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离别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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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报大司马，武安王延岑带了十万人马正往长安而来!"
邓禹听闻，紧急召集将领，与军师韩歆，及耿副将等人商议后决策:"先遣十万人马迎战，将他们阻击于蓝田，另五万在后方待阵，随时援助，其余驻守长安!"
邓禹不敢怠慢，延岑乃用兵良将，打战素来勇猛，他在王莽新朝末年起兵，又与更始相争，败后归降。更始遭赤眉瓦解后，延岑趁机割据自立，在关中自封武安王，继续与更始余留大将刘嘉等人对峙，败后，不得已领军退往蓝田。如今，延岑见刘秀汉军占据旧都长安，在关中窥探，只好武装逼近。
听闻战事，邓柳云自告奋勇:"大司马，我愿随您与延岑作战，为皇上早日收复关中。"
邓禹剑眉高扬，道:"我会亲自率兵，邓将军作为后援，备好粮草!"
邓柳云近前一步:"我愿随行前线，" 说未完，已被邓禹止道:"军令无需争议，我先与其他将军们商讨对策，你且先回，明早待令!" 邓禹挥手让她退下。
军中除了邓司马，没人知晓邓柳云乃女子之身。邓禹对这位表妹多有无奈，虽然允她随行，还封了个将军的虚名，却主要管理后勤之类，从未让她上过前线。
邓柳云气短胸闷地走出主营。夜幕低垂，广袤的昆明池边，微风拂面，柳枝摇曳，星月明朗普照，湖面银光粼粼。
她深呼吸几番，回到寝房时，如往常，苗苗已铺好床褥，打了热水。
见她脸色暗沉，苗苗焦虑不安:"阿云，怎么了？不舒服吗？你见到大司马了？" 边说边上前替她解衣卸甲。
邓柳云将刚才军营之事简述，苗苗安慰:"我知道你想如男儿那般建功立业，血战沙场，可是，" 她斟酌措辞，继续道，"邓大司马的意图相当正确，后援至关重要，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放心你，所以才将重任托付给你。" 苗苗背身，暗自欢喜她不用上前线的消息。
为了不让她多思虑，苗苗赶紧润了手巾，拉她坐下:"你且静心歇会儿，我替你擦擦脸。"
九泉苗苗作为地界南域的继承者，自来有些娇惯，更别提服侍他人，却唯独对邓柳云例外。自陪同行军以来，每晚她会为她洗脸梳头，顺便暖被窝。
起先，邓柳云十分不习惯，但苗苗撒娇说喜欢这么玩，也就顺着她了。久后，习惯成自然。
晚间这般仪式之际，苗苗总会挽唇微笑，细致温柔地，从柳云的额头抚过，至脸颊，唇角，下颚…… 似乎在轻抚一具冰雕玉琢的，美妙无比的塑像。
烛光颤动，诗意朦胧。
邓柳云阖目，剑眉入鬓，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更显鼻梁高挺，脸部线条刚柔相济，唇如激丹，不用点任何胭脂，已如樱桃诱人。每番注视得稍久些，苗苗会抑制不住想去品尝……
洗完脸，再替她解开发髻，一袭长发忽地顺下，披肩散落，为此人更添俊美。苗苗用布巾润着她的长发，从上往下，拭去尘土，随后执一把玉梳，替她理开结发，青丝三千，越梳越滑，直到乌黑柔亮。
"我的阿云……" 苗苗默念，"我怎么能由你去征战，抛头颅，洒热血……" 越想心越酸楚，说道:"阿云，我替你换身衣服。" 每日她们风尘仆仆，看尽生死。
她抬手去解邓柳云的衣领，一直高束严合，只为遮掩所缺的男性特征。
宽衣之际，露出颈项纤长，锁骨分明，苗苗不由地屏住呼吸，手指触及这人的肌肤，如玉润泽，整片衣衫滑落，呈现胴体健美。
却有一道厚实的遮掩 - 胸前裹了几层布，隐约隆起女性本有之物。
邓柳云单手扶胸，依然阖目，清幽地说道:"古今战场，前线才是重任，我一直被安置在后援，就因为，我是女子。"
她的手掌比一般女子的宽大，指节长而分明，外露的肌肤日晒雨淋，附在胸前，更现出身体的白净，女子特有的柔润。
"女子有什么不好？你温柔体贴，善良明理，沉稳大气，有依靠感，会宠人，你若是男的，或许我还不喜欢呢。" 苗苗脱口而出，语调娇软。
即刻，她捂嘴心道:"哎呀，羞死了!" 赶紧清了清手巾，心跳絮乱地转个向，替邓柳云擦拭后背。寂静之中，扑通扑通，她听见自己的心跳。
