿着暗红色袍衣的教徒，他们围着主教进行某种怪异的宗教仪式，似乎在祈祷着古神从浩瀚宇宙中降临。

　　古怪的咒语从神台发出来，又似乎从黑暗宇宙间发出来，清晰地在神殿内回响，如同世界的谰语。
　　戴着语音转换器，沈星悠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那像是没有意义的呢喃低语。

　　咒语持续了一段时间。宋衍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神台，他似乎在等待什么，而且他丝毫不震惊主教是王玄。

　　沈星悠站在他旁边，和他安静等待着，不觉拉住了他的衣摆。

　　他似乎理解了沈星悠眼底的忧虑，低下头笑了笑，握住了沈星悠的手。
　　沈星悠没拒绝，毕竟他是这幻境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沈星悠的心平静下来。

　　咒语结束，神台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石柱，一个穿着红色袍衣的老人绑在上面；石柱下面是正在燃烧的重重烈焰。

　　宋衍的手指骤然握紧，然后他快速松开了沈星悠的手。

　　沈星悠看向火中的老人，他平静但痛苦，火焰爬上他的身体。
　　这就是宋衍幻境中的执念吗？

　　忽然，大门破开，一个少年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银色盔甲的军队，而军队后面是千军万马的信徒，他们大喊着“烧死异端”，几乎要把神殿震碎。

　　那个少年，也是宋衍的样子。
　　两个宋衍？

　　“在这里等我。”宋衍对沈星悠说。他拔出袍下的长剑，刺向那个少年。而神台上的教众，突然攻击主教。

　　神台上，王玄与那些教众厮杀在一起；神台下，宋衍与那个少年和他的军队厮杀在一起。

　　广场上的信徒，声震天地，他们怒斥着军队的暴力，怒斥着王室对神殿的不敬。

　　石柱上，老人面容惨烈，他的皮肤剥落下来，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那是火焰在内脏里炸开，和空气剧烈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这个世界，竟然把活人生生烧死？

　　沈星悠站在角落里，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即使知道这里只是幻境。

　　忽然，有人拉住了她。沈星悠回头，是另一个宋衍。
　　他的身体里发出稚嫩的声音：“姐姐，我们一起回家吧。”

　　沈星悠被他拉着，坚硬的地面顿时化成虚空的宇宙图景，她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往下坠落，似乎真的要坠进深不见底的黑暗宇宙中。

　　他变成一只黑色的小猫，趴在沈星悠身上。沈星悠意识蒙眬中，只能看到两只淡绿圆润的眼睛，在黑暗宇宙中发出了唯一的光。

　　醒来时，依旧是绵密雨声，大门开着，有潮湿的水汽从外面吹进来。沈星悠从椅子上醒来，小猫已经不见了，王玄也不见了，抑制器放在她手中。

　　她戴上抑制器，去叫沙发上的宋衍，很久之后，宋衍才慢慢醒过来，他碧绿的眼睛不安地看着沈星悠：“对不起。”
　　“我很没用。”他的声音沮丧，低下头。

　　“没事，醒了就好。”沈星悠看着他，平静道，“我分清了，你的眼睛是清澈的碧绿，而那只猫的眼睛是淡绿。”
　　“生态园会处理这件事的，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

　　沈星悠走到门口，在迷蒙的雨中，南济岛慢慢苏醒过来。
　　怪物是那只猫，当它离开宋衍幻境之后，笼罩在全岛上的幻境也解除了。大多数人从幻境中醒过来，但也有一些人选择在幻境中迷失，因为幻境中有现实世界无法实现的渴望。

　　在凄厉的雨中，他们在幻境中沉睡，心跳逐渐停止。

　　南济岛仍然笼罩着一层阴霾，仿佛与世隔绝的荒岛。

　　岛上医疗体系崩溃，治安崩溃，醒过来的人，面对着一具具尸体，开始逃离。

　　白色轮船是下午三点出现在海面上，驶向南济岛的。
　　海面上传来轮船的声音，整个岛的广播，几乎都在广播着登船的信息。岛上的人大多是游客，当广播声响起可以登船离开的时候，他们走到街道上，在雨中争先恐后地往港口跑去。

　　沈星悠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到街道再次混乱热闹，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奔去。

　　“姐姐。”微弱的声音从身下传来，衣角被拽了拽，沈星悠转过身，发现是夏烨醒了。剧组的人几乎都躺在这栋别墅里，正在慢慢醒过来。

　　“小烨，你醒了。”沈星悠摸了摸他的头，他很乖地仰着脸看着沈星悠，眼睛大大的，天真可爱。沈星悠有点心疼，他还那么小，不应该经历这些。

　　沈星悠牵着他进屋，剧组的人基本上都醒了。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大部分人的第一想法是回家。
　　拍摄终止。

　　一个下午的时间，醒过来的人除了很少的岛上原住民，几乎都坐上了那艘白色轮船离开。
　　雨声缠密，海岛只有很少的人类，空旷而安静。

　　《暗礁》剧组的人都离开了，除了宋衍他们，因为赵钧还没有醒。

　　赵钧被送到了医院，呼吸渐弱。医院没有医生值班，所有人都走了。
　　赵钧躺在病床上，在幻境中沉睡，今天是幻境的最后一天。

　　沈星悠打开小袋子，把元唤醒，“怎样才能救他？”
　　“主人需要去他的幻境。”元呼吸微弱，从束缚中深深地吐了口气。

　　“怎么去？”宋衍似乎对这个小怪物已经见怪不怪了，或许在幻境中，他已经知道夏连的身份了。

　　“我可以带你们进去，我不是生命体。”元语气坚定又委屈巴巴，似乎很想立功，“请主人相信我。”

