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浮生》姜向阳

65、逍遥世界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面纱还在脸上。想是昨天忘记摘掉了。我慢吞吞的起身，今天就该走了，真好，只是不知剩下的旅途中还会发生什么 。

　　“玉姑娘，主上说谢谢你不辞劳苦的救治，这里是三千两银票的诊金，主上说姑娘家，酒品不好的话以后还是少沾酒为妙，这两匹马就送你，也当做谢礼。”

　　看着那两匹马健壮的身子，我就算不懂，也能看得出这两匹马应该不是一般的马。

　　“嘿。你主子真是好人，那么玉淑就谢谢他了。我弟弟呢？”

　　“尹公子进城买东西去了，说让姑娘先走，他一会去追姑娘。”

　　“哦，那就此别过了。替我谢谢你家主子，他的马还有那酒，他日有缘定回请他。”

　　我驱马离开，这尹然也真是的，什么话不能自己告诉我，还要转他人。

　　在我的身后，进城买东西的尹然却堂而皇之的坐在屋子里。

　　“我姐姐，你还是离她远点。我们就此别过。”尹然走后，桌上是一个虎形铁梨木雕。

　　祺彦看着那个身影，面无表情。看来他已经猜到了呢。

　　“玉淑。给你包子。”

　　“嘁，你就是去买这个了，也不知道先和我说一声，非要让易溯传话。再说了，没大没小！要叫姐姐。”

　　尹然暗自翻了个白眼。“你先陪我办件事情，然后我先转转，等转够了再回家。”

　　这个时代，已经有类似邮局的地方了，只要你付他们银子，然后把信交给他们，他们就会通过驿站把信转交到你要递送的人家。按照路途遥远收费不同罢了，以前在倾绝宫，是不方便这样做的，现在出来了，总要给家里报个信的。

　　做完这件事，我总算能放下心来好好玩了。

　　“玉淑，”我横了他一眼，“呃，姐，我们已经在川渝境内了。不如去迦顼山吧。”

　　“好啊，好啊，听说景色很美。山上应该有寺庙吧，我们去求一卦。到时候姐帮你求个好姻缘。等娶了媳妇，生了胖小子，我就当姑姑了。”哎，说到当姑姑，我出嫁的时候，大嫂还没生，我回门的时候，大嫂他们都走了。如今孩子应该都会叫姑姑了，我连孩子一面都没见过，红包都没封，礼物都没送。尹然本来还想说声什么，看见她一脸落寞，便没有开口。

　　我们在山下把马找了个客栈寄存了，就上山了。有轻功就是好，不仅上去得快还不觉得很累。美景虽多，但各处都不同，就是那些树的形都不尽相同。

　　“尹然啊，渴死了。你去找点水。”

　　“你就站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这里山高林密，不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

　　尹然认命的走了，这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看着眼前的景色，我决定转转再回到这里等他。钟声？真的有，真的有寺庙，我辨认了一下方向。在树林里穿行了好半天，终于看见了庙宇的飞檐和檐角的铃铛。我加快了脚步。

　　寺庙中此时香火并不旺盛，只有少数的香客在殿宇内对着佛像虔诚的朝拜着。我在旁边的青铜鼎中放了一粒银锭，走了进去。

　　“施主也要求签卜卦？”

　　“对。”

　　“那么请施主抽签条。”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我将手伸向了签筒。

　　“喏，给你。”

　　了尘看着手中的签条，微叹了口气。“姑娘可是要解签。”

　　废话，香火钱也捐过了，签也已经抽了，当然要解了。

　　“解，当然要解。”

　　“那么请施主稍等片刻，老衲需得沐浴过后才能解此签。”

　　什么？这么麻烦。等你洗完什么劳什子澡，我都该下山了。

　　“法师，能不能现在就解。小女子没有那么多时间。”

　　“施主求签就应该虔诚，怎可有浮躁之气，又怎可有急功近利之心。如果施主没有那个耐心就不应该来求此签。”

　　这···到底是宝刹高僧呐！瞧瞧这话说的，不轻不重，可是却句句指责。

　　“大师教训的极是。小女受教了。那就请大师沐浴，小女在此静候大师。”等就等吧，大不了在寺庙里投宿一晚，反正已经快傍晚了，顺便也能尝尝斋饭什么味。

　　“玉淑。不是说过让你在原地等我的吗？你怎么到处乱跑，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好了，快喝，喝完了，我们就走。”看着尹然沾着汗水难掩焦急的脸，我呆愣了。

