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姐姐的白月光狠狠拿捏！》路菲MZ

13、冲突现端倪

　　他笑着连连摇头，恰好船家此刻端了茶水上来，一眼看到桌上的画，登时变了脸色：“这这这，这不是——”绯红急道：“你认得这纹样？这是哪家哪户的东西？主人是谁？”船家畏惧道：“这东西可不兴拿出来啊，这分明是——”

　　他话音还未落，玠风将茶碗狠狠掷下，指着窗外大声打断他的话：“哎呀，你们快看！咱们到流光城了！”

　　绯红连忙推开面前的窗扉，一座巨大的、在耀日下泛着黑色光华的城池跃然眼前。早就听闻雨霖汀异常富庶，但眼前这座富饶的城池依然富裕得超过绯红的想象——入城的官道两边是黑水晶做的装饰，城内商铺斗富一般，牌匾啊吉祥物啊都是各色金玉宝物，柱梁檩椽皆是专门从芬芳林进口的千年古木，整条街隐隐有异香。

　　绯红背着包裹走在流光城的大街上，只觉满目皆是琳琅宝物，目不暇接。她不知走了多久眼睛都舍不得眨，嘴巴一直没阖过。还有不足一个月就是无歇大会，人流量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街上车水马龙，三教九流似乎什么人都有。她一个没注意，差点被人给撞出去，还好有只手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她差点摔了，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只见玠风笑盈盈地跟在她身后，刚才那一下就是他出手拉的她。她还没出声道谢，崇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铁青着脸硬是从他们中间疾步走过去。玠风等他走远了，这才叫了一声“嗷”，绯红低头一瞅，他这脚上刚才被崇渐狠狠地踩了一脚。

　　玠风无奈地摇头：“你们俩吵架，为什么老是拿我撒气啊？哎你打算晾他多久？”

　　绯红无精打采地说：“不知道，等等再说吧。”

　　玠风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对着她使了个眼色：“走吧，住店去。”他双臂一展，做出主人家的姿态，“欢迎来到鄙人的地盘。”

　　绯红微诧，抬头一看，客栈牌匾上赫然写着“拾良记”三个大字，惊诧道：“还真是你的店啊。”她左右一打量，这客栈占据了近大半个街区，豪华气派到不像话，比石凉州那个食两记大了至少三四倍。绯红边跟他走边感叹道：“你这排场也太大了。”

　　玠风洋洋得意：“这算什么？你没见过我在芬芳林的大本营，比这儿大多了，凑合住吧。”绯红暗暗吸口气，心想这还“凑合”，不凑合得啥样啊。

　　他们正说着话，早有八个小厮凑上来，给他们提溜包裹、端茶倒水的，三三像是从地下钻出来一般，咻地窜出来招呼他们。玠风走路如带风，边走边问：“汤池准备好了？”

　　三三答：“最好的药浴都备着，每个汤池配四个搓澡的。”

　　玠风问：“饭菜呢？”

　　三三答：“您之前要的烧尾宴三天前就开始准备了，一共三十六道主菜，今晚就开宴。”

　　玠风问：“客房呢？”

　　三三答：“江景天字号客房一直备着呢。”

　　绯红听得目瞪口呆，老半天说了一句：“这一路上，真是委屈你了。”玠风春风得意：“可不是嘛，我可太将就、太委屈了。”

　　三三不知想起了什么，道：“说到客房，本来是给崇渐公子留了一间房，可是刚才在大街上见他，他说他回家去了，他不在这里住。”

　　绯红听闻，脚步一停，脸色微变。玠风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她没好气道：“看我做什么？药浴呢？我要好好洗个澡，然后再吃顿大餐。我才懒得理他！”说罢，长发一甩就要走，玠风灵光一闪，拉住她说：“天快黑了，等会儿你多泡泡澡，这药浴舒服得很，不着急，泡到天黑再出来也行。”

　　绯红一怔，眼珠子一转，这才反应过来：“哦，我——我知道了，我以前都没泡过药浴，我会好好享受的，嗯，多泡一会儿。”