　　沈星悠和宋衍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相信它。毕竟元也进入过宋衍的幻境。王玄说进入幻境需要媒介，但眼下他们都没有进入赵钧幻境的媒介。

　　阳光带着淡淡的寒意，路边树木长满嫩绿的叶子，大概是早春。
　　南陵市第十九小学门口，挤满了家长，校门外拉了警戒线，有几位学校保安在维持秩序，老师们拿着班牌，带着班上的孩子陆续停在校门口的班级接送点，等待家长来接。

　　现在应该是小学的下午放学时间，沈星悠和宋衍站在学校对面，等待着赵钧的出现。
　　“赵警官曾说过他女儿十一岁的时候丢了。”
　　“他也和我说过。”宋衍观察着四周，“这应该就是他的执念。”

　　“你知道她女儿长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赵立欣。”

　　十几分钟后，门口接孩子的家长都走完了，低年级的孩子先放学，他们都有家长来接，然后是高年级的孩子放学。

　　赵立欣十一岁，应该读六年级，沈星悠一直盯着班牌。

　　四年级六个班出来了。
　　五年级六个班出来了。
　　六年级六个班也出来了。

　　六年级的孩子很快走散，学校门口只剩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她扎着马尾，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手上还提着颜料盒和水杯。

　　“她应该是赵立欣吧。”沈星悠说，“我去看看。”

　　沈星悠走过去，看到她衣服上的姓名牌，上面写着“赵立欣”。
　　“你在等你爸爸吗？”沈星悠问。

　　她戒备心很重，看着手上的电话手表，“我爸爸马上就到了。”
　　“嗯，再见。”

　　沈星悠回到街对面，过了很久，终于看到赵钧开着车过来。此时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在现实中的这一天，赵钧没有接到赵立欣，但是在幻境中，赵钧接到了女儿，所以他才不愿意离开幻境。

　　让赵钧相信这个赵立欣是假的太难了，毕竟十年过去了，他心底最深的渴望还是女儿。
　　但是，打破幻境，就必须让赵钧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赵立欣。

　　赵立欣坐上副驾，沈星悠和宋衍急忙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赵警官好。”
　　他的表情瞬间冷峻下来：“我不认识你们。”他升起车窗，汽车远去。

　　人在幻境中，是记得现实世界的。
　　他不愿意打破幻境，也许并不是不知道这是幻境，而是并不想回到现实世界。

　　沈星悠和宋衍面面相觑，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跟上赵钧的车。

　　反正也只剩今晚的时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人除了赵钧都是NPC。
　　沈星悠和宋衍也不顾忌司机了，在后座讨论起来。

　　沈星悠想了想：“如果赵立欣再次消失，幻境会打破吗？”
　　宋衍：“打破不了，这个赵立欣消失了还会出现下一个赵立欣，只要赵钧的心里一直回忆赵立欣消失那天，那时间就会一直循环。”

　　沈星悠想到了在自己幻境中反复出现的光尘，确实，只要心里在想，那么那个人就会反复出现，除非，有打破幻境的勇气。

　　“没有办法了吗？”沈星悠看了看前面的车，他开得很快，显然已经发现后面跟着的出租车了，“他显然知道这是幻境。”
　　“所以打破幻境只能靠他自己，再等等吧。”

　　赵钧的车停在商场的室外停车场，下车后他们走进了商场。
　　“今天是欣欣的生日，外公外婆也来了，我们去吃欣欣最爱的烤鱼好不好？”
　　“太好了，谢谢爸爸。”
　　“欣欣想要任何礼物，爸爸都给欣欣买。”
　　“爸爸真好。”

　　沈星悠和宋衍也走进了商场，跟着他们上了四楼，天已经快黑了，赵钧和赵立欣走进了一家烤鱼店。

　　“也许我们该尊重赵警官的选择。”宋衍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搜什么。

　　“可是他会在幻境中迷失的，此时的幸福是短暂的，最终他会迷失在时间循环里，迷失在一次次寻找赵立欣的过程中。”沈星悠有点忧虑，虽然她救不了很多人，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迷失在时间循环中，沈星悠已经感受过一次了。

　　那些不可实现的愿望，是妄念，最终带来的是无尽的痛苦罢了。
　　就像沈星悠，以为自己可以和光尘回生态园的时候，却每次都会迷失在黑暗的白色轮船上，一次又一次。

　　“你这么清楚吗？”宋衍好奇地问，“你幻境中有我吗？”
　　“没有。”沈星悠有点无语，平淡回答。

　　“哦。”他似乎有点失落，然后将手机页面给沈星悠看。
　　“星悠，我们去吃烤肉吧。”
　　“这家评分挺高的。”

　　“……”沈星悠沉默了几秒，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原来他刚刚一直在看美食。
　　“这是幻境。”沈星悠道。

　　宋衍抬起头，碧绿的眼睛满是期待，“但是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