　　“看着我干什么，喝啊。喝完了我们赶快下山。”

　　“可是我还没有解签呢，你的姻缘签我还没求到呢。我不走。”

　　“不走？！不走马就没了。”

　　什么？没了马我们还怎么赶路，再说了，那可是我辛苦两个星期，又当大夫又当丫鬟挣来的工钱的一部分，怎好就这样没了。

　　“哦，我去找个小师傅说一声，你等我啊。”

　　交代完了以后，我和尹然飞速的下了山。我们终于到了山脚的客栈，疾奔马棚看了一眼马，我才安下心来。

　　几近傍晚，山脚的客栈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挑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点了几个小菜，我们慢慢吃着，“哎，你刚才说马要没了是什么意思？那不是在马棚呢嘛。你诓我啊。再说香火钱都捐了，这下白白没了。你小子真是的，挣钱容易吗？”

　　尹然极为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就那几个香火钱连那两匹马的毛都买不了几根。等天黑下来，那两匹马就危险了，所以今天晚上姐姐就睡在马棚看着它们好了。”

　　想不到这两匹马这么名贵啊，嘁！两个小东西还挺值钱。可是，我又不是地富反坏牛鬼蛇神凭什么要享受这种待遇。

　　“你个好小子，怎么和你姐说话呢？你姐我睡马棚，你睡你姐旁边啊？”

　　“好。我就睡你旁边。”

　　“好个头好！我要睡又暖和又软的床。你要是舍不得它们你就去和他们睡吧。”

　　山上的寺庙却更显幽静。

　　“方丈师傅，刚才的女施主走了，说是下山还有事，那签就不解了，她一定向佛祖好好忏悔。”

　　了尘看看手中的签条，轻点了下头。那签文是：二龙游云夺宝珠，玉怀深情终难释。凤于九天天注定，必择楠宫栖上头。

　　一切都早已注定，只是不知情的人还在茫茫然游走红尘。当一切慢慢显现，才发现一切早已有定局。那是逃脱不掉的命。很多年以后，我回想当初，如若我不是心疼那两匹马，留下来解了签，一切会否还有机会更改。一切是不是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几个人的命运仿佛因为这支签，开始了真正的纠缠。

　　我们谁也没有睡在马棚，总之，第二天我们出发时，马还是乖乖的在马棚中等着我们。

　　“瞧你说的悬的，马没丢吧，哪有那么多人认识它们啊？”

　　尹然没答话，脑海却浮现出昨晚的那一幕。

　　“兄弟。你在干嘛呢？需不要小弟帮忙。”

　　“好啊。等等，你在干嘛？你怎么又把绳子拴上了。”

　　“真是好不巧啊。你看上的它们是小弟的。”

　　“啥？其实你也是来偷它们的吧。还和老子说这等废话。你帮老子把它们弄出来，事成之后，老子分你一匹。老子可不贪心。”

　　“兄台真是好眼力，那，你要是能胜得过小弟的剑，小弟就帮你这个忙，怎么样？”

　　那个偷马贼的一脸的络腮胡几乎遮了半张脸，在月光下就更加看不清脸。

　　“小兄弟，放马过来吧。”偷马贼手中的大刀闪着冷冷的光，就在这马棚所在的后院，两个人比划了起来。但是最后，偷马贼先跑了。

　　并不是尹然的功夫胜他多少，而是在东边烟花炸开的瞬间，偷马贼自己跑了。所以这马也就没偷成。那个人的功夫并不弱，手中拿的长刀也并不一般。

　　“你想什么呢？怎么越走越慢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要走那条路。”

　　“嘻嘻，这样啊。不管走那条路，我们都要玩的开心一点。好在我们手上现在有很多钱，喏，这三千两的银票还是给你保管比较好。我身上带点碎银子就好。”

　　尹然毫不客气的接过银票塞进了衣襟。我们的行踪不定，归期似乎遥遥无定期。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我走后的日子里，舞洛发生了多少能让百姓茶余饭后谈资的话题。如果那时，我有哪怕一点点的消息，还会不会有这样好的心情，这样悠闲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