幸好邓柳云开口，打破窘境:"如果是在太平盛世，你觉得，身为女子，一定要嫁人生子吗？"
"不啊，也可以吃喝玩乐，四处游走，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还有呢？是否，必须，与男子结为连理？"
苗苗站在她身后，感觉蚂蚁爬上心尖，触及这人后背的手颤起来:"不啊，我就是，想喜欢谁就喜欢谁，管它什么世俗规则。"
邓柳云的心跳也在加急，胸口起伏加剧，当苗苗又转身至前，手巾触到下腹与腰际时，她倏然睁眼。
"苗苗。" 邓柳云唤道。
"嗯？" 苗苗顿住，脸色绯红，水灵灵的双目与她凝视片刻，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扑闪，"怎么了，阿云？"
见她不回话，苗苗转身去拿已备好的干净衣衫，低眉垂眼地靠近时，邓柳云已起身。苗苗的前额刚及她的下颌，抬头时，对上这人灼热且犹疑的目光。
邓柳云微微垂首。
"我喜欢你。"
"啊……" 苗苗眼前一晃，忆起那年深秋银杏树下，碧云天，光蝶儿漫天飞，落地化成黄金毯，这位伫立在如画风景中，身影如松挺拔，一袭青衣素简，英姿飒爽。
"我，我早就喜欢你了!" 苗苗毅然抱住她，"阿云!"
"我不要你去战场! 我不要你抛头颅洒热血! 什么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对我而言不是乱不乱世，女子不女子的事! 总之我喜欢你，想要与你在一起，我不要你死!"
苗苗忍不住哭诉，蓦然，感觉身子一轻，已被那人抱起。肌肤相触，温热传来，苗苗颤了颤，冰凉的手指扶上邓柳云的肩。
"阿云。" 她娇羞轻唤。
"手好凉，冷吗？" 邓柳云抱着她，往怀里拥。
苗苗环住她的肩，躺往床时，顺势拉她贴往自己:"不要离开我。"
邓柳云凝视她，温柔抚弄她披散的卷发，蓬松柔软，与这副可爱水灵的圆脸十分相配，像一位异域公主，这个天真又艳美的人儿，初遇后就在她心间萦绕……
"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全然接受我的人，绝不离开。"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苗苗用最娇软的声调，在她耳畔低语，"阿云，我想要…… 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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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红，春风醉，鸳鸯同戏水。奴家对镜理红妆，黛眉画，朱唇点，玉手秀发挽。望眼欲穿，问君何时归？
元宵灯会那夜，画船里的笙歌浅唱，此刻，苗苗再忆起时，感同身受。
我的阿云去战场了，我要等她归来。
第一日焦虑难耐。
第二日心急如焚。
第三日神志恍惚。
第四日，她再也忍不住，用速移法决去到战场，隐在云中俯瞰。
金戈铁马，飞沙走石，万军混战，厮杀震天，血流成河…… 刀剑之下，肉身怎堪抵挡，一道道生命正在消逝，无论哪方，无论为何，皆然湮灭于历史的滚滚长河中，无声无息，无人追念，唯有，化作来年漫山遍野的红杜鹃，静默地，朝天怒放。
两周后，邓禹汉军战败，撤回长安。
苗苗提前赶回，奔往城门，登高遥望归来的将士们。
即便双眸模糊，也一眼望见了她的阿云，在人潮中隐隐而动。
不久后，邓禹又与汉中王刘嘉交手。而赤眉军在西进途中，被割据陇西的隗嚣击败，只好东返，途经阳城番须，遭遇罕见的大雪，众多丧命者，军心涣散，不乏有人日夜啼哭。在回长安的途中，赤眉军首领为重聚人心，鼓舞众将士挖掘汉帝皇陵盗取宝物，邓禹派兵与赤眉在郁夷大战。
汉军战败，伤亡惨重，邓禹亲自率兵出征，赤眉却乘虚回师长安。
长安城擂鼓鸣天，战号响彻。
"备战，守住长安!"
"守住长安!"
那日，残阳如血，千军万马如潮涌动……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离别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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