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故人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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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陵……" 心头的天风海雨吟出口时，唯有这轻颤的，短短两字。
晨光迤逦，他的笑容朦朦胧胧，虚虚实实，还有他那双透过万千浮尘透过似水流年，依然一望失语的眸光。
逐渐，清澈见底。
前尘往事亦随之翻腾而至，是她的，也不是她的，其间却一直有他。
即便许知诺极想与他有个清清白白的开始，奈何宿缘似海，压都压不得，只消看他笑如惠风，她便魂颤魄动。
这笑容，曾经看时，她以为他腹黑多情难以琢磨，可如今想来唯有几个字，情深意重。
自始至终。
她总算明白了他，也总算看透了自己历来的情缘因果。
许知诺怔怔凝视，云锦滑落，全然没意识到这一刻的自己竟是毫无遮掩，直到上邪相陵的手指触在身上，白玉般的肌肤不由泛出淡淡的胭脂红…… 他的唇贴上来，无所忌惮地游移着，吻过满园春色时，含住一朵盛绽的桃花。
她一阵身颤，抬手挥了过去。
……
东域的草原上，一众灵兽自由奔驰。黑宝也跑在结界之外，与它那位小伙伴齐肩并进，为许知诺等人送行。
灵烁翘着嘴角看兽群漫野撒欢，当回望后方那辆车时，顿时拉下脸。受他愤然瞩目的那车里，此刻正有一双人依偎着打情骂俏。
上邪相陵明明长得高大强健，却赖躺在许知诺的腿间，一双不停溢出星光的眸子半眯着，色迷迷地盯着她:"在十恶狱境里，我是不是这个躺姿？"
"差不多，万劫哪大哥，那时你压得我腿都没了! 即便在境里我的身体是意化而成。"
上邪相陵侧身，手按着她的腿根:"今后就惩我每天帮你揉揉腿，可好？"
许知诺轻轻拍开他的手，嘟嘴道:"你这是受罚，还是占便宜？"
"我敢占你便宜吗？清晨那一巴掌，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没想到你对自己的夫君下手那么重!" 上邪相陵摸向自己的脸，左半边还余留红印。
许知诺腼腆垂眸，心疼地看向他:"还疼吗？你来东域这么急，还未完全康复，累不累？傻瓜。" 她娇嗔一声，十分意外他的出现。原来上邪相陵昨日听闻使者来报古雪访东域求援之事，身子已能行动，就焦急连夜赶了过来。
见她关切，上邪相陵嬉皮笑脸地贴往温柔乡，接着她的话道:"疼，疼极了，但不累，只是今晨你就那般中断了，令我至今浑身难受……"
许知诺羞赧，推搡他:"你乘人之危! 我以为是做梦，半睡半醒时迷迷糊糊的…… 哼! 你快起来，我腿麻了……"
"明明是你先诱惑我……" 上邪相陵无奈坐起，顺势将她搂往自己的怀里:"何况，我们夫妻之间有何不可？"
许知诺的脸灿若杜鹃，抬手锤他:"什么夫妻？两千年前那场私自成亲不算数! 我转生在人间……"
话未完，响起咚咚的敲窗声，敲得又重又不耐烦。
许知诺拉开窗，瞧见灵烁探头幽怨地扫向车厢里，恶狠狠地瞪了两眼上邪相陵，看他衣裳领口半敞，又见姐姐娇喘吁吁发髻凌乱，灵烁嚷嚷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 好变态!"
他喝停他们的车子，蹭地钻入里面，威严地坐于他们对面，怀里搂着唯一随行而来的宝贝九尾狐。那可怜的小狐狸被箍得差点窒息，翻了几个白眼，寻到一空隙，逃窜至灵烁的肩上喘气，却又被他一把拎住，当作洋娃娃似的抱在怀里解压。
灵烁扬了扬清长的双眉，不屑地打量对面那位眉间尽是风情的男子，阴阳怪气地道:"上邪相陵，这么多年未见，你看似衰老不少。"
上邪相陵挽唇:"阿烁，你一直窝在东域与兽为伍，难免见识少，像我这般的，用人界的话来讲，叫做成熟男子的魅力。"
灵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攥住小狐狸，抖唇回怼:"你自来巧言令色，风流成性，当年迷惑我姐姐，害她失身于你，你就是个衣冠禽兽! 如今我不会再任由姐姐依赖你，我灵烁作为东域帝君，有能力守护她!"
