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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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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随同裴玉栾出征的军师除了崔司徒以外,还有他的同门师弟晁司徒。
晁司徒本名晁予,是崔司徒崔景逸的同门师弟,二人均师从前朝著名的军事大司徒上官氏,上官氏为北襄国开国军师,门下只收了崔晁这两位徒弟。
崔景逸入宫的年限长于晁予,当初裴宸宇数次出征所带的谋士都是他,若要论起谋略,崔景逸自然更胜一筹,但谋略只是一方面。
而这次之所以派晁予跟着一同出征,是因为晁司徒是西北人,对当地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行军打仗,地图是必不可少的,而晁予就是一张会说话的活地图。
玉栾的军队从京都启程,跨越万里,历经半月余才踏入西北境地,番地荒漠绵延,马蹄踏过处尘沙飞扬。
届时盛夏已过,中秋将至。西北番地处于内陆,气候干燥,早晚温差大,将士们晌午还穿着薄衫,夜里得裹上棉袍御寒。
入夜后,边关的秋风似冷箭般袭来,夜风在耳畔呼啸着,扬起地上的沙砾。
玉栾的脸被冻得通红,她拿出事先备好的绸缎丝巾围住半边脸,日夜兼程,她几乎整日整夜的都在马背上度过,握着缰绳的掌心都磨出了新茧。
兵马俱疲,她身为将领不能光顾着赶路,必须得下令让队伍扎营休整。
崔晁二人正商榷着扎营之地,包原隰险阻而结营,乃兵家之大忌,此地身处西北腹地,两面环山,身后是一片胡杨林,前方又是荒漠,越过荒沙就到了藩王的领地。
玉栾翻身下马,步至军师身旁,问道:“依二位司徒所见,军营应该驻扎在何处才比较妥当呢?”
晁予指着身后的胡杨林,说:“历来行军驻扎宜选取隐蔽又安全的地方,若是能够靠着水源就再好不过了,据微臣所知,进入这片胡杨林后几里路,就有一处绿洲,那儿靠着水源,又有树木遮蔽,是扎营的最佳选择。”
听说周围有绿洲,饥渴难耐的将士们两眼放光,期待的眼神望着玉栾,就等她一声令下。
玉栾转眼看向身旁的崔司徒,想知道他有何见解。
“晁师弟所言有理,咱们如今身处荒漠腹地,水源是扎营选地最重要的因素,只不过咱们兵马众多,十里连营是兵家大忌,因此咱们应该分批驻扎。”
玉栾也认可崔司徒的话,于是她将麾下的兵马兵分三路,两位司徒和她各带一队,以绿洲为中心,分批驻扎。
将士们对此并无异议,他们井然有序的牵着马匹,推着粮车进入这片胡杨林。
果不其然,在胡杨林的中心地带果然有一处绿洲,那里水源充足,地势相对低洼平坦,是行军驻扎的优选之地,玉栾下令让麾下的部分兵马围绕绿洲而扎营。
翌日清晨,天刚蒙亮时玉栾便号令军队继续前进,前方便是西北番地,踏入藩王的领域需比之前格外小心。
崔司徒提议分批行进,这是为了避免队伍过于庞大而打草惊蛇,这时,晁司徒又从袖口拿出一卷羊皮图,这上边画着的正是藩王的领地。
他指出地图上的两处山丘,说道:“藩王的领地地处山丘盆地之内,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而这两处山丘又是进入腹地的要隘,藩王定会派兵把守,然而若要深入腹地,除此两处入口外,其他的山过于险峻,不便与行军,更何况咱们还有战马要过。”
听晁予这么分析,玉栾蹙起眉头,以往她跟着裴宸宇的时候,她几乎从不考虑这些问题,一切都是将军做主,如今自己带队了才体会到做将军的不易。
“那依两位司徒所见,咱们该如何进攻?从何处攻入?”
关于进攻路线的原则,崔司徒主张稳中求胜,应当从那两处山丘之间的峡谷攻入,而他的师弟则认为此法不妥,虽说峡谷之地易于行军,但也容易被敌军袭击。
晁司徒认为应该另辟蹊径,试着铤而走险,他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在地图上标出两条路线。
“女将军,咱们如今是深入对方的领地作战,如果正面与之交锋,于己不利,倒不如趁其不备从侧方攻入,形成犄角之势,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玉栾踌躇着。
崔晁二人各自秉持着自己的意见,不管听谁的,都是有利有弊,没有万分把握,玉栾不敢贸然做决定。
可这仗也拖不得,粮草有限,部分将士们又水土不服,若是不速战速决,持久下去必然会败。
玉栾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采纳晁司徒的建议,在没有完全对策的情况下,那就只能试着铤而走险,或许还能绝处逢生呢?
