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浮生》姜向阳

34、情敌见面

　　刚才在轿子里倒也没有感觉出来，这么一看还真是如此，这是个依山势而建的行宫，周围有参天古树环绕，郁郁葱葱的枝叶和粗壮的树干看起来应该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在渐暗的天色里显现出浓重的阴影。一进门就有2个太监过来引路了。中间的庭院很广阔，有拱形汉白玉石桥立于庭院。桥下居然是清澈的流水，甚至能看见几尾锦鲤曳尾而行。宽广的桥面两边立着高大精美的宫灯，点点微光在黑夜中微微晃动，看上去霎是美丽。向远处张望，能看见这个行宫层层叠叠，竟是分了好几重。更远处的宫阙在夜色的笼罩下看得不甚分明，但是应该延伸得更广阔。

　　苏楚慕居然又过来牵住了我的手，这厮今天绝对不正常，从出门开始就挂着这种这种温柔的笑。想了想我没有甩开他的手，反正他也比我认得更清楚这些路，随着他不停往里走，绕来绕去，远远看见一个灯火通明的殿堂，隐约看见殿名是章华殿，他带着我直奔那儿而去，进去后发现居然如此的富丽堂皇，这不是一个明主就是一个昏晕无道荒淫无度骄奢淫逸的昏君，穿着宫装的年轻宫女穿行其间，坐上已有不少的官员和女眷，很显然都有经过细心装扮，在这华美非常的厅堂里显得更加美丽，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宴会。

　　一进去我们就立刻成了焦点，四周的眼神不约而同射向我们，当然对着他的是女子的热切羞涩男子的赞赏嫉妒，对着我的是女子整齐划一的极冻死光，男子的神色太复杂辨不清。苏楚慕倒是毫不理会，只是脸上的笑意未变，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苏楚慕也只是叫我跟着他便也没有什么嘱咐我了，小太监引我们过来后就退下了。我也只好紧紧跟在他身边。厅堂里的人大多都站着聚在一起聊着什么，一些小姐夫人倒是坐在身下的软垫上品着瓜果喝着茶水。高高的琉璃台阶上是两个空着的宽敞座位，看来主角还没到啊，怪不得大家交谈这样的随意。

　　“墨谦兄，这位想必就是嫂夫人了，今日一见果然美丽啊，大婚之日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今日美人终于拿掉了那红盖头。”

　　听见这样的声音，我把视线拉了回来，看到一个俊朗的男子，嗯，没有苏楚慕长得好看，但也算是一个美男。

　　“正是家妻，昱晟也尽快完婚吧，就不用羡慕为兄了。”

　　“哈哈，小弟哪有墨谦兄这般的艳福，天下第一美女已被希骅兄藏入金屋了吧。”

　　我又不是陈阿娇，藏什么金屋啊！这个人也真会说话，况且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张脸还没有好看到他冠以的那个称号，苏楚慕也只是含笑不语。一声“皇上驾到。”让周围的气氛瞬间沉静了，众人跪的还真快，没办法，我也只好随着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的声音结束后，听见一声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平身！”这才跟着站了起来，那个声音又一次传来“今天不用太过约束，大家都入座吧。”

　　“谢吾皇。”苏楚慕这才携着我入了坐···

　　靠！居然没有凳子，我还以为宴会正式开始后会有凳子的，看是现在居然要跪坐，这也太折磨人了吧。算了！我忍，我忍！随着正主出场，宫女们又开始忙碌穿梭起来。精美的食物被一碟碟的端了上来，可是现在面对这么一桌美食我完全没有兴趣，因为我的膝盖现在十分的痛，这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总不至于要坐好几个时辰吧。

　　吃了好一会儿，正主终于再次开了金口，“朕这次来舞洛只是希望能与各位聚聚，看看我兴明王朝的青年才俊俊秀佳人啊！既是与民同乐，那就难免要开展些小活动。”

　　“皇后啊，你来宣布吧。”

　　“下面请所有的女眷都离席随女官去准备一下，重新装扮然后挑选自己最擅长的来进行表演，需要用乐器者可自行在沉音阁挑选。”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的声音，因为这句话我终于抬起从刚才就一直垂着的脑袋。

　　因为离的并不太远，我也终于看清了高台上两人的脸，皇帝只是刚过不惑之年，一张脸线条硬朗清晰，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异常明亮，并没有被无情岁月的洗礼而洗去那犀利，这是一张很俊朗的脸，比白府的老爹还要俊朗的一张脸。皇后长得很柔美，因为多年的后宫历练如今也带着些许冷硬，看着很是温柔，只是不如白府老娘的温柔来的纯粹。毕竟是在那种地方生活的女人，怎么可能拥有纯粹的温柔呢，那一双眼睛也是很凌厉呢。