许知诺听得脑袋嗡嗡响，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又听那老虎君霸气地回道:"所以说你年轻见识少，不懂我和你姐姐之间是两情相悦。阿烁，莫非，你现在还是童男之身？要不要姐夫来教你如何追女子，爱女子？"
灵烁羞恼地一拳打去，被上邪相陵轻易扣住手腕。那只被掐得直翻白眼的小狐狸趁机跃往地面，嗞溜地躲入车座底部。
"姐姐，这家伙总欺负我，你倒是说句公平话啊!" 灵烁气得直跺脚，向姐姐求援。
许知诺: ……
早已闭眼手扶额头，细声细语地道:"我晕车，先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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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往北域进发，为三方联盟涉及西域之事做协商。灵烁一路不停地絮叨挑衅，甚至对上邪族出言不逊，但在抵达北域，首次面对巍峨森严尤具压迫感的北殿，并瞧见周边尽是气势凌厉的威猛将士时，他咽了咽口水，瞬即沉默。那只白狐狸也怂得钻入他的袖袍中。
沉默的还有许知诺，心间无比压抑。
灵长欢与无绝君之间的情缘牵绊，何尝不是波澜起伏，许知诺告诫自己必须勇敢面对。
上邪无绝，在她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感觉这位清冷似万古不化的巍巍雪山。当然，她也感激他救了曾在罗刹血池里遭难的自己，还帮忙清除记忆。
如今想来，血池之类，当时算是不可触及的恐怖，现已不值得惊悚。通过灵长欢的记忆，许知诺对于苦难的见识与承受力远远超出了这些。
只是无绝君，这么多年过去，哪怕前世今生有别，她依旧替长欢觉得…… 有些对不住他。
不知不觉地，许知诺已踱到北域中殿。此处，是灵长欢在法会前最后一次见到上邪无绝，似乎一切未变，四周依然是熟悉的场景，果然，那人也依然冷冰冰地坐于高台之上。
见来人走进，上邪无绝按在剑上的手不由地一紧。
这些时日，他对东域前女君的回归早有耳闻，也派人查探了确认。一年前桃源夜市开启那会儿，他曾在南域且被夺了上邪剑，是弟弟相陵孤注一掷，聚集四大灵器说要复原灵长欢，居然，相陵真的成功了! 更诧异的是，他能从十恶狱境如此快地脱身，想必是受了净化之力。
而全地界拥有此灵力能使用许灵灯的，只有一位!
当下，这人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上邪无绝空荡的心不免激跳，倏然双眉紧蹙，感觉似乎失去过什么，却忆不起究竟……
"上邪帝君，此番我们来访，是为西域之事，您定然已听说那方局势危急，极可能近期发生内乱，但纷争不免伤及无辜民众，所以我们东域和南域愿意遣军干预，万一战起，势必强行制乱! 为不违地界之规，望请北域联盟。"
许知诺的声音清脆从容，义正词严，一句句地从远处飘来灌入耳里。
上邪无绝蓦然想起什么，凝视前方的双眸泛出波澜。
商议后，北域决定备置一万精兵，时刻关注西域动态。为招待来客，上邪无绝邀请诸位留宿一晚，还特意办了个宴会，这让清净寂寥的北域难得热闹。众人欢聚一堂，哄哄闹闹，连外方厚沉的灰云也抖出几分亮彩。
上邪相陵难得回东域，遂与叔父上邪俊及将士们举杯畅饮。灵烁置身于武将间，忽觉自己雄风大振，与众位称兄道弟把盏言欢。
宴庆间，上邪无绝挽出浅淡的笑容，苍白的脸色瞬息染上光华，目光也不那么冷峻了，带着微微的醉意扫了一周，望向许知诺时，却令她举杯的手颤了颤。
许知诺忽想起曾经的洛阳城。
那夜在南宫却非殿，刘秀宴请群臣，灵长欢随上邪无绝出席，他就是这般回眸望她。
那夜…… 从此恩怨纠葛起，直到他，封心断情。
两千年后的今夜，上邪无绝醉意盈然地回到屋里，步履蹒跚地踱步，最后盘坐在地，低喃着摸向胸口。
"我当初锁心断情，抵不过的究竟是多大的痛？难道还有我上邪无绝无法能抵的？"
"如果，去除这道封印呢？"
犹豫再三，除了好奇是何等之痛让他施了这道法术？似乎他也有所期待，许久无法再为任何人事动情动容，如果祛除心咒……？
剑眉上扬，目光决然，他一鼓作气，就在封印化解的霎那，那久积深处的七情六欲如巨浪般向他劈头盖脑地席卷而来。
他挣扎了几下，抑住心绪，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唇:"也过不如此，我当初那么做，何苦？"
垂眸之际，他瞥见玄色衣襟似乎濡湿了一大片，才发觉自己的脸颊已被泪水打得又湿又痒，视线模糊，喉间也涌出腥味，他掩住嘴，但那血似挡不住的水流从指间溢出!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呕出鲜血，所有隐忍之情于此刻决堤崩溃。
化为一句浓得化不开的话。
"长欢，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故人重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