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千尘雪

8、婚后初见

　　“林落小姐。”张浩宇远远地叫她。

　　林落真想掉头就走，可是林落做不到。毕竟张浩宇只是工作所迫，而且每次都和颜悦色的。

　　林落泊船靠岸，背上包，手里拎着块画板上了岸。

　　“林落小姐。”张浩宇跟在她后面没话找话，“我帮你拿画板。”

　　“你的家乡真美呢。”

　　林落头也不回道：“天黑了，起风了。还是风平浪静的时候更好看。”

　　张浩宇回头一看，湖面上微波涟涟。不正是风平浪静么，哪里起风了？

　　“以后别叫我小姐，我不是。”林落突然站住回头说道。

　　原来是心底起了波澜，张浩宇明白了。

　　张浩宇温和道：“我只是认为直呼名字显得不尊重呢，毕竟您是我老板娘。如果叫秦太太的话，不把一个漂亮小姑娘叫老了么。”

　　一会穿过巷子就到了阿婆家，一向冷清的院子此时传出阵阵谈笑声。林落脚步一顿，忽然紧张起来。

　　张浩宇本来是想先跟林落打个招呼的，一打岔就到了家门口了。

　　“林落小~姐……”张浩宇想赶紧告诉她，里面的正是秦砚。

　　可是林落一听，瞥了他一眼，院门一推就进去了。

　　霎时，时光就像静止了。

　　对面的男人听到动静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衬衫，西裤，皮鞋，连头发都一丝不苟。

　　神色沉稳，目光如炬。

　　林落咬着唇，犹如当年一般感觉到距离感。对方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林落拎着块画板就那么站着，白色T恤，背带牛仔裤，扎着两只羊角辫子。白色的帆布鞋上还沾了一片泥巴。

　　比照片上一派端正的模样多了一份稚嫩，显得更为俏皮。

　　“小阿落回来了。”阿婆还跟往日一样。

　　林落松了咬着的嘴唇，清明的眼睛往下一垂。从秦砚的身边走了过去，再没看他一眼。

　　林落直接上了楼，把包包和画板放在了书桌上。而后把脏了的鞋子换了，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水流能冲淡身上的热气，却缓不了加速的心跳。

　　林落仰着头伴着水流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一天如做梦般的，终究还是来了。

　　在浴室呆了许久，林落擦着头发打开了门。

　　“林落。”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嗓音低沉。

　　林落一惊差点就退回浴室关门了，还好很快镇定了。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浑身紧绷。

　　身上穿的就是平日里的衣服，该穿的都穿了一件没少。但就是感觉自己无处遁形。

　　“林落。”男人又叫了一声并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我是秦砚。”

　　林落把擦着头发的毛巾放下微微抬头回道：“我知道。”

　　“我想跟你聊一会，可以吗？”秦砚说。

　　林落手里拽着毛巾一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迟疑了几秒后。她说：“我先去吹一下头发。”

　　秦砚又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了，林落进房间找吹风机，心跳却怎么都平稳不下来。

　　林落一边吹头发，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千万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就在别人面前低人一头啊。

　　再说她才是问心无愧的，要低头也应该是对方才对。而且是在自己家，还有阿婆撑腰，怕什么呢。

　　头发吹得差不多后，林落对着镜子整了整了衣服，并把散落的头发挽在了耳后。

　　她调整好状态走了出去，在秦砚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秦砚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她看，女孩头发挽在耳后，五官更加显露。整个人温婉的气韵淋漓尽致。

　　林落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她打从心里惧怕对方的眼神。她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秦砚抿了下唇角，微微一笑，把烟一掐说道：“阿落，不要紧张，就随便聊聊。”

　　像是被看穿了，林落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但她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我们可以把微信加上吗？”秦砚说。

　　林落把手机递给他。

　　秦砚操作完毕问：“你回到这有什么打算？”

　　林落正迷茫呢，说起话来毫无底气：“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去教小朋友画画。”

　　闲荡好些天了，林落最近越发地想着工作这件事了。虽然她的账户里还有不少钱，但是毕业了总不能一直这么瓢着。

　　珠宝设计的工作不好找，现在连熟络的中介都不找她了。
　　林落想过，实在不行就还是去找个教培机构教小朋友画画。

　　秦砚一听眉头一拧，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巴滋巴滋地抽起来了，两人默默无语。

　　对方太严肃，关键是那如深渊般的眼睛一看就惧。

　　林落又紧张起来了，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更不知道说点什么。

　　“当时为什么要去北城大念珠宝设计？”秦砚语气里没有半点温度。

　　“是~秦爷爷帮我选的。”林落小声道，感觉自己就像在世界500强企业面试似的，甚至比面试还没底气。

　　“啪滋”一声，秦砚把打火机扔在了玻璃茶几上。他问：“为什么让你学这个？”