　　观察完毕，我又低下了头。嘿，好玩，幸亏自己现在还有那么两下子，倒也不担心，说不定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呢，想也没想就准备下去了，还没站起就被身边的人拉住了，声音贴着耳边响起，“傻丫头，以后别这么瞧着那上面的人了，不想要小命啦。等会自己机灵点儿，可别叫别人给欺负了。”我怒，所以我也咬回去，“那还不是拜你所赐，风流债啊！嗯，知道了。”苏楚慕只是低低的笑出了声，从容的把我扶了起来。于是乎，我就这样随着下去了。这又是另一种开始吧。

　　到了另一间屋子我才发现这间屋子汇聚着众多的美女，那一瞬间的我认为这绝对是把全国最顶尖的美女积聚到这里了，什么叫燕环肥瘦，百花争艳啊。还有比现在这种情况更好的诠释吗？真是一群妖精，还是已经修炼了千年的。不过？不是说是官员和他们的内眷吗？难道那些官员的妻女全都长得如此美丽？风景是很美丽，除了偶尔的一些唧唧喳喳的声音外，大多数女子都保持着良好的修养，端坐着。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这种情况分成十组三人都够了，所以这戏一定也会很精彩的。我很期待啊！这么多女子，还是漂亮的没话说的女子到底会演绎出什么样的大戏呢？

　　打量完身边这些人，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间屋子上，这是一间相当奢华的屋子，东西墙各摆放着六张古朴大气的楠木梳妆台，除梳妆台上摆放的规格稍小的镜子，在每张梳妆台旁边还放置着一人高的镜子，宫女们手中的象牙梳子穿插在那些乌黑油亮头发中。整间屋子本就摆放着数十盏鎏金烛台，在烛火的照耀下屋子已经很明亮了，但是因为这些镜子的反射作用，屋子显得格外的亮，恍若白昼。太奢侈了，这间屋子里摆放的这些东西如果换成银子的话，半间屋子都摆不下吧。

　　看来这个国家非常富庶，那么也一定是政治清明，国泰民安的，否则不会有人力来修筑这样的宫殿，也不会有物力人力来造这样精美的镜子和梳妆台，造这样的镜子得有多么高超的工艺啊，难道已经知道机器生产了？每个女子在凳子上做好后，就有宫女给她们梳妆了，太会享受了，这就是剥削阶级啊！太腐化了！

　　今天来的女眷大概有近四十人，就这间屋子的莺莺燕燕也近三十个了，所以大家被分成了两拨。室内放有足够的椅子供剩下的人休息，现在我就悠哉悠哉的坐在放着柔软垫子的椅子上看着这些被打扮成各式各样的女子，她们都会先随着宫女到另一间屋子去挑选衣服然后再回来这里打扮，竟然还是一间套房，有意思，打扮出来的女子倒是立马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倒是挺像化装舞会的，只是我们不用带着面具。不过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可是这个表演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我可不认为仅仅只是为了娱乐一下，花这么大的代价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让上位者开心一下？况且除了一些年纪稍大的夫人，今天几乎所有的女眷都是要上场的。恐怕还真是会有什么用意吧。

　　“姐姐，你长得可真漂亮，是哪家的小姐啊？”我不认为这个声音是在叫自己，这种地方还是不要轻易应答的好，可是当这个声音再次响起时，我没办法在忽略了。

　　我转过头去看向声音的发源地，这是一个还未脱离少女时代的女子，看样子也就只有14、5岁的样子，标准的瓜子脸上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樱桃小嘴，直挺小巧的鼻子，梳着这个时代未出阁女子梳的头发，好一个小美人，再长大一点定然迷死不少人。听到她叫我姐姐我还真是挺开心的，她的最后一个问题说明她认为我还未出阁，有趣啊！

　　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这样问的，毕竟刚才随着苏楚慕进去的时候，那么多的目光都是赤裸裸的射过来的，不过也说不准，也许她真的是没有看见我的。不管怎样，她既然这样问了，那么我也顺着回答吧，“哦，我是舞洛白家的小姐，妹妹现在就有如此的样貌，日后必定迷倒一大堆公子哥，妹妹呢？也是舞洛的吗？”