于是,她命令将士们兵分两路,依照晁司徒选择的路线行进,侧面的山丘地形险峻,战马不易行走,将士们纷纷下马牵着马儿前进。
崎岖不平的山路为行军带来不易,但至少在这两座山丘上与敌军正面交锋。
兵马日夜行进,翌日黄昏终于越过山峦,翻下山阴侧便抵达藩地。
让众人未意料到的是,藩王似乎早有防范,他在山阴侧设有铁铜栅栏,栅栏沿着领地边缘绵延千里,每隔数百米的丛林处,铁栅栏上还挂着不少动物的尸骨。
“这是藩王所设的防线,在阻止野兽袭击的同时,也抵挡了入侵的外敌”,崔司徒揣测道。
玉栾上前查勘,只见那铁质锈迹斑斑,看来有些年份了,乍一看如半臂粗,实则刮下铁锈后就只剩下麻绳粗了。
她找到一处薄弱点,拔出腰间的龙渊剑朝着铁栅栏砍去,只听‘咣’的一声,铁铜薄弱处被砍开一处缺口。
将士们失落的面容上再次重现希望,他们纷纷效仿玉栾,众人拿出刀剑拼命地砍,一下砍不断就多砍几下。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绵延千里的铁栅栏在一众士兵们的砍砸下断开了不少缺口,有了缺口,就能从中开辟一条道。
有了一条道,将士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在玉栾的号令下,吹响号角,朝着藩王领地攻去。
藩王领地处于山丘之间的盆地,只要外敌越过四周的山峦,便可直直入侵。
然而,藩王也不是吃素的,他自然不会放任外敌入侵,在玉栾的军队到达之前,他的前哨士兵就勘察到数万军队朝着他们攻来。
裴玉栾骑着战马跨入藩王的宫门,将士们跟在身后,势如破竹,守门的士兵寡不敌众,不到片刻,宫门破。
“将士们,给我冲进去杀!”玉栾手举龙渊剑,一声狂吼。
她带领着数以万计的士兵冲入藩王的宫殿,然而让她未曾料想到的是,藩王竟然在宫门至大殿之间设有陷阱。
兵马踏入宫门后,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将士兵们围困在一团,随后便是数万支羽箭如细雨般朝着他们飞来,被困在网里的士兵们无法把剑抵抗,最外层的人悉数中箭。
玉栾由于走在最前方,她躲过了巨网陷阱,但却没能躲过箭雨的袭击,即便她身手敏捷地挡去数支朝她飞来的箭,但由于羽箭数量众多,她体力不支,一支;冷箭斜行刺入她的左臂。
她痛苦地闷哼一声,迅速砍断箭尾,中箭后的左臂力量锐减,失去主力手后,她只能换做右手持剑,左手持鞘,一边抵挡箭雨的攻击,一边后退着。
正当玉栾准备撤退后,身下的枣红骏马也不幸中箭,锋利的箭头刺入马背,奔跑的骏马一声嘶吼,随即跪倒在地,骑在马上的玉栾跌落下来。
“快救女将军!”
被围困在巨网中的崔司徒见玉栾跌落马背,身后又有举着刀剑的士兵朝她走来,他对那些未被围困的将士们命令着。
玉栾跌下马背时恰好是受伤的左臂着地,箭刃在外力的作用下嵌进她的骨肉中,她扶着伤臂单膝跪地,龙渊剑被甩出数米之外。
她强忍着痛苦,试图起身拾起躺在地上那把阴冷的寒剑,然而,藩王的兵迅即杀过来,数十名甲兵将她围住,他们手中的剑锋全部指着她,不容许她动弹。
玉栾麾下的数万兵马损伤近半,而剩下的那些士兵们在看见将领被擒后,无奈之下只能放下刀剑。
“你们别管我!”玉栾怒吼着。
可将士们怎么不管她?这些人以前跟随裴宸宇时就对这位飒爽的裴夫人心生敬意。
自上次玉栾出征大朔国同他们一同出生入死时,将士们心底早已将她当作如裴宸宇那般的将领,既然尊称她一声‘女将军’,那就得誓死忠于她。
将士们为了顾及玉栾的安危,只能束手就擒,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因为藩王的甲兵们个个精装强悍,人数还不少,这场仗对于玉栾而言,其实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
裴玉栾被藩王的兵押解着关进了藩地宫殿中的地牢里,藩王君佑堂在西北自称为王,仿照京都的皇宫建造出一座具有西北荒漠特色的宫殿。
他是这座宫殿里的王,兵马和佳丽他都不缺,他等得正是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讨伐北襄国皇帝君若瑜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