　　这一泡就是一个多时辰，皓月高悬，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泡发了。要说不说，玠风真是会享受，随手一挥就是这样大手笔、就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服务，小月亮伸展双臂，只觉四肢百骸的疲惫都被神奇地一扫而空。

　　奢侈，太奢侈了。

　　结果更奢侈的还在后面，玠风专门着人专门准备了一个露天江景大厅，江上无数商船掌灯，还配十二位优伶专门奏乐；蜜饯鲜果不上了，直接上主菜，都是她最爱吃的河鲜鱼贝。她刚一动筷子，居然还有人伴舞，她真是饭都吃不下了，低头对着三三招招手，请他帮忙把舞团都撤了，这才开始吃饭。

　　稍稍垫了下肚子，她这才发现，似乎少了个人啊……

　　她咬着筷子四处张望，三三见状凑上来，满脸笑容：“姑娘，不用找了哦，我们掌柜的临时有事，不能陪你用饭了。”

　　“哦，他来不来，与我何干呢？”她低着头，“他是有什么急事吗？”

　　三三蹭地坐到她对面，边拿八件套剔蟹黄，边与她唠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出去买几个雕像就回来。”

　　小月亮惊讶：“雕像？这，大晚上的，买什么雕像？”

　　三三答：“升海的雕像。掌柜的最讨厌升海了，他方圆十里内不能出现升海的雕像或者画像，只要让他见到，他必定是要买回来销毁的。”

　　这名字隐约有点熟悉，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那不是崇渐的二哥吗？这一路上确实看到了不少。她怪道：“他与你掌柜的有什么过节吗？”

　　三三将剔好的蟹黄端给她：“掌柜的从没说过，可他就是讨厌他。”提到升海，小月亮就不开心了，她记得他，他是大泽著名的抗灭灵英雄，是第七次灭灵大战的主帅。她胃口全失，推开面前的盘子，怏怏道：“吃不下了。”

　　这可不符合她的胃口，三三怪道：“姑娘你怎么不吃了？要不，我带你去找掌柜的？”小月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大宴刚吃了一点点，她便同三三一起出了门，他们顺着人流走了没几步，没找到玠风，反而迎面撞上崇渐。

　　小月亮当下变了脸色，坏了，他怎么去而复返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可见不得他呀。

　　她小腿忍不住打哆嗦，二话不说便往回跑，崇渐原本有些忐忑，人群中一眼便看到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追过去，抓住她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你还生我的气呢？”

　　小月亮哪里敢转身见他？只得动也不敢动地站在那儿，对着三三不停得使眼色。三三领会半晌才大概猜到她的意思，忙不迭凑上去挡在崇渐前面：“欸崇渐公子，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崇渐心不在焉地推着他，眼睛只顾盯着她：“哦我就是等不及明天了，想过来和绯红说几句话……”

　　他话还没说完，小月亮趁他分神想跑，被他一个闪现挡在跟前，她差点撞到他胸口。她吓得不敢抬头，大气都不敢喘，他低头凝视她的发顶，眼神温柔地不像话。

　　他柔声说：“我真的等不到明天了，我们，别再吵架了好吗？”

　　如果是以前，她大可以随便说几句把他搪塞过去。她现在话也说得很流利了，再加上和姐姐多年训练，本来从不担心被发现，可是……

　　玠风。

　　从来没有人，可以像他这样一眼将她们姐妹俩分得清清楚楚的。

　　她都没什么自信了。

　　他惴惴不安：“你说，你怕黑，晚上看不见，我以为你晚上不会出来的。”

　　她还是不敢说话，偏偏是三三，插嘴道：“哦绯红姑娘是与我一同出来找我家掌柜的，崇渐公子，你见到我家掌柜的了吗？”

　　崇渐闻言登时变了脸色：“你为了找他，晚上也愿意出来？”