　　“白家的小姐？”舞洛的白姓人家并不在少数，但是有名的却只有一家，青娈依想了一想，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女子，略带娇羞的开口道，“谢姐姐夸奖，姐姐才是真正的美女呢，我叫青娈依，这次是随爹爹来的呢，我家在彭涿。告诉姐姐一个秘密哦，这次的宴会其实是相亲呢，这次来了不少世家大族的公子呢，说不定就会有美满的姻缘，所以大家才会这样积极，想必是为了结上一桩美满的姻缘吧。这一次连素来不怎么露面的安王都来了呢，如今兴明的几位皇子中封了王却还没有王妃的也就只有这三皇子如今的安王了，听说这次苏家公子也来了呢，不瞒姐姐说我一直倾慕于他呢，要不是这次爹爹说他也会来，我都不会来呢，虽然他现在已经娶亲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嫁给他。”

　　哎，这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啊，就想的这样多了，要不是因为本来的年纪谈这种事情可以接受，我现在一定会立马逃开，和一个刚初中毕业的孩子讨论婚姻问题，我想我的心灵还是有些脆弱的。

　　不过她知道的还真不少啊！按照她的话，她没道理不认识我的，至少她关注苏楚慕，那么关于前段时间的那场嫁娶，她知道的很清楚。刚才在大厅，我和苏楚慕走进去的时候她就应该是看见了的，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这些话呢，难道是想试探我？或者先打探一下我对苏楚慕今后婚姻生活的看法？

　　呵呵··真有趣，这正戏还没开始呢，就要先上演一场情敌见面的戏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苏楚慕啊，这该怎么办好呢，既然已经隐约的猜到我的身份了，还要这样表现一番，这个女子很不一般呢，不过她倒是坦诚。苏楚慕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勾到了这个小美人呢?

　　不过居然是出于这种目的，在有皇族参与的情况下相亲怎么可能会自然啊？分明就是给他们皇族选亲嘛。安王，这个人又是什么样子的呢？素来不露面吗？没出阁的姑娘家相亲倒是很正常，可是那些已经嫁了人的呢，难道只是来当陪衬的？费解啊!这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了，既然已经有了谜面，那么谜底也就要揭开了吧，等着就好。

　　“白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呢，姐姐有心仪的人了吗？呵呵，希望姐姐心仪的人不要是苏公子呢，不然以姐姐的美貌，一定可以俘获他的心呢，那样妹妹就没有机会了呢。”

　　瞧瞧这一番话说的，好吧，反正他也有那个打算，多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看你有没有那样的本事了，兴许我们以后真能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娈妹妹何必这样说，一个人徒有美貌是得不到另一个人的心的，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再者说了，苏公子的相貌本来就是这兴明王朝的第一人，他又怎么会靠女子的相貌来决定自己的心呢，妹妹这样的惹人怜爱，乖巧伶俐，说不定正合他意呢。”

　　她倒是没再接话，只是嘴边的笑意却十分明显。

　　她倒是聪明，既已知晓，却也不道破，你不说我也不说。正想着呢，青娈依就提醒我说轮到我们了。我跟着宫女走进了选衣间，这间选衣间大的有些过分，数百件衣裙就这样挂在四面墙上，怪不得分两批也不怕重样呢，这里的每件衣裙可能用料颜色做工是一样但样式却没有相同的，我看了一下这些衣裙挑了一件月牙白的裙子，质地轻薄看起来朦胧模糊，料子是上好的皖锦，这种锦缎在兴明只有皖橓一处产地，每年除了满足皇家御用，至多出产10匹。这些都是宓蓉那丫头说的，因为绵佳曾经就把这种锦缎制成的衣裙放到了衣柜里。苏家的织云纺倒是也与皖橓的本家有生意往来，所以对于这种料子，我多少还是知道的，这种料子虽然质地轻薄，但制成的衣物却非常暖和，这也是我选它的一个原因。深秋多少还是有些寒意的。

　　身后的宫女看到换了衣服出来得这个女子也不由得暗暗赞叹，这个女子真似仙女下凡，这样的灵动，刚才的她显得雍容华贵似牡丹，那么现在就像轻盈灵动的昙花。出去后，身后的宫女就开始忙碌了，除去了头上过重的头饰，我的脖子终于轻松了。头发没有再盘，只是挑起了上面的一小部分用玳瑁簪绾了起来，其余的都披在了身后，嘴上的胭脂倒是全部弄掉了。一根银链从头顶的发迹中穿过，固定了起来，链子的中间有一块淡黄色的宝石，正好垂在了眉心。这样就挺好，省得一会又成为那些女人的假想敌。

　　打扮妥帖之后，宫女就带着我们去了沉音阁，让我们自行挑选乐器，琵琶、扬琴、洞箫、笛子、古筝、古琴所有的古典乐器被罗列了一遍，而且每种都准备了3件。甚是全面。我挑了一只紫玉箫。这样比较方便携带。