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有徒初养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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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叶墨么？”
“叶墨……嗯……”沈若欢身子不动，眼珠子转个几转，脑中某处记忆被触及，迷迷糊糊地点头。
“当真记得？”九分的不信任。
“废话，你敢质疑本皇子的记忆，不想要脑袋了！”沈若欢不耐烦地裹着被子往身边人衣上蹭蹭，嗅着桃花清香心满意足。
“记得就好。”沧海阖眼，真心希望自家主子不是敷衍了事，免得皇宫那场集体群殴事件历史重演。
叶墨那个人，可比那群皇亲国戚难拦的多……沧海揉揉额头，望了一眼死猪般熟睡的沈祸害，忍不住考虑是要准备云南白药还是大内秘药，怎么说堂堂皇子被打成猪头还是有辱安国国威的。
“不就是现任武林盟主桃花楼主么……江湖小报上都写着呢，我昨儿刚看过……”呢喃声微弱传来，云护卫眼皮一跳，决心待会儿去买十瓶九死一生回魂丹。
毕竟是作为安国皇子上朝，沈祸害的衣着打扮自是不能丢了安国的面子。一袭银珠长袍，云纹金边，内穿白色锦袍饰流云百富青白玉佩。斑白长发被玉莲发冠遮住，整个人显得高贵俊美，桃花眼弦月眉顿生风流，眼波流转尽显肆意不羁。
云沧海则是一身玄墨深衣，玉冠束发，干净利落又不失稳重。
二人并排而立，一华一实，一张扬一内敛，着实夺人眼球。
沈若欢没睡够时辰，精神实在不佳，左看右瞅，完全没把洛瀚王所言听进去。
“这个太老，不是；这个太丑，不像；这个倒是挺好看的，不过是个太监……”
“洛十四今日身体抱恙，未能来早朝。”云沧海贴近他低语，不想跟着这位一同出丑。
“这样啊……”祸害不满撇嘴，垂眸低头，看样子是在老老实实地听宣，身体稳若磐石一动不动。
沧海却忍不住朝天大翻白眼。自家皇子这动作太熟悉了，每次安王一啰嗦，安三皇子便摆出这副德行，乖巧地像是睡着了一样……没错，确实是睡着了，并且睡的十分香甜，沈若欢站立入眠的功夫在安国就已练的出神入化。
待早朝散后，朝中大臣纷纷向外退去，安三皇子仍旧保持那副姿势，呼吸均匀平稳，两眼完全闭在了一起，梦中含笑，这样子倒也乖巧可爱。沧海习惯了他的脱线本事，正要打破他的美梦，殿外忽闻一声爆吼：
“沈若欢那个混蛋在哪里！！！！！！”
被点名的祸害一个激灵张开眼睛，看也不看一眼声音来源，一掀衣摆撒腿就跑。
“……你还敢跑？！”那人看他转身狂奔，气愤至极，手上一个掌风推了出去。
身后掌风逼近，沈若欢不敢接掌，侧身险险避开。这一掌也没伤他之意，只是为了阻他身型。果然，下一刻肩膀被人大力拉住，那手沿着肩膀滑下，一把握住手腕，紧扣脉门。
“疼疼疼疼疼……”沈若欢眉头猛皱，苦着脸叫嚷。
“内力全无，经脉被封，丹田处居然一丝真气也没了……”那人声音很好听，稍显青葱的脸上露出严肃神态，一只手扣着沈祸害的脉门，另个手绕道他脑后，轻轻一抽，一头斑白长发没了发冠束缚，霎时间散落下来，直垂腰际，“虚弱至此，连头发都已经……”声音竟多些哽咽，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我说……”被抓着非礼了半天的沈若欢咳嗽两声，企图引起那人注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小墨墨你一向不懂得尊师之道，那也不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对师父这么热情，我会害羞的……诶你别哭啊……”说完从叶墨手里夺回玉莲发冠，随意挽个发髻。
叶墨呆愣愣地注视他，眼眶一点点泛红。大有水漫金山之势。
“……谁跟我说武林盟主冷酷英俊王霸之气的……”沈若欢咽口水，嘴角抽搐，偷瞄四周发现其他人没比他好到哪儿去，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瞪着红着眼眶的武林盟主，当今华王洛云开。
“看什么看！都给我退下！”叶墨好像也注意到自己形象不对，板下脸转身怒喊。众人一秒也不敢逗留，纷纷退下，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仍然面色铁青的武林盟主和哭笑不得盟主师父，连云沧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墨吼退了闲杂人等，扭过头盯着随时准备逃跑的沈若欢，星眸眯起，眼光带着几分危险。
“咳，小墨墨啊，别这么看着我……我对小孩子没兴趣……那什么虽然你也不小了……”沈若欢蛮不自在地念叨，目光飘忽不定，心中把突然消失的云沧海骂了千万遍。
“小孩子？”叶墨重复，语调上调，浑身充满着逆我者死的气场。
“那什么！我是你师父！你别乱来……”不由自主打个冷战，沈祸害连忙喊道。
“你还知道你是我师父？有师父抛下徒弟一个人面对几路武林人士不管不问的么？有师父把唯一的徒弟丢在黑屋里就跑出去云游的么？有师父前一刻还说等会儿回来就不走了，然后一去不返的么？他们把尸体抬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不是你，你这个人会甘心死？”
“你何必把为师看成贪生怕死之徒……我好歹也是桃花楼主……曾经的……”沈祸害，应该说是曾经的桃花楼主面对徒弟的质问，心虚到手心出汗，心底一万遍地后悔养了这么个徒弟。