　　“不知道。”林落一向不会说谎。

　　“你为什么要去南城上学？”秦砚一连串咄咄逼人，“为什么现在又要跑回来？”

　　林落突然抬起头与他对视，从紧张害怕到现在突然就恼了。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对面这个罪魁祸首么。

　　“我……”林落眼睛都红了，她站起来转身就走，“不重要了。”

　　秦砚一直盯着林落的背影，直到她把房门关上。秦砚又点燃了一支烟，心里有点后悔。这是第一次见呢，吓着她了。

　　可是想起林落逃离北城到这得过且过的样子，秦砚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而这一切偏偏与他脱不了干系。

　　林落坐在书桌前擦了擦眼睛，感觉自己无限委屈。前四年忍气吞声的，现在她回到南城了，他还要追过来教训自己。

　　林落越想越气，往被子里一钻，晚饭没吃就睡了。

　　第二天起来，林落看到了秦砚给自己发的信息。

　　秦砚：“阿落，对不起，我说话的语气不对，向你道歉。”

　　林落把手机一扔当作没看到。

　　林落下楼来到院子，看到了桌上的早餐竟然有豆浆。阿婆也在院子里悠闲地打理花草，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林落故意伸个懒腰发出点声音，而后坐在桌上开始享受美食。

　　阿婆把花盆全部修剪完毕后坐在了林落的对面看了看她，小眼睛有点红。

　　“我挺喜欢秦砚的。”阿婆说，“我一直没细问过你们的事，你也从不主动告知。”

　　　林落心里吐槽，你谁不喜欢啊。巷子里随便碰到个人就能扯上半天。

　　阿婆是个特别随性的人，从不为琐事牵绊，可她却不是这样。所以她跟阿婆无从说起这些事，向来也只是报喜不报忧。

　　“小小年纪垂头丧气地做什么。”阿婆突然严肃起来了，“我只问你，你们俩到底离了没有？”

　　“离婚协议他不签字。”林落说。

　　“那就是不想离呗，我看他不是那么拖沓的人。”阿婆说完又问，“不能再处处看？”

　　“没什么好处的。”林落想到就委屈，一委屈就激动，“以后你别让他进来了，要聊你们出去聊。”

　　“哟，这么激动。那你告诉我他是长得丑，能力差还是品性恶劣啊？”

　　林落突然把餐盘一推，发出刺耳的刺啦一声响。林落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跟他有名无实四年了，还不够吗？”

　　阿婆一惊，一向张弛有度文文静静的小阿落竟然会摔盘子，看来骨子里还有点她的基因。

　　“有名无实，啥意思啊？”阿婆想了想问，“是没发生过关系？”

　　林落大恼道：“没有！”

　　阿婆愣了愣，随即又笑了起来：“那是该哭一哭，我们小阿落都成年好几年了。竟然还没享受过男人的乐趣，哭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太婆？林落一听愣住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跟着笑了。

　　这时院门响了两声，只见陈佑站在那，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我妈妈烙了几个饼，说是阿落爱吃，特地让我拿过来。”陈佑说。

　　“你妈妈太有心了。”阿婆热情地招呼陈佑并说道，“你这豆浆她喝得可欢了。”

　　林落想起刚刚那些谈话，也不知道陈佑听到了没有。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饼，林落扭过头擦了擦眼睛，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阿佑有女朋友没有？”阿婆问。

　　“没呢。”

　　“长这么帅趁青春年华赶紧谈恋爱。”阿婆叹气，“可别像阿落，脸皮薄的提都不能提。”

　　林落听不下去了直接起身进屋，压在她心底的委屈。只要提起就会爆发，可是怎么都发泄不尽。

　　林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背起个包往外走，看都不看阿婆一眼。

　　“哟，这是受到刺激了，果然提不得。跟你爷爷一样的老古董。”

　　林落出了院门一路狂奔，一直跑到巷口的公交站。

　　可等了半天公车都没来，倒是又听到了摩托车的声响，一猜就是陈佑。

　　“阿落，去工作室玩么？”陈佑停车笑着道，“那里有很多小朋友哦。”

　　林落本就漫无目的，此时有个去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