　　他嗓音颤抖，藏着不可置信。她咬着牙，哪里敢接话？

　　他在原地不安地来回踱步，像只躁动不安的野兽。他满脸通红，好半晌才开口：“他比我重要，对吗？你还是喜欢他，对吗？刚才我就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你漏夜出来找他。你以前入夜了从来不理会我，他就那么重要吗？”

　　糟了，这下误会大了，她还管得了那么许多？连忙转过身睁大了眼和他解释：“我没有！”她绞尽脑汁，蓦地灵光一闪：“我是听说他出来找升海的画像，我知道那是你哥哥，所以我才出来……”

　　他脸色一变，随即大喜道：“你是为我——”话音戛然而止，他环视一圈，咬牙道：“他居然敢在这里找我哥的麻烦……”边嘟囔边追了出去。她这一出，当真是胡说八道，好容易敷衍过去，连忙捂着脸跑回去。

　　她回了住处，听说玠风也回来了，找了一圈，他在后院里一个人站着，院子里堆满了那个升海的画像、小像、雕像、浮雕……各种尺寸、各种样式的都有，略略一数，竟有四五十件。小月亮暗暗心惊，知道升海是本地人，但是他都死了一千多年了，没想到雨霖汀的百姓居然还是这样想念他、到处都是他的形象。

　　画像上的男子神情肃穆庄严，仿佛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升海，雨霖汀的英雄，外号“暴雪之巅”，是温和的水一族极为难得的、不世出的武力战将。他带领大泽人在第七次灭灵大战中大获全胜、一雪第六次惨败的耻辱。他是整个大泽最接近“人神”之位的男人，传闻当时四位尊主都认可他了，只有他姐姐银竹，因谦虚再三推辞了这个位置。

　　他的拥趸为他气愤，因为他是灭灵的克星，曾经在战场上杀过近四千灭灵士兵。原本大泽人指望他在第八次灭灵大战中全歼对手、彻底铲除所有灭灵，岂料他却离奇死亡，有人说是灭灵暗杀了他。他的死至今都是大泽悬而未决的奇案。

　　她小时候光是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腿肚子发颤。好在她和姐姐是火一族的人，她们的族人不怎么提他，渐渐地她长大了，几乎忘了这个人。

　　没想到，在他的家乡，居然到处都是他的模样。

　　玠风面无表情地站在中间，脚边乱七八糟都是升海的脸，乍一看有些诡异。他一眼看到她，抱歉道：“我刚才有点事，所以没能陪你。”她连连摇头称不要紧，犹豫了下，还是把刚才遇见崇渐的事说了。

　　他完全不在意，大咧咧地笑道：“不要紧，以后遇到这种难事，尽管都推我这儿，我什么都扛得下来。”她随意地笑笑，她知道他不在意这个。她低头看着满园的狼藉，问道：“你、和这个人有过节？”

　　他打了个响指，地上的字画瞬间被火苗舔了，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得他的脸，她莫名觉得他脸的轮廓似曾相识。地上的纸没多久便成了灰，他一伸手，掌心出现了一把重锤，看样子是要砸碎剩余的石像。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讨厌这个人？”

　　“讨厌？”他冲她眨眨眼，“不，我嫉妒他。你知道的，他是家喻户晓的大英雄，我只是一介商贾，我太嫉妒他了。”

　　她才不信，他口气里尽是讽刺，而且他才不是会嫉妒这种事的人。

　　他说这话，抬手便是狠狠一锤，将一座小腿高的玉像狠狠敲碎，他的动作迅速狠厉，小月亮一旁看着，觉得哪里像嫉妒，分明是有仇啊。

　　最后还剩几个金身，他正弯腰去捡，门口崇渐冲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小月亮欲言又止，玠风冷笑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回家了吗？”崇渐环视一圈地上的狼藉，呼吸渐重：“你问我做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做什么。玠风，你年长我二百多岁，你对我不屑一顾，我不介意，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二哥怎么你了？你每每提到他都出言不逊、甚至恶语伤人，今天甚至还在他的故乡这样毁坏他的肖像——”

　　玠风蓦地抢白道：“因为你哥是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