“我说错了么？”叶徒弟冷笑反问，“那三公子如何解释当年明明是尸体一具，现在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这里，莫非我老眼昏花？”
三公子是沈若欢当年还是桃花楼主时，江湖人士对他的雅称，每次自己唯一的宝贝徒弟这么叫他准是代表暴风雨前的黎明。
“你就这么想要为师死……”沈三公子悲愤哽咽，靠，这家伙一定不是那个可爱乖巧天天腻在他身边哭哭啼啼的小墨墨……
“我等了你三天，你给了我一具尸体，你想让我要什么？”叶大盟主眼圈又开始发红，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磨牙声吓得沈三公子又是一抖。
混蛋啊谁把那个好骗好哄的小墨墨还回来……
“为师……”沈若欢咬咬牙，使上了过去百用不腻的必杀技，一个闪身走上前，用力抱住气头上的乖徒弟，因为身高关系摸不到叶墨脑袋，只能轻拍他挺直的后背，“为师说过会回来嘛……”
“我就知道你死不了……祸害留千年……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叶墨任他搂着，声音沙哑抑郁，压抑心底的情感濒临崩溃。沈若欢摸摸脖子边儿疑似眼泪的液体，有些愧疚地拍拍这个被他折磨了几年还完好无损的亲传徒弟，再怎么说，这家伙在他身边待了整整十一年。
他不是完全记不得，有些记忆还是残留在的，其中就包括叶墨。
十一年前，他刚出谷，凭着一手毒术，从狼嘴里救下了年仅十岁的破小孩。夜墨，叶墨。沈若欢向来懒散，连给唯一的徒弟起名也懒到极点。叶墨还有个名字，叫做云开，只是师父说了，这个名字平日里叫不得，等到他姓洛了，就会身份大变，成了洛云开，洛家王朝十五皇子。
守得云开见月明。
沈若欢从不做善事，一向步步算计。寻着洛家玉佩找到了森林，救下洛云开，隐瞒十年的身份，处心积虑把他培养长大，一天天看着这个小家伙对自己越来越依赖越来越迷恋，直到洛瀚王年老病危之时又暗地放出风声，让洛家影卫找到了世上仅剩唯二的龙脉。
洛月明亲自带着影卫到了桃花楼要人，他站在楼上静静地看着，洛云开的反抗挣扎全被他看在眼里，桃花眸子波澜不惊，似乎眼里只有一个人，鲜衣怒马。
不出他所料，没出一月，洛瀚王朝十五皇子只身一人又站在了桃花楼前，满身泥泞双眼通红，看到沈若欢开了门才虚弱笑笑，眼里是沈若欢设计十年的那份情感，甚至更多。
沈若欢知道自己卑鄙，也知道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年算是没有白费。
这十年里，他对叶墨其实并不算好，或许是怕日子久了会对这个粘人的家伙心生感情，经常一走就是几个月，整个桃花楼就扔给了十几岁的叶墨打理。开始几年叶墨还会哭哭啼啼缠着他不让他走，后来叶墨比他还高了，武功突飞猛进，也不再围着他转，甚至对他爱理不理。他从不担心叶墨会离开他，他能从这个宝贝徒弟的眼神里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每一次都会和叶墨说，听话，师父一会儿回来。
这一骗就是十年。
他始终不知道每次他走，叶墨总会偷偷跟一段路，直到跟不上他的步伐，可惜他没回头，不然一定会看到叶大盟主满脸别扭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可爱表情。
一年前他又骗叶墨，听话，等师父回来就不再走了。
叶墨想，等师父回来就一定死缠着他大江南北的玩，再也不傻乎乎的守在桃花楼等那个嬉皮笑脸的人何时归来。
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他只命人把尸体焚了便再无提起。
叶墨想，他沈若欢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他一人手里，否则就算下黄泉也饶不了他。
他一个人打退了几十路趁机来挑衅桃花楼的武林人士，又通宵血战，以绝对实力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洛瀚王病危之时，他又返回宫中，利用洛瀚王对他的愧疚之情，赢得了边疆六成兵马。
洛十四拍着他肩膀说，想不到沈若欢把你培养的如此精明，我还是小看了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幸亏他已经死了。
洛云开攒紧了拳头，硬将满腔怒火压下。
云开，是个好名字。笑盈盈的洛月明又说，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兄弟。
守着云开见月明。自打洛云开第一眼见到洛月明起，就知道了这个名字背后暗含的种种情愫。后来时日里，他一边笼络重臣讨好父皇，一边与江西晏家结交，强力打压十四阁，暗地里又派夜墨撒网般寻找那个人，从大陆到荒漠，从森林到雪山。
再后来，他看到了“死”了整整一年的人。
那人依旧嬉皮笑脸，青丝染霜雪，武功全失，牢牢地抱住了他。
洛云开想，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这个精于算计的骗子师父跑了，就算下黄泉也要和他一起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有徒初养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